尉遲(4)
尉遲恭驚跳起來,“她死了?你說她死了?”
孔慈冷笑不已,“是,你打心理憎恨了十多年的女人,早在她嫁給江韶一年多,就病死了。”
尉遲恭滿頭大汗,顫聲說道:“怎麼會?她怎麼會死?!”
孔慈默然,輕聲嘆息,“你真的喜愛她,爲什麼從來不去探望她?她託人給你送來的物品,爲什麼統統丟棄,你這樣做法,是多麼的傷害她,她離開你跟了江韶,原本已經愧疚難安,你這樣粗暴對待她,更加令她難過。”
尉遲恭握緊雙拳,輕輕顫抖,啞着聲說道:“我,我,我們原本是很好的,是她背棄我在先……
孔慈嘆氣,看着尉遲恭出了會神,淡淡說道:“她跟着你會吃苦,遠遠不及做王爺夫人享福,這一點你必須要承認,她因此選擇離開你,只能說明她明智,你若是真的疼愛她,就應該放手讓她走,”她無聲的嘆息,“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她快活麼?若是因爲喜歡就想要霸佔,那是卑劣惡徒的做法。”
尉遲恭腦中轟的一聲,孔慈那一句卑劣惡徒,彷彿是一記重錘,砸在他頭上,“要她快活,要她快活……”緊閉雙脣咬出血來,慘然笑道,“是啊,我若是喜歡她,就該要她快活纔是的。
“但是你沒有,她和江韶成婚不到三個月,發現自己有身,差了心腹給你送信,你明明知道此前跟她歡好。她有身九成九是你骨肉,但是因爲記恨她,所以拒不承認。更讓來人帶話回去羞辱她,直言她既然成婚。又來糾纏你,是不受婦道,沒有廉恥之心,來人將你原話帶給她,她寒夜佇立中庭一晚。一夜白頭,身子更落下病根,後來勉強生下江道光,孩子還沒滿月,她就害了重病,那時候你在哪裡?”
尉遲恭面色如死灰,“我,我。一路看中文
孔慈冷眼旁觀,又說道:“病重她時常淚如泉涌。心中明明思念你入骨,但是堅不吐露一個字,彌留之際。她說,我苦。我苦。那時候你又在哪裡?”
尉遲恭突然暴起,撲向孔慈。“你住口,你住口,你住口……”淚流滿面。
孔慈憐憫看着他,“你竟然誤解她這麼多年,以爲她至今過着錦衣玉食生活?”她冷笑,緩緩吐出四個字,“其心當誅!”
尉遲恭用力撞向牢門,額頭破裂,鮮血如注滾落。
李世民站在旁邊,尉遲恭熱血飛灑,有幾滴濺射在他長衣上,李世民看得十分不忍,很想要出言阻止,卻見孔慈向他使眼色,隨即住口。
“武麗娘死後,那心腹又給你送了一次口信,告訴你小孩已經生下來,取了名字叫做道光,那善良女人,想必擔心你爲她傷心,生時應該有囑咐那心腹不可告訴你她過世消息,任由你誤會她這麼多年。”
尉遲恭悔恨難言,“是,阿長只告訴我,道光跟我十足十的像,是我的小孩,要我小心看顧他,將來小孩若是有意外發生,一定要竭盡全力救助,不可因爲他姓江,就袖手旁觀,我不知道那時候麗娘已經過世,還出言不遜,說江家的貴人,輪不到我這粗漢操勞,阿長當時傷心得落淚,直說麗娘看錯了人,我還不以爲然。”
孔慈柔聲說道:“你現今多半是萬分的後悔吧?”
尉遲恭零散頭髮披散在臉頰上,滿臉俱是鮮血,亂髮之中絕望雙眼滿是淚水。
孔慈突然又冷笑,“接下來這件事,你假如不做,會更後悔。”尉遲恭神色一震,警惕看着孔慈,“你要我做什麼?”
孔慈說道:“武麗娘拼死生下來地小孩江道光,很得江韶喜歡,年十五就爲他請封,前隋皇楊廣賜他略陽郡公,起家左千牛備身,但是年初聖上進京的時候,江韶竭力阻撓,使得聖上萬分不喜,誅死了江韶,連帶的江道光也受到牽連,被髮配到南海服苦役。”尉遲恭急忙問道:“他在南海什麼地方?”
孔慈詭異地笑,好整以暇看着尉遲恭,“不,他不在南海,此時就在瓦崗。”
尉遲恭眼中波光飛閃,“你什麼意思?”
孔慈說道:“我的意思很明顯,”她頓了頓,一字字接口,“我用重金買通南海官府,取了江道光出來,安排在前鋒營做兵丁,我現在接到聖上調徵令,要全力以赴過度索原征伐劉武周。”
尉遲恭驚顫看着孔慈,“你要我做什麼?”
孔慈笑道:“我以爲話已經說地很明白,不過也不介意說得更明白些,很簡單,我要你出征,平定劉武周部,你若是不答應,我立即調派前鋒營出戰,”她笑容猙獰,“讓江道光打頭陣。”
尉遲恭氣得面色雪白,“你!”孔慈輕笑,“尉遲將軍,你想清楚了,是身後的風骨重要,還是親生子的性命重要,江道光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尉遲恭臉上青灰,掙扎良久,“我不能對不起主公,我不能……
孔慈卻笑,“那隻好委屈江道光了,他今年好似才十六七歲樣子,不知道以這樣弱冠年紀下黃泉,和武麗娘相遇,武氏心裡該是何等地傷悲,不過,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誰讓他有一個糊塗又看重虛名的爹呢。”
這話句句戳着尉遲恭心口,尉遲恭胸口如有大石積壓,幾乎不能呼吸。
李世民看得惻然,卻聽到耳邊一縷細若蚊蚋的聲音,秦王,這是你降服尉遲恭的最好時機,快出口替他解圍,言明只要尉遲肯歸順你,即將親生子還給他,至於攻打劉武周的事,我另外有安排。”
李世民愣了片刻,不由自主看向孔慈,見她微不可見的點頭,一時心念翻轉,雖然疑惑孔慈竟能夠使用技巧單獨傳話給自己,也來不及多想個中的原因,深吸口氣,緩緩說道:“孔先生,不必爲難尉遲將軍了。”
徐靖聽得老大不樂意,扁了李世民一句,“你少犯婦人之見。”
李世民搖頭,說道:“孔師父,尉遲將軍的小孩是前鋒營地哪一位?你把他找出來,讓尉遲將軍領走吧,這樣趁人之危挾持別人,不是仁者所爲的,至於得到小孩之後尉遲將軍何去何從,也由他自己定,小王決計不阻攔,即便是回度索原劉武周處,也悉聽尊便,即便以後戰場上兵戈相見,也不必留情。”
尉遲恭狐疑看向李世民,冷笑道:“你有這樣好
李世民坦然說道:“尉遲將軍,我雖然欣賞你,有心延攬,但也不是不擇手段之徒,不過最主要的是,我現在勉強你爲我所趨勢,你心中不服,肯定不會盡心,我要一個不盡心地戰將有什麼用處,更何況你和劉武周部有千絲萬縷聯繫,我用起來也不大放尉遲恭沒有作聲,看着李世民,沉吟了陣,“我要先見道光。”
李世民說道:“沒有問題,你是要我將人領來地牢,還是跟我去議事廳?”
尉遲恭躊躇片刻,“我跟你去議事廳。”
李世民嘴角微有笑意,吩咐獄卒,“開門,放尉遲將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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