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二八抗戰開始的幾天裡，日本海軍簡直鬱悶到了極點。
日本陸軍在東北建立了“不世之功”，作爲大日本皇軍的驕傲，海軍怎麼能比“陸軍馬鹿”還要糟糕呢。日本海軍陸戰隊的瘋子們爲了與陸軍爭功，直接策劃了一二八事變。海軍將領們認爲，吃得比“陸軍馬鹿”好上好幾倍的海軍陸戰隊，拿下上海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啊！
不過開戰幾天之後，事實告訴他們吃得好不代表戰鬥力強，能一頓飯吃六升米的不一定是李逵，他有可能是飯桶啊！開戰沒幾天，曾經在第四軍裡打出赫赫威名的十九路軍，就利用便衣隊和短槍隊滲透的打法，把缺乏近戰火力的日本海軍陸戰隊打得人仰馬翻。
日軍本來想通過強悍的航空隊挽回些顏面，結果上來飛行中隊長就被燒成了鬆阪烤肉，活脫脫的成了一個大笑柄。
啪！啪！啪！
“八嘎牙路！不對！嘴巴子要扇的有節奏！節奏懂嗎！”鬆野大佐邊說邊扇着手下嘴巴子！
啪！啪！啪啪！啪啪啪！“這個節奏纔對知道嗎！”鬆野兇狠的罵道。
日軍三式戰鬥機的飛行員們捱了一頓協和嘴巴子，無不氣急敗壞，憋着一股勁要找支那人找回場子。
可在那個沒有雷達，空中無線電只能通話800米的時代，要找到敵機基本靠碰運氣。13式艦攻比21世紀的汽車還要慢，這麼個東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到襲擊，而戰鬥機部隊則必須全程護送，擁有地面觀察哨的中國空軍可以在任何一個攔截點呼嘯而下，然後揚長而去。
如果日本人聰明一些的話，可以在空中走8字，迷惑地面觀察哨，讓人民軍無法確定攔截地點，這樣就有可能把被動的防禦變成遭遇戰。可惜日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第二天，第一航空戰隊的飛機仍然用同樣的方法發起空襲。雖然漏洞百出，但第一航空戰隊的頭頭鬆野大佐還是決定沿用昨天的戰術。
等等，昨天中隊長剛剛成了鬆阪烤肉，他的上司還是決定用同樣的戰術，你確定腦子沒燒壞？對中國人而言是的，對日本人而言不是。日本文化中死者即爲神，中隊長既然是死掉的軍神，那麼……他的戰術自然是正確的，爲了避免被支那高射機槍摸下來，鬆野特地將飛行高度定爲2000米，這樣支那軍的高射機槍總不可能打得到了吧。爲了萬無一失，他還讓三式艦戰緊隨轟炸機，貼身保護。
鬆野不是飛行員出身，根本不懂空戰，他對空中格鬥的理解還停留在艦炮對射的基礎上。不過這並不是最致命的，在2月5日的空戰中，人民軍通過檢查殘骸，發現了日軍是通過領航機引導空襲的。
這個問題的核心出在無線電上，人民軍截擊機必須裝備無線電，儘管這種垃圾產品通訊距離極短，重量大的不像話，但名謙還是力排衆議把他裝上去了。反之，用來玩狗斗的s-3倒是沒有無線電。而日軍的情況卻相反，除了13式艦攻的指揮機上有大功率電臺和航母艦隊聯繫，其他飛機一律沒有無線電。這就出現了一個機會，如果人民軍擊落領航機，那麼日軍機羣在陌生的中國領空就是一羣無頭蒼蠅，能不能飛回航母都是問題。
這就是2月5日日機墜落後，整個機羣被迫放棄任務，轉陸地機場降落的原因。
日軍飛行員不敢抗命，硬是執行了這道無厘頭的命令，不過上面不懂業務，下面可是懂行的，日軍豬飼飛行曹長耍了個小心眼，領航機不飛在最前面，而是飛在第一編隊的側面。
2月6日晨，防空觀察哨再一次發現大隊日機飛越杭州。
