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榮的花槍還沾着血跡,司馬輕語謙恭的回答時初次見識白海榮,只敢略作打量,倒不是怕,只是擔心給看出來面容僵硬。
“哈哈哈,江城軍營主事卻實容易出岔子,行吧,馮將軍暫且在軍帳裡邊休息,待我處理過軍務再來詳談。”
說完白海榮大槍一轉,策馬回身,面色忽沉,拎着槍直奔虎豹營看押江城駐軍的位置。
自有虎豹營的騎兵將中軍營帳圍起來,美其名曰看護。
司馬輕語轉身回營帳,因爲幕布給白海榮斬落,司馬輕語只好手勢知會計欷到軍帳後邊用以休息的牀榻再聊。
計欷順着梁木繞過帳外看守的視線,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到後堂軟塌,舒了口氣。
“公主,你真是要嚇死我,虧得那主將沒瞧出來差錯,否則就麻煩了。”計欷方纔時刻預備着突圍,虧得司馬輕語安然無恙。
帳外守着虎豹營兵士,司馬輕語細聲道:“虧得易容精細吧,那白海榮只見過馮虎一面,遇着那時候徐蒙龍是江城守備,馮虎職位低,沒發覺很正常。”
計欷道:“接下來我們要等着事情變化麼?”
司馬輕語點頭道:“想辦法告知衛隊其他人,就看接下來我們會遇着怎麼樣的黜置,實在沒辦法的話就撤。”
等着趙隕對“馮虎”的黜置,歸根結底還是要靠着馮虎在軍中的威望作風確定,一場豪賭,輸贏沒法明確。
虎豹營突襲包圍江城一氣呵成,江城駐軍騎兵僅佔三成,步軍爲主,面對鐵騎只得繳械投降。
軍營官場,素來是瞞上不瞞下,江城一干軍官的小九九其實多少都會給知道,將士們都覺着駐軍萬餘人之多,法不責衆,何況他們從軍的年頭遇着徐蒙龍執掌駐軍,軍餉就沒按時按量的發過。
計欷將一隻衛隊臨時尋來的柴犬腹部貼着書信,送出軍賬外,家犬就能一路尋着就能找到衛隊。
收編整頓歸納看押,白海榮找着提前準備好的一份名單將江城軍士着手處理,名單來自皇城司收押的底層軍官,自然他們手裡就留有士兵的具體詳情。
演軍場區分處理的形勢就像是驚心的賭局,彷彿命運就會在這簡單的類別下決定,其實只是初步分辯方便管理。
白海榮接着趙隕的來信,說要委託他暫時將一部分不願意接着留在軍營的士兵遣送回家,目的是安撫江城百姓,畢竟駐軍絕大部分都是江城百姓家裡的壯丁。
演軍場看臺,白海榮扶手使立,高聲道:“將士們,我想你們都清楚虎豹營突襲江城駐軍軍營的原因,雖然防衛時駐軍折損近百人,但我相信只要投降就沒出現濫殺的情況,說這些的目的,是想告訴大家,暫時的收押不代表就要判罪懲處,就現在,不準備接着待在軍營的就可以領一份安家費離開,日後種地買賣都隨你意,聽明白的,我右手邊排隊記錄,即刻就能拿銀子走人。”
話一說出去,臺下亂嚷嚷的議論起來,虎豹營據說要黜置軍官腐敗私權的事,近來軍餉發的齊全,沒情況誰都不願意丟掉這一份軍餉。
一般江城來參軍的就是家裡供養不起吃住,來參軍管吃住還能得軍餉,對窮困的百姓家來說無疑是一條方便的出路。
臺下有士兵起身道:“小的斗膽問問將軍,回家能拿銀子,不回家還能接着待在軍營麼?”
白海榮笑着道:“問得好,準備留着的隨意,日後換統軍將領就會按時發放軍餉,江城軍兵不景氣,本將接着黜置使的批令,會着手收拾各類毛病的,日後江城駐軍就按着虎豹營的治軍條例試試。”
接着雖說累積回家五百餘人,但對駐軍來說只能算是不痛不癢的損失,叛軍的事錯在拿着銀兩辦事的軍官,一衆守軍自然沒錯。
江城民風淳樸,些許富豪商議着送來五十萬兩銀票說是用作整編駐軍的軍費,白海榮統統以補發軍餉的名義拋掉。
換取駐軍信任說起來簡單,就是白海榮將軍營裡獲取的銀兩分發,二一添作五,不論來由都給兵士們送手裡。
尋常百姓家出身的漢子,到娶妻生子的年齡都沒彩禮錢,忽然得一筆銀子,都高高興興的配合着虎豹營行事。
……
江城駐軍的危機暫時消停,趙芸鬱藉着勢頭着人在江城容易落得嫌疑的地方尋找,果真在一處富商閒置租售的院落查到線索,據說是一幫懂武的男女在院裡暫住過一段時間,就在江城軍營遭遇突襲的前三天搬走了,算起來就是三天前他們還住在院裡。
懂武的武者本來就少見,一次性還是數十人,湊巧遇着軍營出事,不然他們不會露出馬腳,皇城司按照查補遺留的辦法開始在江城搜尋。
趙芸鬱由芮蹙、句尨陪同着,一身輕鬆的裙衫,走街串巷尋找着期待看到的位置。
一般情況四路通暢且沿街的院落會是武者首選,主要還是方便照應逃跑,趙芸鬱不放心皇城司的搜尋生怕失誤錯過機會,便親身上陣。
芮楚指着側邊街心,說道:“那邊可疑,公主,你們說有沒有可能,他們會選擇四通八達的客棧?”
