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此時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楚無痕半擁着沐寒雨,挑簾進去。屋裡光線昏暗,進去好一陣子適應,沐寒雨纔看到眼前一張蒲葦蓆子上,斜臥着一個女子,妖豔魅惑,半露酥肩,眼神微醺,直勾勾的盯着楚無痕看來。
此女子手指纖長,指着楚無痕,哼哼唧唧的說到:“喲,相公,一個時辰不到,又尋了一個相好的?”
語音柔柔,其聲綿綿,像是一塊糖化在心田一般。
楚無痕此時卻是愣住了:眼前的這位女子,就是海神奴嫣,只是不知道這是真的奴嫣,還是鳧傒幻化出來的另一個女子。
但是不管怎樣,奴嫣的一席話,卻更加加深了沐寒雨對自己的誤解。
楚無痕蹲下身來,微微一笑,問道:“你說我剛纔還在這兒飲酒作樂?”
“是,呵呵,相公忘記了?”奴嫣媚眼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牌,遞給楚無痕,道:“這是相公的信物,相公真是到處風流,也只能用此物才能讓相公回憶起一些事情來。”
楚無痕還沒有仔細看玉牌是何物,就只見沐寒雨嗖的一下,從楚無痕手中奪走玉牌,沐寒雨一看,只覺得天旋地轉:這是楚無痕進入玄冰宮後分發的令牌。
沐寒雨啪的將令牌扔到地上,對楚無痕怒而斥到:“楚無痕,我真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早上在後花園裡還信誓旦旦的說,今生今世唯我一人足矣,可是,話音未落,你竟然到處沾花惹草,到處留情,還敗壞我的名聲,楚無痕,你只有死!”
沐寒雨越說越激動,唰的一下,抽出軒轅劍,直抵楚無痕的胸膛。
劍鋒何等鋒利,粗衣大褂應聲而破,劍鋒刺入肌膚,一道血痕隱隱可見。
楚無痕垂首看了看胸前的血痕,不由得一笑,對沐寒雨說道:“是的,我說過,今生今世,唯你一人足矣。而且,我也會做到,相信我,好吧!”
“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沐寒雨掃了一眼眼前妖豔的奴嫣,劍鋒更是向前遞進一寸。
血跡順着軒轅劍,一滴一滴的滴到了乾燥的土地裡,滋的一聲,便湮沒到土地裡面。
“這個女人是假的。”
楚無痕面對着奴嫣,淡淡的一笑,對沐寒雨說道。
沐寒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個大活人,就在自己面前,親口承認與你楚無痕關係曖昧,現在你又矢口否認,你真的當我沐寒雨是傻子?
沐寒雨搖搖頭,淚眼婆娑,聲音悽慘:“楚無痕,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楚無痕一怔,回頭凝望着沐寒雨,輕輕的搖頭:“沐寒雨,我從未欺騙過你,你真的不能這樣子。”
繼而,楚無痕回過頭來,朝奴嫣輕笑一聲,冷哼道:“好啊,你說你是奴嫣,告訴我,我們在哪裡見過一面?”
“有嗎?哈哈,楚公子****,隨處留情,小女子卻是想不起來,今天之前還在哪裡與楚公子有過一面之緣?”
眼前的女子如此說,更加讓楚無痕認定,眼前的這個奴嫣,就是假的,而且,一定是鳧傒一手炮製的。
說到這裡,楚無痕更是有信心,一手握住沐寒雨的長劍,揚起臉來對沐寒雨誠懇的說到:“沐寒雨,我與這個女子一點瓜葛都沒有,如果我騙了你,你大可以一劍刺入我的胸膛,我毫無怨言。只是現在,情況危急,來不及和你解釋那麼多,只求你相信我,信任我,好嗎?”
看着楚無痕憂鬱的眼神,沐寒雨的手顫抖着,轉而看見楚無痕手握利劍,劍鋒早已劃破楚無痕的手掌,鮮血順着楚無痕的手指間滲了出來。沐寒雨氣的一跺腳,扔下寶劍,跑出草屋。
楚無痕鬆了一口氣,這才上前面對這假的奴嫣,狠聲說到:“告訴我,鳧傒究竟想要怎樣?”
“喲,相公,這麼猴急啊,不妨先飲上一杯純釀,可好?”說罷,假奴嫣端上一樽美酒。
楚無痕哪還有心思與她閒聊,時間緊迫,現在必須拆穿她的僞裝,至少先讓沐寒雨不再懷疑自己。
但是,楚無痕不知道,沐寒雨剛纔還是躲在茅草屋外,猛地聽得假奴嫣讓楚無痕再飲一杯,氣的淚流滿面,心中盡是委屈,哼的一聲跑遠了。
楚無痕還在屋中一無所知,一把手推開假奴嫣的酒杯,笑道:“如果鳧傒高明的話,他應該先去調查一下奴嫣,是否前幾日剛在鷺水河邊,與我初次見面。”
假奴嫣聽了,面色一怔,旋即又是一副媚笑,說:“喲,相公記得這麼清楚?小妾剛剛想起。”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好,那你告訴我,你最後對我說了什麼話?”
