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靖華突然提起往事,塗輕語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那些事她並不瞭解。
付靖華自顧說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起來,“瞧我,竟說些塗小姐不清楚的事,還說了這麼久……”
“沒關係,我還挺喜歡聽的。”塗輕語在那些往事裡不難感受出來,付靖華從小就是個溫柔的人。
和林婉白的想法不同,她覺得兇手再怎麼也不會是這個人。
“我這一生,有一件事,一直挺遺憾的……”付靖華沉寂了一會兒後突然道,他看着塗輕語,表情十分鄭重,“我對不起小辰,沒能照顧好他,對此我一直覺得很愧疚,小辰現在喜歡的人是塗小姐,我知道塗小姐和莫寒的關係,當初很多事都是晴晴做的不對,但塗小姐既然與莫寒分手了,就該理清楚自己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小辰,他其實很不容易。”
塗輕語完全被說懵了,葉斯辰喜歡她?她怎麼不知道?那傢伙從來沒說過啊?
他喜歡自己?纔有鬼了!前世相處兩年,怎麼都沒覺得他有喜歡自己,兩人與其說是情侶,不如說是朋友。
現在這種情況,就更不可能。
喜歡一個人雖然不一定要像白莫寒那般獨佔欲暴棚,但總會是想親近想依靠的。
塗輕語從前不明白,是因爲沒有喜歡過誰,在不知不覺喜歡上白莫寒後,才明白她前世和葉斯辰的關係本身就很微妙。
“我想付先生或許有誤會,葉斯辰他……”
“不是誤會,是小辰親口說的,我相信他不會說謊。”付靖華打斷她道,“我希望塗小姐即便是不夠喜歡,也給小辰一個機會,我難得見他喜歡上什麼人,希望你不要辜負他的心意。”
“……”塗輕語又不知說什麼好。
說會考慮一下吧,她明明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可要當場拒絕,感覺付靖華會更失落。
而且這件事說到底,和付靖華的關係並不大,葉斯辰就算真喜歡她,爲什麼不自己來
“到晚飯時間了,塗小姐下樓用餐吧,我先回房間了。”不等塗輕語糾結完,付靖華已經轉身離開。
目送男人上樓,林婉白走進去找塗輕語。
“我早就說他怪怪的你還不信,他和葉斯辰要只是普通朋友,會管這麼多?”
“那不是普通朋友是什麼?”塗輕語不解的問。
“……”林婉白一窒。
她心裡本來是有個猜測的,但這有點不太好說,而且說出來塗輕語未必會信,說不定因爲這種事注意到同性之間的不純潔,反而關注到洛凡和塗曉楓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況且,這件事只是她的猜測,還沒有證劇能夠證實。
晚飯後,塗輕語纔回房間沒多久,白莫寒就回來了。
從昨晚爭吵過後,二人幾乎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白莫寒進門時,塗輕語正倚在窗臺邊,想付靖華下午說的話。
由於想的太投入,連開門的聲音都沒注意到。
白莫寒放輕腳步進門,朝林婉白使了個眼色。
林婉白微嘆,識相的走了出去。
經過昨晚的針鋒相對,她覺得白莫寒應該不會再來硬的,既然明白塗輕語吃軟不吃硬,再衝動也該壓得住。
白莫寒從身後悄悄接近,從塗輕語背後擁上去,將人抱在懷裡。
“姐……”他親了親塗輕語的耳朵,熱氣衝在臉側,“想什麼呢?”
塗輕語被突出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若不是白莫寒牢牢跑着她,早就跳起來。
“你幹什麼!”她聲色俱厲!
本來在腦中學着偵探一樣推理回想着案情,剛想到漆黑的夜裡,在琴房,兇手拿出手帕捂住了被害人的嘴往後拖,就被白莫寒抱住。
她都有種自己變成受害人的感覺。
“我還沒幹什麼呢……”白莫寒表情語氣皆無辜,“姐,你反應怎麼這麼大,想什麼呢?”
“爪子爪子!”塗輕語對他轉移話題不買帳,使勁拍了兩下白莫寒交握在她腰間的手,“鬆開!”
白莫寒想了想,還是妥協的鬆開來。
塗輕語從他懷裡掙出來,反身坐在窗臺上,居高臨下的看着白莫寒,“我昨天的話是不會收回去的,以後注意你的言行,別動手動腳的!”