人民軍隨即起飛十二架s-5戰鬥機前往攔截。受到前一天空戰鼓舞的國民黨空軍也派出一批八架柯克式戰鬥機（英國戰鬥機，三式艦戰的母本）參戰。
國民黨空軍的勇氣很值得敬佩，不過勇則勇矣，於事無補，因爲人民軍的飛行員和他們無法交流，柯克式戰鬥機沒有無線電，雙方飛行員口音都是南腔北調，現在一手比劃一手猜，能弄明白意思那才叫有鬼呢，大家只好各打各的。
名菜也是有苦說不出，國民黨空軍的飛行員確實勇氣技術都不錯，但地勤的效率就太糟糕了，第一天出擊結束之後，國軍的地勤人員不僅沒修好受損的戰鬥機，而且連油都沒有加好。這似乎也不能怪他們，本來就維護那麼幾架飛機，一個人就當兩個人用了，如今要維護四十架，別說裝彈加油，就是走一圈都能給你累趴下。
禍不單行，在試車的時候，三架飛機發動機異常顫振，不得不放棄任務，出擊的戰鬥機數量不到昨天的一半。按照這個速度消耗下去，不用打，飛就飛垮了。
正在飛往大陸的飛機上，犬養警惕的注視着頭頂，他心裡非常清楚，昨天那場戰鬥完全是一邊倒的結果，現在這些貼身護航的三式艦戰其實一點用都沒有。支那空軍的戰術與他們的陸軍戰術如出一轍——打了就跑。膽小如鼠卻讓人無可奈何。
更可怕的是，只要進入中國領空，似乎就有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遭到幾十架戰鬥機的攔截，這絕非偶然，肯定是有組織的行動，而上司卻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這一天，犬養他們的運氣相當不錯，飛在雲層上方雖然不太好發現地面目標，但對頭頂的目標可以盡收眼底。鬆野糊里糊塗的命令救了他們一命，就在目標區域附近，犬養瘋狂的拍打着投彈手的肩膀，日軍機羣九點鐘方向赫然是一排閃閃發光的銀色亮點。
“糟糕！”名菜暗暗叫苦，今天天氣晴朗，想玩偷襲是行不通的，好在本方在數量上佔優勢，20打12，撞也能給你撞下來吧。
名菜射出幾發曳光彈，下方的柯克式戰鬥機也發現了轉向飛來的日機。
“星際，你帶着小隊去攔截轟炸機，我們掩護你！”名菜果斷命令。“全速前進，爬升！”
雙方相距6公里，三式艦戰突然發現，人民軍的飛行高度比自己高出不少，急切之間根本爬不到這個高度，而敵機要不了多久就會飛到自己頭上，居高臨下俯衝。
日軍飛行員不愧是精銳之師，當機立斷平飛加速，直接衝向同樣高度的國民黨空軍機羣，雙方立即進入混戰，面對上下翻飛的戰團，名菜感覺到十分棘手，如果不救，自己這身罵名是跑不掉了，下去混戰s-5肯定要吃虧。
“全體注意，切換戰鬥頻道，俯衝攻擊，打完爬升，注意保持高度。”
用s-5這種操縱不太靈活的飛機俯衝攻擊劇烈機動的目標實際上是有難度的，日機的判斷沒有錯，在這種亂戰中，一不小心就要誤傷友機，人民軍投鼠忌器，連續幾個俯衝都沒能打出像樣的攻擊。
日本人這邊也是驚訝不已，在他們印象中，支那空軍就是貪生怕死技術糜爛的無用之輩，但今天的情況完全不同，對方英勇頑強，技術過硬，哪裡有半點東亞病夫的影子。
那年月的空戰，防強於攻，雙方都裝備7.7mm的“小水管”，誰都噴不死誰，表面上看戰況激烈，上下翻飛，互相咬尾，甚至能打穿幾個洞洞，就是沒能取得擊落戰果。倒是人民軍由於操之過急，一架損失了能量的s-5戰鬥機被敵機咬住，戳了十幾個窟窿，受傷冒煙，掙扎着往基地方向飛去。
日機看到昨天打得自己着火墜落的中國戰機冒煙，大受鼓舞，氣焰更爲囂張。s-5機動性不佳，能量優勢消耗殆盡還是沒能擊潰日軍機羣，而沒有無線電的國民黨空軍與日機打成了一對一纏鬥，根本無法聯繫。
