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心中的思緒已經紊亂:接下來,他應該被人懷疑了。
的確,看見白依蓮的左臂上只是一點擦傷,沐寒雨連忙跑過來,驗證了白依蓮所說的都是真的,便連忙拉着楚無痕,低聲說道:“你是不是看錯了,這個人就是白依蓮,不是什麼鳧傒?”
楚無痕仍然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不,他就是鳧傒!”
寒眉擋在白依蓮前面,冷眼看着楚無痕,道:“楚隊長,自今日起,我退出戰隊,不願再與你一同爲伍。”
寒眉的這句話,不亞於在幾個人的心中晴空霹靂一般,讓所有人都驚愕失措:寒梅的話,能夠將一個人殺死。
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楚無痕睜大眼睛,看着寒眉,好像第一次見到寒眉一樣,不認識她似的。
落塵悄然走過來,安撫寒眉,說到:“哥哥這次定然是事出有因,寒眉,你看時辰還未過,你們就先拜堂成親吧,其餘的事情,等我問清楚了給你一個回話,好吧?”
寒眉點了點頭。
然而身後的白依蓮,卻是不依不饒,既然剛纔欲擒故縱之術,讓大家對楚無痕的信任一塌塗地,何不再接再厲,渾水摸魚,讓楚無痕永無翻身之機會,也好報當年仇恨。
於是,白依蓮猛然說到:“楚兄,我看大家都挺關心你,對於受害者被欺凌的我來說,沒人注意。不過,在此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辜負了周圍人衆對你的信任和期待。”
白依蓮話裡有話,言語模糊,這樣最是讓人捉摸不定。
楚無痕倒是一愣,而沐寒雨心頭又是一緊:難不成,楚無痕真的在撒謊?
沐寒雨看着落塵,落塵不知道白依蓮又想說什麼,也是一頭霧水,一籌莫展。
但是,落塵催促沐寒雨拉着楚無痕快走,省的在這裡又惹出什麼麻煩來。
楚無痕不能走。
他知道他這一走,鳧傒寒眉叩拜天地之後,人獸通途,天道中斷,世事艱難,五行大陸更是一片混亂。
更有白依蓮煽風點火:“今天上午,楚兄去了哪裡,大家都知道嗎?既然一上午都買不到一壺酒,那麼,爲什麼和沐姐姐這匆匆一去,就能拿來這一壺純釀?”
鳧傒仰頭豪飲一口,嘖嘖稱讚不絕:“喲,還是魔幻海的純釀,我這兒距離魔幻海十萬八千里,楚兄端的是好功夫,眨眼之間就能從魔幻海來去一趟,還能從吝嗇的海神奴嫣哪裡偷得一壺好酒。”
沐寒雨回頭盯了一眼鳧傒,說到:“什麼偷不偷的?難道楚無痕在你的心目中就這般下作?”
“哦,不是偷得,難道是送的不成?”鳧傒又問。
鳧傒的問話,問的沐寒雨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送的?她萬里迢迢來到這裡,就是給楚兄送一壺好酒?楚兄,你好大的面子啊!”鳧傒誇張的大喊大叫,聲音確實刺耳,但是,所說的話,卻慢慢的起了作用。
落塵不由得盯着那壺酒,轉而看着沐寒雨,沐寒雨也是神情緊張,看着楚無痕,悄悄的問:“真的是這樣嗎?”
楚無痕百口難辯,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不僅僅是初創的戰隊要面臨解散,而且,他個人的爲人也要受到周遭人的懷疑,特別是沐寒雨,他不能讓沐寒雨對自己有一丁點的疑惑。
此時,楚無痕不能不說話了,就算是大家都誤會了他,他也必須有個態度:“對,是奴嫣親自送過來的,而且,她在這裡等了幾天幾夜。她說,在這兒,我會遇到很大的兇險,於是,受人之託,前來幫個忙而已,僅此而已,鳧傒,你還有何話要說?”
“哼,你壞我的好事,我還能容得下你嗎?”鳧傒此時的話語,已經暴露出來的它真正的本性。
楚無痕倒是不怕,身正影子直,郎朗說到:“好,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言巧語來?”
“好,楚無痕,別怪我絕情絕義。當年,我聽奴嫣無意中說起,在你的心中,曾經留下一物,此物,是奴嫣一生中最爲寶貴的東西,現在,我倒是想看看,這頭你與沐姐姐卿卿我我,另一頭,暗藏着奴嫣的聖物,藕斷絲連,哼,我看你就是一個十足的僞君子而已!”
鳧傒一席話,直說的沐寒雨落塵等人面面相覷,不知真假。
沐亦軒早已聽得頭昏腦沉,這些男男女女之間的事情,爲什麼這麼複雜呢?
寒眉更是對楚無痕感到不齒,轉而對沐寒雨說道:“沐姐姐,要真的是這樣的話,早上那些山盟海誓,不知與多少癡情的姑娘說過,忘了他吧。”
沐寒雨的手有些顫抖,顫抖着,從楚無痕的手中抽出來,怔怔的,怔怔的看着楚無痕,想起今天上午,見着奴嫣的時候,特別是楚無痕見着奴嫣的時候,那一刻的眼神,就能說明兩個人的關係非同尋常。
奴嫣受誰託付,能在這裡等待楚無痕?楚無痕何德何能,竟然能引起海神出面?