白莫寒眸光暗了暗,撐在地上的手緊了緊,但很快被他壓抑下去,又露出緩和的笑容,“姐,我最近壓力太大,有些出格的地方,你原諒我。”
“你不是出格,你根本就是把我當你的所有物,你一直在控制我的生活,明着不行來暗的,暗的不行來硬的!”塗輕語扯着衣領往白莫寒眼前湊了湊,露出自己的肩膀,“你這叫有些出格?我看你是想把我吃了!”
撞見眼底的咬痕已經變成青紫色,一個個略顯猙獰的呈現在眼前,白莫寒看着,心微微抽疼。
他不自覺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撫摸,卻被塗輕語避開。
“我真的有些累了,你放過我吧……”塗輕語往後靠在玻璃上,“就算是我皮糙肉厚,也抗不住你這麼折騰,你應該好好反醒一下自己……”
“反醒什麼?”白莫寒眉眼上挑,淡淡的問了一句。
塗輕語有些生氣,“你不知道反醒什麼?”
“姐,我承認我昨晚有些衝動,那是因爲你說要離開我。”白莫寒幽深的眸一錯不錯的盯着塗輕語,“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憑什麼我什麼事都要聽你的?”塗輕語騰的站起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是個人,有自己主見有自己思想的人,不用見什麼人去哪裡都和你報備,白莫寒,我覺得愛一個人該是包容,你覺得愛一個人是束縛,我們的愛情觀就不一樣,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其實你從以前就這樣,看到我喂洛凡吃個飯你都捉姦在牀了似的,你說你這樣正常嗎?”
“哪裡不正常了?”白莫寒不以爲然的笑了笑,語氣溫吞,“我可以包容,只要你不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其他一切我都可以聽你的。”
“我和誰在一起了我?你看到我和誰在一起了?!”塗輕語火氣又被挑上來,聲音不自覺揚高,“你看到我許初河上牀了還是怎麼了?我就去他房間待一會兒也值得你興師問罪的?”
“你不能不去他房間嗎?你不可以不見他嗎?”白莫寒漂亮的眸子注視着她,忽地一笑,猛然伸出手扯了塗輕語一下。
塗輕語猝不及防,腳下不穩一個趔趄撲到白莫寒身上。
白莫寒順勢將人接住,帶進懷裡摟着,低頭找尋似的追着塗輕語的脣,輕輕道,“你只要像以前一樣,你只要有我就夠了,我們那麼多年不都過的很開心?”
“開心你個頭!”塗輕語往後躲了躲,防止白莫寒親上來,“我看出來了,你跟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你也不可能改,那我也……唔……”
被白莫寒按着頭親上來,塗輕語後面的話都變成唔咽。
她氣急,不管不顧惡狠狠去咬白莫寒伸過來的舌頭,然而那個人太靈活,塗輕語一個閃失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唔……”十分痛苦的嗚咽。
白莫寒一驚,趕緊鬆開她。
塗輕語後仰着頭,感覺有點暈,舌頭一開始是麻木的,緩了一會才感覺出疼來。
“咬到哪裡了?”白莫寒心急的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嘴巴張開,看進去檢查。
塗輕語狠狠打掉他的手,掙開懷抱起身過去牀頭櫃上,抓了水杯喝了一大口,去洗水池吐了出去。
水很紅,也不知是咬到哪裡,一說話都嘶嘶的疼着,像露風似的。
“姐,你沒事吧?”白莫寒跟過去,表情急切又心疼,“讓我看看……”
“表瞪!”塗輕語被咬破的舌頭說話不利落,走音十分嚴重。
白莫寒卻沒那種心情取笑,剋制着道,“姐,我不動,你別這樣防我,也別傷到自己,我心疼。”
“你心疼個屁!”塗輕語氣得不清,明明就是因爲他才傷到的,居然還一臉深情的說心疼。
白莫寒就是唯我獨尊,他怎麼樣都可以,別人不可以,連她自己都不可以。
“婉白呢?”她突然想到這個。
“她回房休息了。”白莫寒微笑了一下,“姐,我們也休息吧。”
“我去找她。”塗輕語往出走。
