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蝸居在這崇山峻嶺之間,轉眼已然五年光陰冉逝。
我因情所傷,整整禿廢了五年。
不知白日裡頭是如何過來的,也不知午夜夢迴驚醒了多少次。
山中隱士各自修行,自是互不相擾的。唯一來看我的也只有大叔一人,我依稀記得初識大叔時的場景,雖認錯了人卻叫我尋回了親人,自此,我便可以在這山間安下了。
大叔是家族的前任族長,由此委任了我現任族長的職位,自此他逍遙天地去了,一走便是許些時頭,我已然記不清了他上次是何時走的,走後又是多久纔回來。
山林終日被雲霧纏繞,久久不能消散,這便是大陸上一個神秘的傳說。具體傳說些什麼,我已然對凡塵往事沒了以往的興趣,自是不會多聞些。
我在山林竹間,遠離塵世囂煙。
指下錦瑟無端,空留一柱一弦。
此生願此長眠,夢中何來一朵青蓮?
風如訴,雪連天,蒼山遠。
漆黑夜天地茫茫,兩處皆不見。
仍在看,望盡漫山紅遍,卻不知何日重回人間?
此歲彼年,聲聲空啼杜鵑。
誰與我,共明月把酒臨風?
只言一醉解千愁,誰又能醉臥千年?
沉睡夢中,任它玉座凋顏,蝶夢一場,相逢也惘然。
今日晴空萬里,山間仍有一層薄霧,任陽光穿透,卻不能散去,想必是這山林的不捨強行留下了它。
我自逍遙,舉杯把酒,人生幾何,能得如此瀟灑?山道之間,看盡繁花,細聞之下,才知是那桃花香,風捲花香,夾帶了那清脆的歌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默寫下桃夭之詩,卻不想後人依稀流唱了起來。
醇厚甚遠的男音,已然在離我幾尺之前停了下來,一襲白錦外服掩蓋了他俊美容顏,三千墨發垂下,很是風流瀟灑,他幾步走上前,奪過我手中酒杯:“乖侄女,何以又飲酒消愁?”
我撇過頭,沒去看他:“自是惆悵,不然何以舉杯?”
說罷,又飲了一口。
他無奈搖頭,一把奪過桌上酒罈:“要喝,大叔陪你。”
我驚訝見他將我珍藏已久的美酒係數飲盡,不由心生憐惜。硬是上前,將他即將飲盡的酒壺奪了來:“大叔,給我留點。”
大叔惆悵地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酒罈:“小侄女,若想喝,我這還有。”
我已喝得天昏地轉,自是沒瞧清酒罈上那紅字寫的是何字,接過酒,撥開酒蓋,一夕之間,酒香四溢,一股醉人的桃花香撲哧我的鼻尖,一口飲下,心尖清涼,道是解了我積壓已久的煩躁:“好酒。”
今夜清風撩人,酒勁隨之衝了上來,看來這酒卻是厲害的好酒。雙眸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頭昏昏沉沉得欲向後倒去,閉眼前卻瞧見大叔那內疚的面容,耳畔依稀聽見他痛苦道:“但願此酒能叫你記起前往之事,他依舊在那頭等你。”
我心頭暗罵一句,不好,沒想到今日上了大叔的當。可我真的忘了什麼了?
醉酒之後,我也並沒有沉睡,而是彷彿靈魂飄然出竅,竟來運氣到了我當年初醒時那地。
破舊的小院,低矮的屋檐......還有那一地孤葉。
如此熟悉的氣味,我便安心的躺在樹下,閉眼熟睡起來。
鞋子傾軋過落葉枯枝微響由遠及近,在我耳邊截然停止。雖這裡一切都讓我感覺很安心,但袖中的手心仍在悄悄運氣。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猝然睜開雙眼,迅速將手抵在她頸額,“你是誰?”
那清秀佳人開始蹙起了柳眉,“我是晴漣,還是小姐您爲我取得名字。”
“不記得了。”我鬆開手,起身往屋內走,諒她一個柔軟女子對我也造不成什麼威脅。
“小姐.....”她喪氣地跟在身後嘆了口氣,“你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