既然打成了爛仗，按照人民軍的戰術就應該撤退了。53航空聯隊機頭一轉，整齊劃一的滾轉脫離，小角度俯衝加速，追擊的三式艦戰機體阻力大，俯衝加速時無法跟上s-5，沒有造成太大的麻煩。
53航空聯隊一撤，留下了國軍8架柯克式戰鬥機和攻擊轟炸機羣的周星際小隊。國軍那邊情況沒什麼變化，因爲大家都沒有無線電，打着打着全都打散了，日機想幫忙也找不到隊友，只能乾着急。13式艦攻那邊可就慘了，豬飼曹長眼睜睜的看見掛着紅星的銀色戰鬥機優哉遊哉的在自己頭上飛。
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犬養只覺得自己腦後涼涼的，冷風一吹就是一個激靈，他不知道冷汗早就把衣服溼透了。這幾架戰鬥機並不急於攻擊，而是保持高度，慢慢的追上來。
新上任的日軍中隊長很沉着，也很堅定，他知道自己轟炸機隊的火力遠在敵羣之上，仍然命令保持航行，準備投彈。犬養的手心不停地冒着汗珠，由於緊張和寒冷，牙齒不停地打顫，人民軍戰鬥機慢慢的機動到編隊的右上方，犬養試圖轉動尾機槍，卻赫然發現，敵機已經在火力範圍之外了。護尾機槍，對於周星際這種老牌飛行員其實沒什麼用，老飛行員可以在側面或者下方發起攻擊，這些都是機槍的絕對死角。
只見人民軍戰鬥機小隊，左翼突然一沉，突然向日機編隊俯衝而下。犬養大罵設計師垃圾，俯衝而下的戰鬥機恰好就在火力死角上，紅色曳光彈肆無忌憚的在空中橫掃。人民軍的目標果然是飛在最前方的轟炸機，“領航機”眼看就要倒黴，忽然一低機頭，一梭子就從上方穿過去。犬養還沒鬆下這口氣，第二架敵機的子彈結結實實的砸在機體上，“領航機”機槍手的腦袋被紅色曳光彈直接削掉，鮮血在空中灑成一團血霧，殘缺的屍體緊接着又被子彈掃中，殘斷的手臂還握着機槍把手，在空中一晃一晃的。雖然沒有致命，但12.7mm機槍的穿透力非常強，基本上都是穿透機體，被誤當領航機的日機根據昨天的經驗，覺得危險已經過去了，搖了搖翅膀，示意自己沒啥事情。
然而，犬養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四架銀色戰鬥機穿越機羣，從左側爬升，再次佔領了高度優勢。上次不打你是因爲有戰鬥機在，這一次不多打下幾架，怎麼夠本哦。星際他們再次從左上方切入，這一次日軍“領航機”不敢硬撐，立即向右大角度規避。
日軍機羣跟着轉向，隊形馬上混亂，但這一轉向也讓星際小隊直接面對機羣尾機槍，犬養抓住機會，也不管什麼開火距離，對準人民軍機羣就開始射擊。他並不是要擊落敵機，而是在敵機前面形成一道火牆，逼迫對方放棄攻擊，這是攔阻射擊的一種。
s-5只是稍稍低頭，瞬間就把封鎖帶給躲了過去，畢竟只是一條線，而不是後來b-17那種變態火力刺蝟的火力網。四架戰鬥機再次用12.7mm機槍向日機傾瀉彈藥，經過上一次的經驗，人民軍的飛行員們重新調整了提前量，周星際首發命中，一梭子彈準確的灌進日機發動機裡，當即起火。隨後的戰機再接再厲，連續命中，等到蘇迪射擊的時候，日機已經成了一團火球，轟的一聲，也不知道是炸彈殉爆，還是汽油爆炸，三個鬼子兵粉身碎骨，死得渣都不剩。
當蘇迪的飛機從那團火球衝出來的時候，心情說不出的爽快。星際小隊再次回頭俯衝，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捕殺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13式艦攻。
“小隊長，我的發動機高溫告警！”蘇迪在無線電中喊了起來。
星際心中一凜，剛纔蘇迪的戰鬥機近距離射擊日機，從爆炸火球中穿了過去，該不會出事吧。“蘇迪，你的滑油散熱器！回去迫降，快！”