“姐……”白莫寒伸手攔了一下,但不敢太大力,她怕塗輕語反應過度再傷到自己。
“你不喜歡的事我都不做,我保證乖乖的,只抱着你睡好不好?我保證不動手動腳。”白莫寒一臉誠懇。
“你的保證不值錢!”塗輕語警惕的盯着他,背靠着門板慢慢往外移動,“我也不想和你抱着睡,我要去找婉白,你別攔着我。”
“好,我不攔你……”白莫寒無奈的看着塗輕語防備的移出浴室,盯着自己步步退到門邊,轉身飛快的拉開門,跑了出去。
心底失落,暗暗嘆了口氣。
塗輕語想要的他知道,但他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她和許初河有說有笑的在一起,做不到看着他和葉斯辰溫情脈脈打情罵俏,連碰一下手都不可以。
這世上所有人和物皆可共享,只有塗輕語,是屬於他一個人的,這一點,到死都不會改變。
塗輕語要的改變,他給不了,與其答應之後再反悔,讓信任越來越崩塌,不如干脆就不要答應。
白莫寒將水杯放回原位,脫了衣服到浴室沖澡。
溫熱的水流如絲如綢的包裹着身體,很舒服,卻遠遠不及抱着塗輕語入睡,和進入她身體時的滿足感。
白莫寒閉上眼睛,仰頭迎着水衝,水流如玉珠滾滾流下身體,一部分飛濺在含着霧氣的磨砂玻璃上。
他看到玻璃上映着自己的倒影,很模糊,位置也有所偏離。
就像是現在的生活。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擺脫白瑞山,和塗輕語好好在一起,恢復從前的歲月靜好。
然而發生的每件事,都在偏離着他的初衷,甚至將那個人越推越遠。
他突然有種無力感,如三年前被白瑞山強行帶走一般的無力,但又不得不緊緊抓住,最後的溫存。
……
許初河近兩天飯後消食活動就是沒事到樓心若門前敲一敲,不過那女人沒一次給她開門的。
今天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送飯的菲兒出來後樓心若忘記鎖門,門居然一敲就開了。
許初河一陣激動,大步走進房間。
裡面並沒有樓心若的身影。
浴室門關着,裡面傳來嘩嘩水聲。
在洗澡?
許初河沒看那女人裸體的興趣,就坐在牀上等人出來。
這一坐下去,被牀墊下面的硬物硌了一下,他回身掀開鋪得整齊的被子一看,不禁怔了一怔。
躺三個人都不會嫌擠的大牀上,碼了滿滿一鋪的錢,都是一捆一捆的,像牀單一樣平鋪在牀上。
“我靠!”許初河忍不住激動,一把將被子掀到地上,滿滿一牀的紅鈔票映入眼簾。
我操,這女人居然鋪着錢睡覺,也太奢侈了吧?
正當他想去找小白過來看看的時候,身後浴室門悠然打開,樓心若穿着卡通睡衣從浴室中出來。
許初河正好回身,二人目光一撞,同時怔住。
“你怎麼進來的?”樓心若脫口一句髒話,下一秒看到自己被掀開的大牀,衝過去將被子捂回去,轉身怒視許初河,“誰準你動我東西的!”
“許先生這樣不覺得太沒禮貌了嗎?樓兒要休息了,請你出去。”
“我……”許初河動了一步,不甘心放棄的望一眼大牀,“你習慣摟着錢睡覺?”
“這和你沒有關係。”樓房心若冷冷道。
許初河覺得這女人和最初給她的印象不太一樣,原來多神啊,又是火苗又是叫魂又是隔空關門的。
現在……
他上下打量了樓心若一遍,沒有面紗遮臉,露出本就很嫩的小臉,看起來比自己要小好幾歲,一身卡通睡衣穿在身上,像個女高中生似的,一點都不傳神了。
“你真的是招魂師嗎?”許初河懷疑的問。
他突然想起有個小弟會魔術,好像也表演過指尖點火,隔空取物這種,雖然沒有眼前人的那般故弄玄虛,但也很真。
“許先生這是在懷疑我嗎?”樓心若語氣幽冷,“那天招魂時,許先生不是就在現場?”
“是在現場,可是……”許初河凝了凝,突然靈機一動,“你再點個火給我看看。”
魔術師是要有裝備的,比如樓心若一直穿着的大長袍子就很能藏東西,而她現在穿的這件,明顯就不能夠。
“我沒這個義務爲許先生表演。”樓心若開口。
“你表演一個,我就相信你,不然我就出去告訴大家,你牀上都是錢!”許初河威脅道。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樓心若有問題,哪有人沒事摟着一牀錢睡的?
