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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魂泣萬人冢(上)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上除了偶爾看看後排座位上歪歪斜斜跟那兒挺屍的兩位以外,凌霄基本上都沒怎麼說話,一方面是擔心張首辰真的跟這事兒有什麼牽連,另一方面也對自己自從山上下來以後的一系列變化產生了種種疑惑,這是怎麼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周圍人了?這還是一向自私自利的凌霄嗎?不知道爲什麼,水塘距離王長順家也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凌霄感覺跟繞了多半邊兒的地球有的一拼。
雖說寶馬汽車質量好性能強不假,可在城西村兒這疙裡疙瘩到處陷阱的破路上,還是讓人感覺不溫不火的顛簸的難受。滿身疲乏昏昏欲睡的凌霄剛眯上眼睛,突然一個黑影在前方一閃,隨着汽車上下猛地一顫,一股腥臭鑽進了凌霄的鼻孔裡,這一下可讓凌霄立馬清醒了過來,瞪大眼睛瞅着前方坑坑窪窪的路,不禁又看了看滿臉春意盎然的張首辰,“哥們兒,你笑什麼呀?”
“沒什麼啊,呵呵,”張首辰的臉是不癢了,可到處都是傷口處脫下來的死皮,跟剛冒了尖兒的豆芽菜一樣,隨着臉部肌肉的抽搐,上上下下的顫動個不停,就這德性了,還好意思笑的那麼燦爛,“我現在發現自己特勇敢!哈哈......”
“啊?”凌霄一聽這話,差點兒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敢情這滿臉開花兒的張首辰就爲這事兒笑個不亦樂乎呀?算了,不跟他計較,現在張首辰心情好,就讓那小子樂吧,自己也不想擾亂他的心緒,“是啊是啊,我的張大隊長,你就行行好,握緊方向盤,安心開你的車吧!”
“馬上就到,”張首辰把車燈打到最亮,腳下狠踩油門,噌的一下躥出去老遠,“嘿,又來一個!”
一聽這話,凌霄納悶兒了,什麼叫又來一個?就在擡頭的當間兒,一個半窩着身子的人出現在車燈掃射的範圍內。凌霄怎麼看,那人怎麼不像是活的,爲了確認,還是掏出了羅盤,見指針直指着前方,不管怎麼晃動,都偏離不了分毫,看衣着,再看那人臉上的血肉模糊,凌霄明白了,敢情這靨鬼還不止剛纔那麼一羣,還真有一小撥靨鬼脫離了羣衆,來禍害村民了。
翻了翻黃布兜,什麼鎮崇符(凡家宅不安,幽靈出現,用此符鎮之,無不應驗)、解煞符(凡一切凶宅或見過鬼怪,或害生人,以此符鎮之可以安居)、四凶符(住宅方位犯四大凶煞者宜用此符可解)、五鬼符(凡家中時有失物或人有東置西忘記等皆系五鬼爲崇,以此符鎮之),什麼開天門符、閉地戶符.......亂七八糟的黃符一張又一張,雖然個體數量有限,但樣式着實不單,可翻了大半天,眼瞅着距離靨鬼越來越近,乾脆咬破食指,準備往張首辰眉心點去(用陽氣甚重的童子血,塗抹於行屍眉心處,可暫時泄陰,但若周圍陰氣過重,亦可將血塗抹於活人眉心,則可短時間內強活人身上的陽氣,暫緩陰氣的入侵。因爲張首辰之前被靨鬼所傷,雖然姚毅堯和趙啓身子虛的厲害,但畢竟沒跟靨鬼有過什麼肌膚接觸,所以,目前,還是保張首辰要緊)。
沁出血珠的指尖剛要碰到張首辰的眉心,突然,車身咯噔一晃,凌霄一個不穩,啪的一下雙手貼到了車頭玻璃上,好麼,直接把血塗到車上了,凌霄這個鬱悶,沒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凌霄擡頭想觀察一下敵情,可哪裡還有靨鬼的影子,正納悶兒着呢,回頭一看張首辰,一臉的得意神色與之前相比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凌霄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被靨鬼傷的太重,大腦暫時脫線了吧?可看上去容光煥發的,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
“你一個人傻笑什麼呀?”凌霄車燈所落之處,除了凹凸不平的路面外,好像沒什麼危險了。
“厲害吧?哈哈,比你那茅山術實用的多!”張首辰說着,示意凌霄看看車後鏡。凌霄一看不要緊,差點兒給暈過去,原來張首辰是直接從那正常狀態下,行動頗爲不便的靨鬼身上,硬生生的碾了過去,他孃的,真是慘絕人寰,不過,話說回來,這還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乾淨利落,一撞一個準兒,看來,從水塘到王長順家一路上遇到的兩次劇烈顛簸,都是這麼個原因了。
“得了吧你!你再撞的話肯定得紅了眼,以後逮誰撞誰,我有多少時間去監獄看你呀?”凌霄笑道,“等你進了監獄,別說認識我啊!”本以爲調侃調侃,能讓車上的人樂呵樂呵,可還想繼續侃下去的凌霄,在見到張首辰瞬間繃住的臉的時候,立馬發現自己牽涉到了一個相當敏感的字眼兒,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幹嘛非得說“監獄”兩個字?如果那城西水塘下的礦窩子出的事故跟張首辰有關,在最近嚴打的大好形勢下,還真說不準要進去待上個十來八年。
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凌霄,剛想打住自己的思緒,不讓它再往不好的方向延伸的時候,張首辰踩下了剎車。凌霄心想,看來今天不該出門,真是犯了大忌了,趕緊調轉話頭,“還真挺佩服你的,勇氣可嘉......”