楚無痕一把抓住家奴嫣的手腕,臉龐湊近假奴嫣,呼吸的熱氣都能噴到假奴嫣的臉上。
假奴嫣眼神中有一絲慌亂,掙脫開楚無痕,用衣袖遮臉,扭到一邊,說:“喲,相公,你把我弄疼了。”
“哈哈哈哈,好你一個鳧傒,知道我來阻撓你成婚,卻沒想到,你倒是給我弄個假奴嫣,以造成我和沐寒雨不和,好啊,要不是我和奴嫣早一日見過面,今日怕不就落入你的彀中,你也不動動腦子,找誰不行,偏偏要找奴嫣這樣一個女子,你不怕奴嫣知道了,把你的鳥毛都拔光了!”
楚無痕說完,拾起地上沐寒雨掉落的軒轅劍,便朝假奴嫣刺去。
劍鋒還未到眼前,一陣轟響,房屋坍塌,人影無影無蹤。
楚無痕冷哼一聲,將身上的樹葉草木拍落到地上,瞅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說到:“哼,別說你是一個假奴嫣了,就是真奴嫣在我面前,我還是一劍刺去,呀呀呸,去死吧。”
楚無痕說完,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嬌聲:“真的?你真的能忘了那一抹舊情?”
楚無痕感覺聲音好熟悉,恰如一個故人一般,連忙回頭,不由得心頭一顫:奴嫣就在眼前,婀娜多姿,風情萬種。
沐寒雨站在奴嫣身後,臉上微微笑着,看着楚無痕。
楚無痕竟一時難以回答,是向奴嫣問好,還是擔心沐寒雨的安危?
奴嫣是怎麼進入這個結節中的,她怎麼會知道發生的這一切?
楚無痕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陰晴不定,一時難以決定。
沐寒雨見楚無痕臉上尷尬,便連忙跑過來,伸手檢查了一下楚無痕胸口和手上的血痕,發現已經癒合,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不由得驚訝的說到:“啊,你剛纔真的是騙我的,你根本就沒有受傷?”
楚無痕細細一眼,傷口早已癒合,真的跟沒有發生過一樣。
倒是一旁的奴嫣咯咯的笑着,笑的整個人都顫抖着,一陣清風拂來,綠衣裙褶隨風擺動。
“沐寒雨,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楚無痕本就一個奇人,這點小傷對他來講,無足輕重。再者,楚無痕身上還有許多你們沒有發現的功力,只等以後你們慢慢去尋了。”
奴嫣說完,楚無痕卻沒來由的,好像剛纔奴嫣根本沒有說話一樣,神情凝重的看着奴嫣,問:“你,是真的?”
“是啊,你不是說即使是真的,你也敢刺我一劍嗎?來吧,我等着。”奴嫣咯咯笑着,嬌軀亂顫,惹得楚無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沐寒雨緊接着說到:“要不是奴嫣姐姐,我還真誤會你了,她告訴我剛纔那都是假的,我這才又回過頭來尋你。”
“嗯,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再這裡的?”楚無痕再一次問道奴嫣。
奴嫣伸手一拋,朝楚無痕丟過來一個東西,楚無痕接了,發現是一個酒袋。
奴嫣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到:“要是我說,有人告訴我,你們幾個人在這兒會遇到兇險,於是爲了你,我就守在這兒等你等了幾天幾夜,不知道你信不信?”
楚無痕和沐寒雨面面相覷。
楚無痕心中更是百般波瀾。
楚無痕疑惑的問道:“剛纔你在哪兒碰到了奴嫣?”
“就你和那個假的奴嫣卿卿我我的時候,我剛跑出去不多遠啊,她就攔住了我,我一看也嚇了一大跳,怎麼和那個假的一模一樣,後來她說她是真的,說是你有危險,我這才領着她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誰知道你還真沒什麼事兒。”
楚無痕摸着鼻子,說:“我當然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啊,就是和那個假奴嫣更是什麼事兒都沒有。”
“我知道了,其實,看見你手握寶劍的時候,我就相信你了,可是,你就是不給我一個臺階下,我只好跑了,你也不追我?”沐寒雨登然臉色發黑,楚無痕心頭一抽搐,女人真是一個善變的物種,怪不得沐亦軒天天說女人很是麻煩。
楚無痕哈哈一笑,掩飾自己的尷尬,連忙把軒轅劍遞給沐寒雨,打開酒袋,仰頭暢飲一口,大讚到:“好酒,好酒!”
“我看也是,你有情,她有意,你們兩個人,我看沒事纔怪呢!”
沐寒雨唰的把寶劍插回劍匣,往後背上一系,對着楚無痕陰陽怪氣的說到。
楚無痕頭嗡的一聲大了,連忙追上沐寒雨,說:“沒啊,我真的沒啊,我對她,對她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啥沒有沒有的,不要這麼早否定的這麼幹淨,我就看她對你那眼神,我的天啊,我就是一個女的,我看了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況且,你還是一個男的,****的男的,我看,你就是和她有過一段相好,要不,她也不會單獨爲難在這等候這麼多天,就救你一個人。”
沐寒雨嘟嘟嚕嚕的說着,容不得楚無痕插上一句話,只急的楚無痕臉紅脖子粗,無奈之下,咣噹一下站在沐寒雨面前,沒頭沒腦的說到:“你能看出奴嫣的眼神裡有我,那你看看,我的眼神裡面有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