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田家村,在孫福家裡,孫福一個人在正屋的炕上翻鍋烙餅,怎麼也睡不着。他唉聲嘆氣地爬起來,感覺到了夏天的燥熱。這幾天天氣悶熱異常,孫福的心裡就跟長草了一樣,總感覺有股子肝火往上涌。
自從老婆孫劉氏跳河自盡,孫福一到晚上就沒着沒落的,點燈熬油地看祖傳的兩本線裝書,都是明清的豔情小說,越看越心燥。孫福睡不着就爬起來,想要喝水,就喊了一聲“招弟!”
楚招弟過門後,孫鐵蛋結婚當天就跑了,她默默地承受了守活寡的日子,儘管父母想把她接回家去,可是她看到公婆對自己都很好,就不想回家,堅持要在孫家做個孝順的兒媳婦,每天起早貪晚地屋裡屋外忙活着,打掃屋院,一日三餐,侍弄房前屋後的菜園子。
可是婆婆也死了,婆婆出殯的那天她終於見到了丈夫孫鐵蛋一面,便覺得活着有了奔頭,只要鐵蛋還拿自己當媳婦,自己就要在孫家等下去。
婆婆一死,伺候公公和啞巴小叔子的全部家務就都落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可是最近她發現,公公再也不去私塾教書了,整天喝酒,唉聲嘆氣,無所事事,眼瞅着家境就敗落了。
這晚楚招弟也睡不着,天氣悶熱,她躺在西屋的炕上,脫了褂子,只穿了肚兜,光着兩條健壯的農婦的大腿,也不蓋夾被,這才覺得涼快些。
忽聽東屋的公公喊人,她知道,東屋睡着公公和啞巴孫長髮,可是長髮是個啞巴瘸子,公公有事兒是指望不上他的,這
孫長髮一天天長得身強體壯了,天一亮就往外跑,天熱了就下河洗澡游泳,上山砍柴,沒事兒就在屯子裡外前後不停地跑啊跑的,晚上天不黑不着家,回來就一頓胡吃海塞,有什麼吃什麼,飯量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吃飽了倒頭就睡,也不管他爹孫福一個人長吁短嘆地喝悶酒兒。
孫福離不開女人,白天還好說,這一到了晚上,夜裡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明清小說裡面的那些才子佳人風流韻事,滿耳都是淫詞浪曲兒,閉眼都是書裡的嬌豔美婦兒……
“招弟!”他不清楚自己是咋地了,魔怔了,魘着了。他爬起來,看到披了夾衫的招弟撩門簾進來,藉着窗櫺紙透進來的漠漠糊糊的月光,他看見了兒媳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頸和脖頸下的一抹酥胸……
“爹,您這是咋地了?”
“我……”孫福幡然醒悟,他懊惱不已,自己咋能對兒媳動了念想!這成啥了!“我,招弟兒,去給爹倒碗水,爹魔怔了,冷水激一下就好……”
“哦!”楚招弟回頭出去,在外屋地水缸裡舀了半瓢涼水端進來,摸黑兒遞給坐起來的公公。
孫福接過水瓢的時候,手摸着了楚招弟的手,他心裡一動,悶頭把水喝了,咕咚咕咚全喝了,拔涼拔涼的井水,把他的心火澆滅了,他長出一口氣,打了個水嗝,將水瓢還給站在炕沿前等着的媳婦楚招弟,招弟接過水瓢說:“爹,還有事兒沒,沒事兒我回去睡了。”
“嗯吶,沒事兒了,去睡吧,哎!”孫福窸
窸窣窣地躺下了。
楚招弟摸黑兒回去,回到自己的西屋,上炕躺下,老半天,卻再也睡不着。不一會兒,她聽見東屋又有了動靜,好像是公公下地了,趿拉着布鞋,在外屋地轉悠。
東西屋當腰就是外屋地,東西屋也都沒有房門,就是門簾子。楚招弟有些緊張了,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不是自己個兒的了,一動都動不了。
孫福夢遊一般,自己下地到了外屋地喝水。他心裡的火越燒越旺,咋地也控制不住了,他也許還清楚,這是色魔附體了,明天起來,得記得寫一道符貼自己的炕頭,就鎮住了。可是現在,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喝完水,直接就走進了媳婦楚招弟的西屋。
楚招弟想喊,可是她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公公上炕了,呼哧呼哧地喘氣,摸摸索索就爬上來……
孫福伸手就要摸到楚招弟了,可是他沒曾想,就在關鍵時刻,自己的後腦結結實實捱了一下子!孫福悶哼一聲就栽倒在楚招弟的身子上,楚招弟這才一聲尖叫叫了出來。
黑暗中,鼻涕泡孫長髮手裡攥着半截鎬把,這本來是楚招弟放在炕梢夜裡睡覺壯膽的,可是現在卻攥在孫長髮的手裡。孫長髮早就醒了,他看見了楚招弟進屋給爹遞水,接着他看到孫福下地,孫長髮就跟了過來。
孫長髮看得清清楚楚,孫福這是要禍害招弟姐啊!他想都沒想,伸手操起了炕梢的半截鎬把,對着自己的老爹的後腦使勁砸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