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田二柱子還是田耀祖的親戚,是他堂叔家的小子,平時吊兒郎當欺男霸女魚肉鄉里,堂叔看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就進縣城求田耀祖,田耀祖正缺個幫手,就讓田二柱當了治安隊隊長,平時有治安隊百十號子弟兄在縣城裡面吆五喝六地維持治安,讓田耀祖省了不少心,樂得逍遙自在。
這一次出來執行剿匪的任務,田耀祖把田二柱帶上,也是讓他真正經歷一回戰陣,歷練歷練。上一次進山討伐就沒有帶田二柱,而是把他留在縣城留守,這一次,田耀祖覺得對付小股的鬍子,危險性不大,就把自己的堂弟田二柱帶了出來。
可是田耀祖和田二柱不知道,就在他們到了黑瞎子林不久,黑衣警狗們的行徑就被順山好的人和在這裡負責接應的全鎮江發現了。
原本這黑瞎子林就是順山好的地盤,順山好手下人不多,只有三十幾個人,快槍十杆。他們盤踞在此地,就是小打小鬧,攔截些個沒有武裝護送的商隊和採山貨的人,稍稍人多的運輸隊他們也不敢動人家,生怕沒法收場,也怕招惹了官府圍剿,所以他們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守在自己的山洞裡面,輕易不會出洞。
這天傍晚,在外頭作瞭水的弟兄突然發現大批警察的馬隊來到了黑瞎子林的山路上,瞭水趕緊跑回黑瞎子洞報信。
順山好正坐在洞府裡面的一把柞木釘制的椅子上啃着一大塊肉骨頭,他的綹子小,其實也稱不算是個綹子,就是個山林隊,順山好坐了第一把交椅,下面有二當家的和三哥四弟老五,剩下的二十多人都是小嘍羅,都是弟兄。
瞭水是負責放哨的,有能搶的對象他們也要提早回洞裡報信。看到瞭水慌慌張張跑進來,沒等順山好吱聲,在下首坐着喝酒的老五一拍巴掌道:“小子,跑啥,過來,咋地啦?”
“五哥,警察,富錦縣警察馬隊,一百多人,就在黑瞎子山路。”瞭水
喘着氣說道。
“啥玩意兒?”老五一把從腰裡把盒子炮拔出來拍在面前的木案上。
首座的順山好擺擺手說:“慌啥,去叫哥幾個過來。”
不一會兒,二當家、三哥四弟都來了,這幾位平時沒事就在外頭山裡轉悠打獵,天快黑了都必須回來。順山好看到哥幾個都到齊了,說道:“小子剛纔說,下邊山口來了百十號警察,都騎着高頭大馬,揹着快槍,有沒有可能是衝着咱們順山好來的?”
二當家的仰頭道:“不可能,咱們不召災不惹禍地,犯得着興師動衆來剿咱們嗎,前一陣子又是小日本子又是開拓團的,那不都是衝着人家紅刀會嗎,那幫子纔是黑警狗的死對頭!”
“你等等!你說紅刀會,我知道了,今兒個一大早,紅刀會的二當家的帶倆人趕了一架馬車從這條道過去了,黑警狗是衝着他們來的!”順山好將手裡啃了一半的肉骨頭丟在木案子上,將油手在桌子上的一塊麻布上擦着說道。
“呵呵,那就沒咱們啥事兒了!咱就老實兒地眯着吧!”二當家的說道。
順山好正色道:“弟兄們,紅刀會二當家的就是砸野村開拓團殺了五個小日本子的紅槍會,日本人是俺的滅門仇人,只要是殺小日本子的就是大英雄!英雄有難,咱看着了,就不能當沒看着!”
二當家的說:“大哥,既然是這樣,那你說吧,咱咋個幫法?”
“這個……咱也不知道紅槍會他們在哪嘎瘩,這樣吧,這夥兒黑警狗在這兒呆着,一定是設伏的,等着英雄從這兒回山打埋伏,咱不能讓他們得逞,哥幾個,二當家的留在洞裡守着,老三老四老五,跟我出洞,也別牽扯弟兄們,就咱哥幾個出去,給他孃的攪了局兒!”順山好說道。
二當家的點頭道:“攪局兒好,去了打冷槍,往黑瞎子老林子裡邊蹽,只要打響了,英雄就聽得見,大當家的
,不用去那麼多人,就咱哥倆去,我熟悉西邊的道兒,你一把盒子炮,我帶一杆漢陽造,把他們嚇一大跳,引開就行了!”
“好,就這麼地!趕緊吃飯,天黑透了就出洞!”
山裡天黑得快,晴天老林子裡面的都黑黢黢的,這老爺兒(太陽)一下山,山裡立馬就黑了。可是山下的順山堡子鎮還很亮堂,一條穿鎮而過的馬路兩旁的商鋪都挑起了氣死風的嘎斯燈,日本人的大和興碳廠大門口大紅燈籠高高掛,很是喜氣。
燈影的背黑地兒,一串兒人影忽閃而過!街頭茶館的後院,孫鐵蛋帶着三個崽子,個個黑布蒙面,一身的黑色夜行服,從茶館後院角門竄出來,鑽進了日本街的陰影裡。
渡邊誠之的家就在右邊第三個小院,兩間磚瓦房。孫鐵蛋第一個翻牆進院子,一個崽子留在院外望風,另外兩個從孫鐵蛋打開的院門閃身進去。
兩間房的東屋亮着燈,孫鐵蛋貓腰貼在窗戶棱子下面,慢慢起身,伸手蘸了吐沫將窗紙摳開一點,一隻眼睛朝屋裡瞅,這一瞅,孫鐵蛋騰地就造了個大紅臉!
屋裡炕上倆人兒,一男一女,男的是個胖子,小鼻子底下一撮仁丹鬍子,一看就是個小日本子,這小日本子光着膀子懷裡摟着一個梳着髮髻的白臉女人。小時候孫鐵蛋跟大爺孫福進城看見過日本藝妓的樣子,現在這個女的就是那樣的,而且暢懷裂歇地露出來胸前一對兒大咂咂兒。
“真他媽不要臉!”孫鐵蛋感覺一股熱血往頭上涌來,他一把就將窗戶拉開了,一個縱身跳進了屋裡。
“八嘎!什麼地幹活!”那個胖子大叫一聲伸手去摸枕頭下面。
孫鐵蛋一拳打在他的太陽穴上,這傢伙從炕上滾落在地。女人一聲尖叫,被隨後進來的一個崽子按倒在炕上,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就給綁成了個糉子,嘴巴用一團爛布塞上,眼睛也矇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