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沐寒雨看到招搖山上所有的石柱之上,都雕刻有洛傾顏的畫像之時,心中的悲憤便如決堤的洪水一般肆意流淌,甚至將她整個人都湮沒了。
楚無痕不知道,在沐寒雨的記憶之中,洛傾顏究竟給沐寒雨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但是從沐寒雨的神情,以及言語中能夠感覺到,洛傾顏給沐寒雨的傷害不僅僅是生命的隕落,更有心靈之中的創傷。
心中的創傷,任是歲月都難以撫平。
而且,自己身邊只留有四個人,這四個人卻統統要爲自己而死。
這樣的結局,這樣的後果,楚無痕想起來都不寒而慄。
於是,楚無痕捧着沐寒雨悽楚的臉龐,問道:“好,我可以將這所有雕像全部毀掉,只是,軒弟他真的無事?”
楚無痕說到沐亦軒,沐寒雨稍微冷靜了一下,盯着眼前石柱之上已經模糊的石像,看見有幾處明顯是新近修補的痕跡,眼神透着一絲無奈的神情,說到:“楚無痕,沒用的,你這一年來,從未走出玄冰宮,是不是也是爲了弟弟?每日裡就只管這些石像而已?”
楚無痕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沐寒雨,嘆了一口氣,看着沐寒雨的眼睛,說到:“是的,我怕軒弟走的越來越遠,生怕有一天,他的心境完全迷離,而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每天都查看這些石像,只要這些石像不會消失,他的心境就永遠還會記得招搖山,還有依戀,如果,這些石像消失了,我怕,這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不,你把它當做刑天了,他不是刑天,即使你留有這些石像,也是無濟於事,他該走的路,就讓他自己走吧,不經歷大仇大恨,他是不知道大善大愛的,這就是他的宿命,生下來之後就註定了的。”
沐寒雨的話雖然有些傷感,但是這個時候,說話的時候語氣是平靜的,和剛纔的歇斯底里的景象完全不同。
楚無痕回頭看了一眼這些雕像,忽然回頭說到:“嗯,你說的對,一語點醒夢中人,這些石像,是刑天的心境,是刑天的世界,是刑天的自以爲是。現在,刑天的心境雖然侵入軒弟的心田之中,然則,軒弟就是軒弟,他的心境已經開始變化,甚至,已經開始覆蓋掉刑天的心境,這些石像便也會隨之消失,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沐寒雨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想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笑一下,但是,內心的傷痛使得她笑不出來:“是的,就讓弟弟按照他自己的路走下去吧,讓他經歷一下風雨也好,日後他一定會回來的。”
沐寒雨說完,楚無痕便重重的點了點頭,繼而,站起身來,看見遠處躲閃的兩個高階幹事,便揚眉讓他們過來。
兩個高階幹事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站在楚無痕面前,唯唯諾諾,躬身而低垂着頭。
楚無痕冷眼盯着石柱之上的雕像,冷聲說到:“吩咐下去,調動九九八十一洞之中的所有甲級弟子,上的峰頂來,將這所有石柱之上的雕像全部毀掉,在月色初生之時,我不希望還能看到一絲痕跡!”
兩名高階幹事也不敢問,這是爲什麼,便連忙應諾了一聲,連忙退下,去傳達假宮主之命令。
沐寒雨從懸崖邊走過來,拉着楚無痕的手,終於嫣然一笑,問道:“這一年,你過的好辛苦。”
楚無痕搖搖頭,看着西斜的夕陽,說到:“不辛苦,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楚無痕在沐寒雨面前,總是不由自主的就想摸着自己的鼻子,現在他騰出一隻手來,還是摸着自己的鼻子,沐寒雨看見了,噗嗤一聲笑了,說到:“小時候就養成的這個習慣,現在都改不了?”
