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葉走到陽臺上,看了一會戶外的風景,突然有種想要出去走走的衝動。正巧,赤水卓前來拜訪,他便邀他一同到花園裡散步。於是,他們並肩走在前頭,而總侍長和幾名御前侍及御前衛們則跟在後頭。
赤水卓很高興,說:“您能康復,臣真得很高興!”
嘉葉笑着說:“我認爲好的環境的確有益於身心健康!來到這裡,心情也覺得舒暢了呢!”
赤水卓笑,說:“南方小鎮,就這點好,雖然比較偏遠,但卻很安靜,生活節奏也沒大城市快。”
嘉葉點頭,說:“您說的一點不假!”
他們邊散步邊往前走,赤水卓說:“這個地方原先叫青草莊園,是當地名流紫瀑藤的一處房產,後來,我們租用下來,因爲面積太大,便一分爲二,一半用來居住,一半用來辦公,駐軍指揮部便設在西側。您看!”說着往遠處指了一下。
嘉葉點頭,說:“嗯,這裡真得很美!尤其是東側的花園,非常典雅,簡直就像仙境一般!您一定傾注了不少心血吧?”
赤水卓說:“臣哪有心思去打理花園,還不都是那些女眷們,今天讓人種點這個,明天讓人栽點那個,結果日積月累,竟也形成規模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結果拐過拐角,卻撞見一對情侶。
只見,哈帝娜坐在泥南的腿上,而泥南則深情地說:“求您了,嫁給我吧!”
哈帝娜說:“我哥不會答應的!”
泥南說:“那就和我一起逃走吧!”
哈帝娜笑說:“我們能逃到哪去呢?哥哥他一定會派人找到我們的!”
嘉葉聞聽,不禁皺起眉頭,而赤水卓也被弄得非常尷尬,於是輕咳一聲,以示提醒。
小情侶這才知道有人來了,不由得嚇了一跳,趕緊從長椅上站起來。泥南被羞得面紅耳赤,而哈帝娜則捂着臉跑開了。
泥南尷尬地叫了一聲:“父親。”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
赤水卓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聲說:“回頭再跟你算賬!”
泥南漲着臉,衝王行了禮,趕緊逃開了。
等他走遠了,赤水卓不禁愧疚地轉向王,說:“真抱歉,真抱歉!回頭我會教訓這個混蛋的!”
嘉葉擺擺手,說:“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兩個人都要各打五十大板。”
君臣二人繼續在花園裡散步,周圍很安靜,除了身後的親信侍衛外,沒有旁人,於是兩人又開始聊公務。
嘉葉說:“這邊好像是晶族人的聚居區啊。”
赤水卓說:“的確是,紫瀑、霧嶺澗、紅河和紅瀑,大部分都是晶族人。這大概是因爲早先與九東接壤的緣故吧。”
“晶族人的人口數量也不少啊。”
“是啊,應該是除了賀雅族之外的第二大族了吧!以前的紫瀑殿下和滄瀑大人,不都是晶族的嘛。”
嘉葉點頭,說:“我記得,好像有幾位將軍也都是吧?”
赤水卓說:“對,沒錯!指鷹和白,都是晶族人。”
“您是哪裡人呢?我有點看不出來!”
赤水卓笑笑說:“臣的祖上其實是懸空族人,不過,後來不斷地混血再混血,現在差不多什麼血統都有點。”
嘉葉笑,說:“這也不奇怪,說明我們的各個民族相處得都很融洽嘛!”
赤水卓也笑。
“哦,對了,您離霧嶺澗這麼近,那邊的事情您應該都有所耳聞吧?”
赤水卓看看左右,輕輕點點頭,然後壓低了聲音說:“臣曾經偷偷潛入到霧嶺澗地區看過,那邊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
“哦?另一個世界啊?是那邊很混亂嗎?還是……”嘉葉說着笑起來。
“不僅混亂,而且着實令人擔憂!可以這樣說,那邊百姓的處境非常艱難。”
“處境艱難?這是什麼意思?那裡可是最富庶的地方啊!而且稅負也不高啊。”
“那個地區雖然富庶,但百姓卻得不到任何實惠,因爲財富都集中在極少數人手裡!您大概還不知道,那邊的部分貧民甚至要靠食草爲生了……”
“怎麼會這樣?”