趙芸鬱沒經歷過江湖人住客棧的規矩,句尨解釋道:“客棧人多眼雜,但好處也多,如果是劫匪那一類的,住客棧就能隨手威脅平民,或是製造混亂,公主你沒見過正常。”
“好吧,既然客棧亦能留住可疑人,我們去看看。”
趙芸鬱接納芮楚的提議,帶着倆人前往客棧問詢客棧老闆那一行人的蹤影。
查訪客棧的事皇城司同樣在做,只是他們例行公事的速度更快,趙芸鬱三人就撿着自認爲可疑的地方去盤問,單論效率,沒法確定誰會容易找着人。
芮楚剛從一家小客棧出來,就見前邊空中炸響一聲,空中揚起一團煙霧,那是皇城司遠距離聯絡的信號,句尨拉着趙芸鬱招呼着芮楚就往發信號的位置奔。
繞過兩條街,等在那裡的是一名皇城司的武者,手裡攥着一個圓筒,那就是用以發射信號的。
趙芸鬱紗布蒙面,皇城司的人都不會隨意問起來無用的事,因此來彙報的皇城司武者只是注意一眼趙芸鬱,就對句尨道:“頭領,我們在一家客棧問到了消息,只是追查的時候得知那一行人出過城,是否回來還不清楚。”
句尨秀眉一挑,問道:“出城?具體時間點?”
皇城司武者想了想,答道:“白將軍接受江城軍營一個時辰,那夥人就離開了,我們調查城門的守衛得知消息,據說一行人都帶着刀或劍,守城的士兵不僅沒法檢查,他們還藉着由頭拒絕接受檢查,所以守軍只能放他們離開。”
軍營裡邊提槍刺草人的士兵對百姓來說是威懾,針對武藝精深的武者還真沒法來硬的,虎豹營駐紮江城,守城的士兵估摸着就是懈怠職守放水了。
“李龍源還在查?”句尨問道。
“對,那邊準備去問問其餘三門的守衛。”
句尨輕輕擺擺手,那武者便自行離去了,如果他們進城沒有走城門,必然要冒險翻越城牆,青磚壘起來的城牆,攀附可不容易,武藝到那程度就稱得上一流武者。
因爲之前跟司馬輕語交過手,那幫人極有可能就是司馬輕語隨身的衛隊,幷州救走司馬輕語的就是他們。
趙芸鬱提示道:“發現沒有,那夥人在擔心軍營裡的事,現今徐蒙龍已死,軍營裡最有可能給那些人擔心的是誰呢?”
芮楚癡呆的想着,呼道:“司馬輕語就在軍營!”
趙芸鬱拍了芮楚一巴掌,蹙眉道:“別一驚一乍,司馬輕語絕對沒可能隱藏軍中,必然是假扮軍官,召集皇城司,去軍營裡邊看看,有必要的話就把所有軍官綁起來找人。”
“好,我去找李龍源,芮楚你跟着公主在這邊暫待一會兒。”
句尨說完就匆匆的去找人,趙芸鬱跟芮楚就在街口等着,偶有眼珠子不正的地痞,都給芮楚嚇走,且不說趙芸鬱絕代風華,芮楚放在一般的青樓那都能做清倌人賣唱了。
街口來往的行人都在談論虎豹營突襲的事,趙芸鬱隔着距離都能聽道百姓說起來朝廷的好,心裡別樣的歡欣。
臨街的酒樓屋檐,一隻碩大的白貓輕快的落地,紅眼白毛,六尾颯然,赫然是白夜。
白夜蹲在屋檐望着趙芸鬱那邊,舉手投足帶着王者的霸氣,紫袍老頭說跟着趙芸鬱能找着機遇,謝徒在道觀再沒有更安全的,白夜便丟下謝徒來找紫袍說的機遇。
皇城司半柱香的功夫就給句尨召集齊,芮楚擔心李龍源發覺不對勁,就帶着趙芸鬱先行趕往軍營,白夜緊隨其後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