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夜拿着長青劍一步一步走向蘇然的屋子,腳步沉重。是自己錯了麼?不該讓她來西峰!自己對玲瓏處決是不是太重了?重什麼!是她害的蘇然受傷。
白羽夜輕輕推開門,繞過屏風,看見那牀上單薄的身影,心裡一陣發緊。嘴脣輕顫,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白掌門,現下已無事,我得回崆峒山繼續查明楚山的事。”肖觀見白羽夜進來,對他抱了抱拳,正欲告辭。
白羽夜點了點頭,坐在蘇然牀邊,將蘇然額上的汗珠擦去,把臉頰上的頭髮撥到兩鬢,動作那麼輕柔。
肖觀搖了搖頭,推門離去。
“小然,快點醒過來。”白羽夜聲音極輕,怕吵醒到這沉睡中的人兒。
雪蓮珠的藥效應該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會有反應啊,這都過了一個時辰,怎還不見好轉?
白羽夜將蘇然的手拿起,爲她渡着靈氣,只盼她快點好起來。“醒過來,我帶你回赤霞峰。”
誰在說話?蘇然聽到有人在說話,可就是聽不清說的是什麼。自己如同置身在一片虛無中,到處都是黑色,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誰能告訴我這是在哪?!”蘇然大聲喊着,這到底是哪啊?自己從劍上摔下來後,只有撕心裂肺的疼。待醒過來時,就在這黑不溜秋的地方。
蘇然不再行走,坐下去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師傅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着急,琉夏大師兄他們要怎麼辦啊,自己昏過去的時候看到琉夏滿臉眼淚。他們怕是該急死了吧。
“你想醒來麼?”一個尖銳的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出來!”蘇然聽到這話一個激靈的從地上坐起,伸着頭張望着四周。
“我在你的身上啊。”
身上?自己身上有人?
蘇然低下頭就看見衣服裡有東西在發光,急忙掏了出來,原來那發光的便是那日面具男送的紅骨鏈。
“是你在說話?”蘇然不可思議的看着那紅骨鏈,將那鏈子從脖上取下,拿到眼前看着。
“不是我,還有誰?”那聲音帶着不屑,只要說話,那骨頭便會更紅。
“誒?你怎麼會說話?你居然會說話?”蘇然看到真的是紅骨鏈在說話,來了興趣,拿着手不停的戳呀戳。
“行了,你別戳了!以前經常和你說話,你都不搭理我。”那截骨頭越說越傷心,像是蘇然欺負了它似的。
“有麼?”蘇然撓撓頭,她怎麼從來沒有聽到這骨頭在和她說話?“對了,你剛剛說帶我出去,怎麼出去?”蘇然想起它剛剛問她要不要出去,先不管它了,出去要緊。
“恩,你想出去嗎?”
“爲什麼不要出去?”蘇然很不解,“外面師傅他們肯定着急壞了!”
“那你閉上眼睛,想着我要出去。”那骨頭帶着魅惑的聲音對她說。
等蘇然慢慢閉上眼睛的時候,身上被紅光包圍,紅光大盛後,慢慢黯淡了下去。
“誒,我以後要怎麼找你啊?”
蘇然剛說出這句話,就醒了過來。入眼的是那高高的房頂,恩,有點黴了,完了得讓師姐找人給修修。
再往下看,師傅?