“臣要不是親眼所見,也必定不會相信呢!但是,這卻是事實!”
“貧富差距是無法避免的,但也不至於吃草吧?我們的法律不是規定,收割過的農田,是允許貧民去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穀穗嗎?”
“是的,但這在霧嶺澗地區是被禁止的,那裡的地方長官認爲所有那裡的東西,全是屬於他個人的,所以,如果要拾那些穀穗,就必須向他交稅。但是那些貧民卻交不起……”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嘉葉不由得微微皺眉,“怎麼沒人向上面報?”
“那個地區已經被嚴密監控起來,進出都受到限制,臣也是最近纔好不容易才潛入的。”
嘉葉沉默一會,說:“我聽說,重願在那裡有自己的私人武裝,是不是真的?”
赤水卓說:“是的,不僅如此,他還在不斷擴充兵力,而那裡的編制早已超出了規定範圍了。如今的霧嶺澗地區,簡直就是一座兵工廠,到處都能看到修築戰壕堡壘的景象,到處都能聽到鍛造武器的聲音。”
“當地老百姓,受苦了啊。”嘉葉感嘆着說。
“是很苦,而且苦不堪言。”赤水卓接着說:“不僅稅收繁重,而且還要服兵役。重願的兒子在當地作威作福,如同帝王一般,而白將軍又與他勾結,使他如虎添翼。老百姓稍有不滿,他們就聯手鎮壓。前段時間,他們爲了爭奪紫鐵礦,和臣動武,光是他的私人武裝就將近一萬人,臣差點就頂不住了。這座紫鐵礦,他們垂涎已久,如今得不到開採權,必定心懷不甘。”
嘉葉點頭,說:“那位白將軍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赤水卓說:“想當年,白也是個很不錯的人,有勇有謀,爲先王立過汗馬功勞,深得先王賞識。臣以前跟他的私交也不錯,還稍微有點姻親……”說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娶了我妹妹,算是我妹夫,不過後來我妹妹死了,他又續娶了一位。”
嘉葉點頭,沒有打斷他,他接着說:“白有四個兒子,都繼承了他的優點,各個驍勇善戰。大兒子重家,二兒子沼侍,三兒子九南蟻,四兒子者魁。其中,兩個兒子參加過紫水瀑戰役,一個兒子獲得了爵位勳章。”
嘉葉頻頻點頭。
“不過,”赤水卓接着說:“不過後來,白變得有點唯利是圖,所以,我們之間也就漸漸疏遠了,尤其是我妹妹去世以後,我們幾乎不再聯繫了。”
嘉葉嘆了口氣說:“帝都離這裡太遠了,有些時候真是鞭長莫及啊,要不是親自來一趟,根本不知道這邊的情況。”
“這也是臣的疏忽!臣還以爲您早就知道了,只是顧及重願大人的情面呢……”
嘉葉笑,說:“將軍,邊境地區,以後就要靠您了!”
“是,您放心吧!”
兩人又走了一會,便調頭往回走,赤水卓陪王回到住處,而後就告辭了。
嘉葉在房間裡站了一會,琢磨着赤水卓的話,然後又想起了哈帝娜,不由得生氣地說:“去把哈帝娜給我叫來!”
倒夜點頭,退出去,沒一會哈帝娜便乖乖地跟進來,她知道自己理虧,所以顯得非常溫順。
嘉葉說:“我怎麼跟你說的?我沒提醒過你嗎?爲什麼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別忘了你的身份!作爲一個公主,怎麼可以不顧及自己的形象!真是太丟臉了!要是讓那些豐葵的使者知道了,我們的臉面往哪擱?太不像話了!太不檢點了!”
哈帝娜覺得臉上掛不住,爭辯起來說:“我怎麼了?怎麼叫不檢點了?您說得也太過分了吧?”
嘉葉瞪着她,氣得直髮抖,說:“好,你也不用吵了!也不用拿我當擋箭牌了!我答應,你可以嫁給他,也可以跟他私奔!走吧!我不會再管你了!”
哈帝娜聽了,當時就哭了出來,嚷着說:“我恨您!”說完,哭着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