“下車,到了!”說着,張首辰一推車門,車門哐當一下子從寶馬身上整個兒掉下來,顫動了兩下後,安安穩穩躺地上不動彈了。張首辰也不在乎,直接下車,站到一邊兒,掏出手機就打了起來。
見這動靜兒,凌霄才注意到這寶馬汽車早就不成了車樣兒,渾身上下除了一道道的抓痕外,幾乎看不到寶馬以前的顏色了,希望姚毅堯別讓張首辰賠償是最好的了,要真陪起來,沒個百八十來萬的,誰能掏得起那錢呀?回頭看看在後排躺的歪歪斜斜的兩位,一路上差不多緩過來勁兒了,雖然軟的跟麪條一樣,可還是掙扎着要起身下車。
見這情景,凌霄趕緊下車給兩位開門,心想,先順着姚毅堯的毛捋一捋,指不定就不用張首辰自掏腰包了。“姚先生......”凌霄感覺現在應該叫的親熱點兒,立馬改口道,“姚大哥,您看這車......是不是......”
姚毅堯雖說身子虛的厲害,可畢竟是上山下海練過的,剛下車,就直挺挺的站到了車旁,撫摸着滿身傷痕的寶馬,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凌霄心想,這下完蛋了,張首辰啊張首辰,你說你借誰的車不好,非得跟着傢伙張口。眼睛一轉,凌霄想到自己那兒還有張支票,小聲跟姚毅堯商量道,“姚大哥,您看這車是肯定報廢了,我們陪是賠不起,要不......那張支票我不要了!”
聽着這話,姚毅堯也知道凌霄無事獻殷勤的目的所在了,雖說這車值不少錢,可畢竟自己不是個缺錢的主,大不了隔兩天再買一部跑車開着玩兒了。看着滿臉愁容的凌霄,姚毅堯大口吸着新鮮潮溼空氣的同時還不忘了挑釁一下,“這車少說也有一百來萬,可能你的錢只夠買幾塊玻璃的......”
“啊?”真沒想到,姚毅堯還真準備張口要錢,氣急攻心,凌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引擎蓋兒上,震的手生疼,“姚毅堯你個王八蛋,要不是你趁機陷害我們,我們能借你的車?要不是你死纏爛打着讓我替你找什麼破銅爛鐵,我能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跟一羣靨鬼鬥智鬥勇?你他孃的良心黑了,比煤炭還黑!”
“你——”哪裡知道凌霄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姚毅堯被凌霄一通臭罵,着實的感覺自己的臉面都丟到車軲轆地下來回碾了不下百十個來回了,一向被視爲偶像巨星的姚毅堯哪裡受過這種刺激,從小到大都沒人敢這麼大聲對自己說話,不就是開個玩笑麼?竟然反應這麼大!姚毅堯一時語塞,真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沒事兒幹招惹凌霄那個刺兒頭幹嘛?
“你們兩個行了!”張首辰實在聽不下去了,都是一個車上的人,怎麼在這時候就嚷嚷起來了?雖然聽得出來,凌霄是替自己說話,可畢竟姚毅堯是臺灣同胞,對待同胞,應該跟親兄弟一樣,“吵個什麼勁?犯得着嗎?凌霄你也是,咋就聽不出姚先生是跟你開玩笑了?”張首辰給凌霄使了個眼色,凌霄收到,也感覺自己的無名火冒的太洶涌了,爲了緩解氣氛,當即轉移話題,“不是說去王長順家嗎?這到了怎麼又沒下一步動作了?”
一向以才高八斗機智過人自居的姚毅堯,差點兒沒暈過去,凌霄這翻臉怎麼比翻書還要快半拍?瞅了一眼趙啓,除了臉色還比較慘白外,並沒有什麼大礙,突然,眼角的餘光裡,一隻腦袋從一座小平房半開的窗戶裡向外探了探,姚毅堯立馬警覺起來,“那有東西!”
“啊?哪裡?”凌霄此時站的位置,雖然說距離水塘不是很遠,但陰氣明顯的比之前弱了不止一個量級,掏出羅盤,並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現象,既然這麼精準的羅盤都沒表態,那就說明此地應該是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的地界兒。可看到姚毅堯緊繃的臉,又不像是說謊,凌霄隨即站到姚毅堯身後,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個黑乎乎的腦袋在姚毅堯的驚呼的一剎那又縮了回去,“他孃的,這東西還除不乾淨了?”一羣不好收拾,但想除掉一兩個靨鬼還是沒問題的,當即抽出金錢劍,二話不說就準備衝過去一探究竟。
剛邁出去半步,突然,一聲鳥叫從剛纔探出腦袋的窗戶裡傳出來,凌霄聽這聲音,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好像並非靨鬼所爲,隨即跟三人打個手勢,見三人肩挨肩的站成了鐵三角,凌霄才踮起腳尖小跑兩步,緊貼着牆根兒,開始慢慢往前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