一想到那些小火苗可能也是假的,一心找這人爲自己算姻緣的許初河有種被欺騙的委屈。
他話說完,樓心若半晌沒再說話,淺墨色的眸子靜靜凝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好一會,樓心若才點點頭,“既然許先生想看,我就爲許先生展示一下自己的異能,幽靈鬼火許先生已經看過,再看也沒什麼意思,我換一個。”
她說着,走到巨大的櫃子面前。
許初河見她從裡面似乎拿了什麼東西出來,也沒在意,反身往錢上一坐,等着看這女人還能耍什麼花招。
樓心若取了東西便朝他走過來,停在他面前,忽然一笑。
許初河覺得這笑容很詭異,但沒等他有所反應,樓心若漂亮的手便擡起,輕輕一揚。
粉塵撲面,嗆得許初河直咳嗽。
“你特麼的!”他騰得一下站起身,糾着樓心若的衣服將人扯到面前,正要興師問罪一番,腦中的暈眩先一步襲來。
許初河腳下不穩晃了兩晃,砰的一聲,向後栽倒在大牀之上。
後背重重的砸在錢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許初河整個人都被摔得七葷八素,用了兩下力氣都沒能坐起身來。
“靠!”他狠狠罵了一句,下一句髒話沒等脫口而出,就見樓心若騎到他身上。
“我才該靠,你個多管閒事的小智障!”樓心若一手捂住許初河的嘴,不讓他發出動靜,一邊瞪着琉璃色的眸子,“你再靠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許初河目眩神迷了一會兒,連憤怒的表情都做不出來,徹底暈了過去。
……
這一夜,塗輕語和林婉白睡得不錯,一夜無眠,以至於清晨時起晚了,白莫寒來敲門才驚醒二人。
塗輕語和林婉白匆匆忙忙梳洗,下樓吃飯。
往常這個時間,樓下已經很熱鬧了,今天卻冷清的很,一個人都不在。
餐桌上,各種早餐孤零零的擺着。
許初河經常離開去處理手下的事,但是這麼早就走還真是頭一回。
付靖華以往都會早早下樓,見誰起的晚了,就安排菲兒上去問問,如今不在樓下,也讓塗輕語很是驚訝。
最奇怪的是竟然連葉斯辰都沒下來,那個人可是一直很準時的,無論吃飯還是睡覺。
白莫寒將菲兒叫到身邊來問,“少爺和葉先生呢?在一起?”
“沒有。”菲兒搖頭,“少爺一直沒下樓,倒是葉先生,很早就走了,還囑咐我吃早餐不用等他,說是公司有事。”
“那許初河呢?”塗輕語問。
白莫寒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平時冷淡的臉上表情明顯是不悅。
塗輕語只當看不到,尋問的目光注視着菲兒。
“許先生我也不太清楚,他經常出去的,我沒注意到他。”菲兒回答。
“哦……”許初河那個人確實一天出去回來好幾次,塗輕語便也沒在意。
他想着付靖華可能是爲付東平的死難過,從出事後,那個人的心情一直不好,也一直是葉斯辰陪在他身邊照顧他,現在葉斯辰有事出去,可能又不會按時吃飯了。
“菲兒,你送點早餐上去,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別叫你家少爺餓着。”塗輕語對菲兒道。
“葉先生離開時已經囑咐過了,張媽做了少爺喜歡吃的食物,我正準備給少爺送上去的。”菲兒說着轉身,“我先去忙了塗小姐。”
“好的。”塗輕語沒想到葉斯辰連離開都想的這樣周全,那個人前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可都沒有這麼細心過。
這樣一想,便覺得林婉白的話有些道理,那兩個人的感情,還真是好得挺微妙。
“姐,你還真是對誰都很關心……”白莫寒一隻手搭在塗輕語肩膀上,微微側頭靠近。
“和你沒關係。”塗輕語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緊挨着林婉白。
然後又把旁邊的椅子往遠處用腿推了推,免得白莫寒挨着自己坐。
白莫寒這次罕見的沒有強迫她,在她對面坐下,將塗輕語愛吃的食物推到她面前。
塗輕語避開那些,只專注自己的盤子裡。
剛抓起一個奶黃包,就聽見樓上菲兒一聲尖叫,嚇得奶黃包一下子掉在桌子上。
“怎麼回事?”林婉白往樓梯方向掃了一眼。
“我去看看。”白莫寒起身道。
“我也去。”塗輕語和林婉白異口同聲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