這一切的疑問,在沐寒雨的腦海中轉動,慢慢的,竟然紅了眼眶,哽咽着,對楚無痕說到:“你,你真的騙了我?”
楚無痕堅決的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奴嫣曾經在自己的心海里留下了一件什麼東西,但是從楚大娘口中得知,他現在修煉的血玲瓏,確實是從奴嫣哪兒偷出來的,這個血玲瓏裡,楚無痕沒有覺得異樣,而且,心海中,空空蕩蕩,茫茫無邊,奴嫣又給自己留下了什麼東西?
沐寒雨此時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再相信楚無痕,無論楚無痕再說什麼,再做什麼,她都不會再去信任他。
楚無痕多說無益,只能冷冷的盯着鳧傒,看着大功告成洋洋得意的鳧傒,楚無痕心中一陣陣痛:天要絕我,我不服天!
“鳧傒,你看好了,你所謂的什麼聖物,現在你就可以睜大你的眼睛看一看,在我的心境裡面,奴嫣究竟留下了什麼東西!”
楚無痕伸手一拍,沐寒雨背後的軒轅劍嗆啷啷跳出來,楚無痕伸手握住劍柄,朝自己心口唰的一下子劃開,露出一個空洞洞的洞口來,楚無痕再次大聲喊道:“鳧傒,今日我楚無痕就是葬身於此,也不願你褻瀆天道,殘害族民,欺騙寒眉。如今,你言辭鑿鑿我心中留有奴嫣的聖物,現在你大可以進去一觀,若是真有,我楚無痕死無葬身之地,若是沒有,鳧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鳧傒看的是膽戰心驚,他完全沒有想到老主人鳶天還是這般的血氣方剛,其勇不減當年之威風,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鳧傒慢慢的往後退着:奴嫣一說,卻是是有,但是,被楚無痕身上一股凜然正氣所駭怕,竟然抖抖索索不敢進去。
沐寒雨眼看着楚無痕空洞的心境,一絲猶豫都沒有,猛地扎進去,卻見周圍空蕩蕩的,白茫茫的一邊,什麼也沒有。
就在沐寒雨在這漫無邊際的心境中漫遊的時候,落塵和寒眉一齊進來。
落塵對沐寒雨說道:“沐姐姐,哥哥的心境,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如果有,也是在心境的邊緣,我曾經進入過哥哥的心境,完全沒有如白公子所說的那般神秘。”
沐寒雨看着寒眉,問:“寒眉,你告訴我,他們兩個人,誰在騙我?”
寒眉此時已經被楚無痕的凜然正氣所折服,但是又不能輕易的否定白依蓮,這也是她想進楚無痕的心境裡面來尋東西的最初原因。
寒眉只能對沐寒雨搖搖頭,說:“找東西吧,找到了,什麼就明白了。”
於是,三個人,朝着三個不同的方向,慢慢的搜尋,仔細的尋找,可是這茫茫心海,去尋找一件物品,不亞於大海撈針。
待沐寒雨已經失去了耐心的時候,只聽的寒眉一聲驚呼,落塵沐寒雨齊齊朝寒眉的方位跑過來,只見寒眉眼前生長着一株細長的草,嬌豔欲滴的花朵爭奇鬥豔,卻獨獨不見堅挺的莖稈上有修長的草葉生長。
“這是什麼?”寒眉眉頭緊蹙。
落塵見多識廣,自然認識,不由一聲驚呼道:“彼岸花?”
“什麼是彼岸花?”沐寒雨寒眉異口同聲,問道。
落塵頓時眼圈一紅,頹然坐下,盯着眼前的這株紅花,無語哽咽。
沐寒雨和寒眉更是焦急,連忙催問。
落塵止住悲傷,輕搖着頭,緩緩的說:“傳說,這就是海神奴嫣鍾愛的花束,也是海神奴嫣一手栽培的花束,除了魔幻海,哪兒都沒有這種花。”
“那就是說,白公子說的是對的,而楚隊長真的是對奴嫣……”
寒眉還沒有說完,落塵擺擺手,打斷了寒眉的話,繼續說道:“此花,花開葉落,葉長花敗,生生世世,花葉不能相見,寒眉,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寒眉擰着眉頭,不解其意,轉而看着默默無語的沐寒雨,問:“沐姐姐,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生生世世,花葉不能相見。癡情的人,真的是一個癡情的人。”沐寒雨喃喃自語。
“對,癡情的人。可憐哥哥,因爲這株彼岸花,心境空空蕩蕩,毫無一物,這又是爲何?”落塵悽然說到。
沐寒雨怔怔的,口中一直在默默的念着彼岸花,頓然間,過往的種種事由忽然涌上心頭,幻水鎮,萬人坑,這些事情就想剛剛發生一樣,她還記得那句話:花開葉落,玲瓏塔開,君再來,必是彼岸花重生之日,我終將瞑目於你懷中,而她,不再受花葉之苦。
沐寒雨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痛楚,大吼一聲,其音震驚山嶽河川,籠蓋四野八荒,其情絕天地日月之光輝,直達七經八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