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然後我的手被另一隻溫暖的手給握住,帶着我向前跑去。
直到我的手被握住,感受到這熟悉的溫度,我纔想起這聲音的主人。
白沐!
“白沐!是你嗎!”我被拉的一個踉蹌,但是很快直起身子,着急的問道。
“是我,你怎麼在這裡……算了,我先帶你出去。”
說罷,他不由分說的就繼續牽着我向黑暗中跑去。
其實對於白沐,我還是很害怕的。但是再害怕,他也是我在這黑暗中能看見的唯一一個“人”,至少是個會說話有溫度的,而且他手心的溫暖也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安心,於是就這麼被他扯着走了。
“想帶着我的人走嗎?可憐的闖入者?”
如同冰水一般的聲音潑下,而且是從四面八方潑下。
是夜沐的聲音。
牽着我的白沐猛地停下,擡頭環視:“妖物,今日且饒你一命,你莫要得寸進尺,否則休怪我不顧情分!”
“情分?就你的兩下子,要不是我留着情分,你早就化作我家小狗的糞便了。”夜沐如冰水一般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傳來,我覺得白沐握住我手的力道又大了一分。
聽到他和夜沐對話,我就已經知道二者並不是同一人了,而他手掌傳遞給我的溫暖,也讓我或刻意或無意的忘記了在放學時看見的沒有影子的他。
白沐不再和夜沐說什麼,只是一味的拉着我跑着,時而左拐時而右拐。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漆黑中看清道路找到方向的,但是作爲我現在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我只能信任他跟着他一起跑。
黑暗悄悄散去,前面,似乎有微光。
“那裡,是出口嗎。”我已經有些喘息了,平常生活中我並不是熱愛運動熱愛鍛鍊的,跑了這麼久,再加上剛纔嚇得本就腿軟,現在已經快撐不住了。
白沐聽出了我的喘息,溫和的聲音此刻略帶焦急:“你怎麼樣,還走得動嗎?千萬不要停在這裡,快到出口了。”
“嗯。”比起死亡和恐懼,累一點又算什麼呢?
咔嚓。
我很熟悉這聲音,是門把手擰動時發出的聲響。
順着聲音發出的左前方望去,藉着前面的微光,依稀可以見到一道人影從裡面衝了出來。
“啊!”
我尖叫了起來,甚至我的聲音都變形了。
前方的微光打在那人身上,一身青雲高中的半袖校服,長髮紮成馬尾,有些凌亂,而那張臉……
就是我的臉!
那,是我自己!
白沐卻好像沒有看見她,頭也不回的就跑了過去,帶起了一陣風,吹起了另一個我的頭髮。
我回着頭,看到另一個我茫然的站在那裡,然後好像打了個寒顫。
隨後,白沐,跑了回去。
而且,他鬆開了一直緊握着我的手。
因爲他轉身實在太突然,鬆手也太突然,以至於我整個身子向前踉蹌了一下。
趔趄了一下勉強站住,可回頭卻是一片虛無。
而前面原本的微光,也消失不見了。
“啊!”
一聲尖利到破音的尖叫從我的身後傳來,我打了個寒顫。
這時,我已經知道那尖叫的來源了。
是我。
一陣風吹過,又似乎不是風。
“你怎麼在這裡?”
白沐的聲音傳來,隨後他拉住了我的手。
一樣,又是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六月三日,一模一樣的靈城旅館,而此刻,是一模一樣的在走廊中迴環往復。
而和兩個六月三日其中一個有白沐,兩個靈城旅館的位置不同一樣,在此刻也有一樣東西是和上一次經歷不同的,那就是……
“還想跑嗎,我的奴隸?你現在應該知道,你是跑不出去的。”
夜沐的話,變得與前一次不同了。
我強定下心神,一把拉住了白沐。
“做什麼?沒時間在這裡拖延了!”
“白沐,聽我說,這是一個循環,如果咱們一心往出口走,就會一直在這個循環中繞圈,所以不要再向前了,不然我們會一輩子困在這裡。”
白沐沉默,隨後緩緩鬆開了我的手。
“我要怎麼確定,你不是那人制造出來迷惑我的幻像。”
等一下……幻象!?
就像白沐說他無法確定我是不是幻象一樣,我又怎麼確定眼前這個白沐是不是幻象呢?
是不是夜沐故意製造出一個白沐,先給自己希望,然後摧毀,以破滅自己逃出去的慾望呢?
我想了一下,最後下定決心,一把抓住了白沐的手。
然後……
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