白羽夜平常身上平展的衣服此刻有些皺皺巴巴的,臉上滿是焦急,可眼底盛滿了喜悅。
“師傅…”蘇然說出這個詞的時候,眼睛有些溼潤。想起身,卻轉瞬卻被身上的疼痛代替。
“嘶…”蘇然的臉一抽一抽的,怎麼這麼疼啊?嗚嗚嗚…讓自己知道是誰害自己掉下劍的話,自己一定揍死他。
白羽夜見蘇然起身痛苦地**了下,急忙將她放平,“不要亂動!成天就知道胡鬧!”白羽夜面上有些微怒。見到她心脈若有若無的時候,心裡滿是恐慌,可現在她剛醒來,就不消停,白羽夜有些生氣,站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蘇然垂下眼瞼,自己又惹師傅擔心了。“對不起…”蘇然用蚊子般的聲音對白羽夜道歉。
唉,自己也有責任,白羽夜嘆了口氣,見她那樣,放柔了臉色,又坐回牀沿,“待病好後,隨爲師回赤霞峰,爲師親自教你修煉。”
啊?蘇然一聽這話趕忙擡起頭,瞪着眼睛看着白羽夜,“真的麼?師傅?真的嗎?”身側的小手鉤着白羽夜的衣服,眼睛泛着亮光。
“嗤。”白羽夜看她恢復了小孩子的模樣,不禁輕笑了一聲。兩隻漂亮的丹鳳眼彎成了一條縫,眼角上挑,看起來那麼…魅惑衆生。
師傅笑起來好好看,蘇然的口水又要流了下來,正在花癡的時候,一隻大手覆在額上,遮住了眼睛。
唔…
“現在安心養傷吧。”白羽夜試了試蘇然的體溫,見已無大礙,放下心來。
“師叔…”琉夏推開門繞過屏風,正想和白羽夜說一下玲瓏的事,見蘇然醒了過來,撲在蘇然身上,“嗚嗚嗚…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要嚇死我了…”琉夏大哭着,當真是把她嚇壞了。
“琉夏…你..起來..痛…”蘇然被琉夏這麼一撲,嚇懵了,白羽夜也懵了。
“哦哦。”琉夏見壓痛了蘇然,連忙爬起,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可還是止不住抽泣。
“呵呵,我現在沒事啦。”蘇然瞪着眼睛,大咧咧的笑着。
“嘭“的一聲,門被使勁打開了,三人同時看向門口。
“小然,小然…“曾澤慌張的跑了進來,剛在回來的路上聽肖掌門說蘇然好了,便急忙對肖掌門做了一輯,跑了進來。
“師兄…“蘇然招着手,笑眯眯的看着曾澤。
“呼…”曾澤見蘇然醒了過來,鬆了口氣,轉頭看見白羽夜臉色不好的盯着自己,糟了,剛纔好像太無禮了。“弟子保護師妹不當,還師妹受傷,方纔又太過無禮,聽憑掌門處置。”曾澤對着白羽夜跪了下去,眼神堅定的看着白羽夜。
白羽夜正想開口,便被蘇然打斷,“師傅,和師兄無關,你不要怪他嘛。”蘇然看到曾澤因爲她而受懲罰心下不好受,撒嬌着對白羽夜求情。
白羽夜神色平淡,“起來吧。“雖然臉上沒有表情,可細看,便能看見那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謝師叔。“曾澤又恢復了原來的語氣,撓着頭,”嘿嘿“的傻笑着。
“琉夏,你可不可以做桃花羹給我吃啊?”蘇然看曾澤沒事了,有眨着眼,一臉期待的看着琉夏。
“好,就你貪吃。”琉夏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有些好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那還有竹筍飯好不好?”蘇然鍥而不捨的問着。
“不可以。”白羽夜打斷了她,“病還未好,就想吃東西。”
“師傅…”蘇然又擺出一臉無辜樣,拽着白羽夜袖口,撒着嬌。
“不可以。”白羽夜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可那眼底卻已滿是笑意。
“師傅…”
“不可以。”
“師傅…”
“再說,你就別回去了。”
“……”
琉夏和曾澤在一旁輕聲笑了起來。屋內的香爐緩緩冒着青煙,兩張墨竹屏風煞是應景。屋外的荷塘上,荷花慢慢的張開花瓣,綠色的小青蛙跳在大大的荷葉上,像在慶祝着什麼。
“你想出去麼?”一個黑影閃進一茅屋裡,看着地上依舊失神的玲瓏。
玲瓏聽到這話,擡起頭,一張臉已經哭得紅腫。“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這茅屋設了結界,就算是修爲高強的弟子也進不來。
“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甘心嗎?甘心因爲一個蘇然而要從誅仙台上跳下去?”那黑影蒙着面,看不清長相,用譏諷的聲音問她,真是個蠢女人。
“誅仙台…”玲瓏喃喃着,不!自己才大好年華,不要死!“你帶我走,帶我走啊!”玲瓏失控的對着黑影喊道,連忙爬到黑影身前,拽着那抹黑色,懇切的看着。
“呵。”黑影輕笑了下,“唰”的一聲離去,留下滿地的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