蘇迪的飛機在近距離開火的時候，不知道是爆炸碎片還是敵機子彈，位於機腹的滑油散熱器被打中了，滑油迅速泄露，液冷式發動機沒有了冷卻油，很快就會燒燬，爲了避免起火，必須立即關機，滑翔迫降。
蘇迪減小節流閥，將螺旋槳調爲順槳，脫離編隊向杭州機場方向飛去，儘可能尋找一處稻田迫降。
留在戰場的周星際帶着隊友繼續發起攻擊。這一次日本人學乖了，只要人民軍爬高，立即轉向，用機尾對準對手，妄圖集中使用尾機槍，逃過一劫。人民空軍幾次尋找機會，都沒能得手，周星際看了看彈藥表，三次俯衝已經把250發備彈打掉了四分之三，乾脆，一錘子買賣，對準領航機打光所有彈藥。
s-5戰鬥機從高角度切入，高速從尾部接近，直撲日軍領航機，一邊規避子彈，一邊向敵機開火，這一次的攻擊機會大了許多，周星際從500米開火，打到100米，高速從日機機腹下穿過。他的小隊至此彈藥全部打光，可以返航了。
至少擊落日機一架，凌空爆炸，另外擊傷一架，冒着黑煙跑了。杭州防空觀察哨很快就確認了這兩個戰果，由於這一次日機是凌空爆炸，碎片散落一地，很難找到像樣的殘骸，給確認工作帶來了不少麻煩。
一架……兩架……三架……
名菜的心裡咯噔一下，沒等飛機停穩，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蘇迪呢？”
周星際心裡有點發虛，說道：“他的發動機被打壞了，在杭州上空迫降。”
“報告！”國民黨通訊兵跑過來，“報告長官，嘉興報告發現一架迫降的飛機，貴軍飛行員輕傷，正在醫院治療。”
從時間上推斷，這應該是空戰中被擊傷的那架s-5，如此看來，這一天的空戰中，人民軍53航空聯隊損失兩架飛機，另有6架被擊傷，國軍被擊傷兩架，但都飛回來了。液冷式發動機與氣冷式發動機在生存力上的差距一目瞭然，氣冷機即使中彈，只要不起火，壞一兩個氣缸也能飛回來，而液冷機一旦中彈，不管是打壞滑油散熱器還是打壞散熱管路，亦或者只是打壞一兩個氣缸，也會導致飛機停車。
如果算上地面試車中顫振的三架飛機，人民軍53航空隊一大隊一天就有11架飛機無法再次升空，一箇中隊就此打殘。如果零部件還不能送到，照這個損失速度，再過兩天，53航空聯隊就可以宣告全滅了。
國民黨空軍的悲劇也是農業國的悲劇，沒有航空工業的國家，即便飛機僅僅是受損也無法修復，人民軍有9架飛機是可以修復的，但配件這個時候還在長江上漂着，這幾架飛機只能在地上趴着，等到天荒地老。典滄海的52航空聯隊更加倒黴，由於國軍沒有12.7mm子彈供應，每一發子彈都要從根據地運來，爲了保證s-5的作戰，s-3戰鬥機全部在地面被解除了武裝，子彈都拆給了s-5，2月6日的空戰過後，打光了子彈的周星際發現，明天自己的座機根本領不到足夠的彈藥。
表面上看，日軍的情況要慘一些，連續兩天被擊落飛機，損失了寶貴的飛行員，13式艦攻被擊落兩架，被擊傷一架，三式艦戰被擊傷多架，但只要能飛回航母，很快就能修好。他們似乎只擊傷了兩架中國飛機，其他只能算擦傷，但明天之後，第一航空戰隊能起飛的飛機並沒有少多少，而中國方面則損失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名菜這個時候最期盼的就是能有一架大飛機，把自己的配件和汽油都運過來。當然，戰略運輸機這種東西，勞動黨是想都不敢想的，這就是進攻性戰略空軍和戰術型國土防空空軍的區別之處。
人民空軍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