楚無痕愣了一下,知道沐寒雨是笑話自己摸鼻子的這個習慣,便連忙將手放下去,訕訕的笑着,說到:“改不了了。”
沐寒雨嬌羞的依偎在楚無痕的懷中,和楚無痕一同看着西斜的夕陽,殘陽如血,斜照在半山腰上的白雲之上,泛着金光,風景旖旎。
不需要太多的話語,更不需要太多的明示,兩個人的心目中,已經知道對方的心意。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沐寒雨仔細查看了一下楚無痕的功力,雖說楚無痕的功力已經飛漲到了金丹層二階一層,可以御劍飛行,身上的無極天心的功法,深厚不見其底,比及修煉水靈根火靈根等靈根的人來說,已經是超越了幾倍之多,然而,沐寒雨心中還是感到遺憾。
遺憾的是,因爲自己的阻塞,讓楚無痕久久不能提升功力,不能飛躍式的發展,這讓沐寒雨心中隱隱有一絲痛楚。
但是,楚無痕已經感覺滿足了,三隻血玲瓏中,第一隻早已經達到了極致,膚色已經晶瑩滴透,渾身上下完全都是最上等的紫色,水晶紫,而且,楚無痕才知道,血玲瓏一旦幻化爲水晶紫,就如同一股新鮮的血液一樣融入到了自己身體之中,血玲瓏的深厚功力,完全都是自己的了。
這每一隻血玲瓏,都是上古大神鳶天的一縷魂魄,一旦血玲瓏成熟,就會完全和楚無痕合體,而變成楚無痕的一絲魂魄。
楚無痕便加緊修煉,吸取天地靈氣,讓第二隻血玲瓏加緊變色,第二隻血玲瓏已經增進到了第八層顏色,黛紫色,而剛收進來的第三隻血玲瓏也已經變到了第六層顏色淺草紫。
這是令楚無痕感到十分欣慰的事情。
而更爲欣慰的是,在這一年之中,不僅僅是自己的功力得到了飛昇,身邊諸多人都因爲高階靈石重見日月,吸食天地靈氣,而使得這些人修煉的功力越來越高,落塵的功力增進飛速,若不是因爲黑水族百廢待興,各路首領和大臣們紛紛尋找落塵處理各類事務,落塵的功力飛昇的應該更快。
現在的落塵,已經突破金丹層,而躍升到了元嬰層一階三層,與火鳳凰的元嬰層二階一層差別不大了。兩人的功力深厚,力道也是有了萬鈞之力。
只是火鳳凰脫離赤火族已經很長時間了,而且,遠在黑水族,距離赤火族高階靈石甚遠,火鳳凰雖說非常努力,然則功力還是增進緩慢,更兼之神思恍惚,日思夜念沐亦軒,功力的增長速度受阻,漸漸地都要被落塵追上來了。
玄冰宮的其餘弟子,功力各有所增進。
時雨琪現在剛剛突破到了結丹層,一階一層的功力,楚無痕常常督促時雨琪,讓他的心思從鎖心身上收回來點,安心修煉,時雨琪前頭答應了,後頭就忘記了,千方百計的逗鎖心開心。
鎖心因爲慕容霜的離去,一向性格開朗像個開心果的小鎖心,便悶悶不樂,整日裡像丟了魂一樣,時常還丟三落四的,落塵便也不敢讓鎖心勞累太多,讓她靜心修養,但是,越是這樣,越是悶悶不樂,幸好還有時雨琪照顧,不時的還能聽到她的笑聲。
功力增長最快的要說常舞褐了,雖說在鹿臺山,遠離黑水宮和玄冰宮,但是,日夜勤練,而且,在當年身爲玄冰宮長老玄月的指點之下,進步神速,現在已經是結丹層二階三層的功力。
倒是玄月長老,如今的玄山,早已對修煉心灰意冷,功力不見長,還是合體層。
而讓楚無痕感到心術一直遊移不定的清門智,功力增長中規中矩,現在是元嬰層一階一層,和落塵的功力相當。
近幾日,楚無痕要遠走他族,玄冰宮的一切事務便想要交給清門智負責打理,他將這個決議和族長落塵商議,落塵點頭同意,只是說這個人心思深重,攀附權貴,估計功力上也就如此了,志不在此。
不過,打理玄冰宮還是最好的人選,畢竟也是甲級弟子,他之上,也還沒有更好的人選能夠勝任長老一職,暫且就破格選拔他勝任爲長老一職。
楚無痕便點頭同意。
沐寒雨提議,近日之內,就讓各地的玄冰宮弟子前來比試一番,也好選拔一波弟子勝任各地主宰,一則是人品,二則是功力,量才使用。
楚無痕覺得這個主意好,更有現在的白金族與青木族兩族之間的戰事膠着,王子白笙歌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趁着這個時間,楚無痕也正好將這次的弟子選拔提上日程。
沐寒雨給楚無痕的建議,這次選拔,一定要搞得聲勢浩大,除卻是玄冰宮內部的事情,更是黑水族族羣大事,要讓其他各族族羣人知道,黑水族已經從以前的積弱積貧的境地之中重新站起來了,有更多優秀的弟子已經初出茅廬!
沐寒雨的建議,楚無痕感覺這次的弟子選拔更是有意義,便暫時沒有提升清門智的地位,而是吩咐各個幹事,傳遍黑水族族羣內部各個地方,要在七日之後招搖山上,進行一次玄冰宮弟子選拔。
更是以黑水宮名義,傳語各個族羣,邀請各個族羣中最高學府的神宮宮主遣人前來觀摩。
楚無痕的這次動作,就是要搞得風生水起,空前的熱鬧,整個黑水族都沸騰了。
而五行大陸之中的其他各族神宮宮主卻是納悶了,他們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各族弟子選拔,本應是絕密的一件事情,而黑水族卻是突破常規,要其他各族族羣派人觀摩,這豈不是將自己最爲隱秘的力量顯露給所有人觀瞻?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