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璃滔滔不絕的吃完了葡萄,又抓了個快有自己臉那麼大的桃子,邊啃邊道,“你說,白先生這樣算不算負心漢?”
她前段時間長和塗輕語出去,才知道那二人的關係。
是男女朋友,而且在一起好久好久了。
這才過多久,白莫寒就和別人訂婚了,哎……
沐璃嘆了口氣,“漂亮的男人都花心,你可千萬不能學他那麼負心。”
很快她又補了一句,“不過你沒他漂亮,負心的指數應該低很多。”
“……”沈明涵毫無防備遭遇暴擊X1。
在他看來,天下人花心,白莫寒那個偏執的變態也不會。
那個人自有他的計劃,甚至連自己也被牽連了,不過這種事又怎麼能和沐璃說?
況且沐璃這句抱怨的能信度本身就很低。
但是沈明涵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從塗輕語受傷後一直被那個變態打壓,他總要從嘴上討討便宜。
“我也覺得塗小姐很可憐,不過沒辦法,付溫晴就喜歡白少,死心塌地。付家財大勢大,白少沒辦法不妥協,可能真的是因爲白少漂亮,付溫晴才那麼執着,他若長成了醜八怪,估計付連塗小姐都不會喜歡,愛美之心人人都有嘛。”
“恩恩,繼續說。”沐璃鼓勵的看着沈明涵。
“其實白莫寒也未必是生得這麼漂亮,你說,他會不會整過容?”
“會嗎?”沐璃一臉天真。
“我覺得有可能。”沈明涵神秘的笑笑,微微湊近道,“你沒發現他和白瑞山一點都不像?”
“我也覺得不太像。”身後一道聲音插進來。
同時,沈明涵感覺一邊肩膀被按住,力道不重,卻讓他心都沉了幾沉。
“這裡的淚痣。”白莫寒微微側頭,在淚痣的地方點了點,朝沈明涵道,“後點上去的,算不算整容?”
沈明涵訕訕的笑着,沒法回答。
他敢說這些,其實不怕白莫寒知道。
沐璃事後會告訴白莫寒,那人聽了也不能找自己對質。
他總不能說:是我的人告訴我的。
那便只能吃個啞巴虧。
但是當場聽到就不同了,這種在人背後說壞話,那個人剛好在背後的感覺,真是……
“白少說笑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沈明涵笑着替自己解圍。
“我也是開個玩笑。”白莫寒按着沈明涵的力道重了重,借力傾身湊近,用只有沈明涵能聽到的聲音說,“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閒情逸致說我壞話,看來晚上的事一定佈置的盡善盡美了,你那邊最好不要出差錯,不然咱們都跑不掉。”
“我知道。”沈明涵正色。
白莫寒起身打算離開時,見沐璃朝自己走了過來,便頓住腳步,“有事嗎?”
“白先生,祝你新婚快……”沐璃往前挪了兩步,鞋跟不小心踩到了裙襬上,一個趔趄,撲到白莫寒身上。
無處安放的雙手扶了白莫寒後背一下,五個鮮紅的指印暈開在純白的西裝上,像泛開的桃花。
不過在前面看不到。
後面的沈明涵倒是看得很清楚,不禁掩嘴偷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撞到你吧?”沐璃穩住後趕緊站直,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分外無辜,像只受驚的小鹿。
“沒關係,人不怕撞,只是……”白莫寒不動聲色的笑着,慢慢脫下身上的西裝,反過來一看,果然……
沐璃看到自己的罪惡也不驚慌,仍眨着無辜的大眼,“吃完桃子忘記洗手了,對不起哦白先生,你不要怪我。”
說完又問白莫寒身後的沈明涵,“小明,這件西裝我們能陪得起嗎?實在不行你只能把我賣掉了,不要賣去夜總會,我怕被欺負,賣去醫院打掃衛生吧……”
說到最後,眼淚都要流下來似的。
“沒關係,外套換一件就好,沐小姐不用擔心,不會賣掉你的。”白莫寒不動聲色說完,轉身離開。
沐璃等他走遠,照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負心漢!”
沈明涵哭笑不得。
這個不深不淺的小東西,真是越來越讓他捉摸不透。
他將沐璃拉到面前,強奪了她手上的葡萄放在桌上,伸手颳了下她鼻尖,“小東西,剛纔你是故意的吧?”
沐璃就坐在他對面,不可能看不到白莫寒來。
“還故意引我說那些話,你真不怕白莫寒生氣了,甩我一巴掌?”
“老公我錯了。”沐璃就勢坐在沈明涵腿上,“我再也不公報私仇了……”
沈明涵腿一抖,差點將人摔下去。
“你剛纔叫我什麼?”
“老公……”沐璃笑嘻嘻的應着。
“你……還是別這麼叫了……”不習慣!
“沒事,聽久了就習慣了。”沐璃貼上來,“老公老公老公……”
沈明涵一時不知該做何迴應,想了想,又把話題轉了回去,“你剛纔撲過去,也是故意的吧?白莫寒可一點都不笨,不怕他報復?”
“不怕。”沐璃眯着眼睛笑,“有老公保護我。”
沈明涵被沐璃全心依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別開目光,“你就會給我找麻煩。”
“那你晚上回去懲罰我,用你的**,揍我,揍我,揍我,一天不捱揍,渾身都難受……”沐璃貼着他耳朵道,笑嘻嘻沒個正經。
“……”沈明涵被沐璃撩得有點面熱,主要是這人坐他身上蹭的實在難受。
“別鬧了,坐回去!”他正色道。
萬一真被鬧得起了反應,在這種場合支着帳蓬,太丟人了。
沐璃坐回去,乖巧的眨眨眼睛,“小明你不生氣了吧?”
“你能不能別再叫我小明瞭?”沈明涵無奈,沈驍當初好歹還叫他明涵小沈的,這個小明太奇怪了。
最主要是她剛纔還當着白莫寒的面叫,白莫寒性格內斂,不顯山不露水的,這要是換成許初河,指不定要笑成什麼樣子呢。
“你就不能叫得正常點,叫明涵?”
“可是也有別人叫你明涵,那多不特別。”沐璃嘟嘴,“你叫我小東西,小沐璃,我叫你小明,老公,和別人都不一樣。”
“算了,隨你吧。”沈明涵從來都說不過她那套歪理。
……
白瑞山見白莫寒將外套掛在臂上走過來,不禁皺了皺眉,“外套怎麼脫下來了?這種場合,多不禮貌。”
“禮服弄髒了,我去後面換一件。”白莫寒道。
“怎麼會弄髒?也太不小心了。”白瑞山有些不滿,這麼重要的場合,一點差錯都出不得,“快去換一件出來,別讓客人等久了,順便看看晴晴的準備好沒有,訂婚宴快要開始了。”
“好的。”白莫寒應道。
酒店內部設有更衣室,化妝間,付溫晴正在那裡換禮服化妝。
白莫寒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妥當,正在落地鏡前反覆照着,看自己有沒有什麼不夠完美的地方。
白莫寒進更衣室換了一套備用的禮服出來。
“莫寒,你怎麼換了身衣服,那件不好嗎?”先前那件是付溫晴替白莫寒挑選的,和她這身淡藍色的禮服很配,難得那人肯穿上,結果這麼快就被換掉了。
“那件被弄髒了。”白莫寒輕描淡寫道,“你準備好了嗎?爸爸說婚宴快開始了,要我們一起出去。”
“準備好了。”付溫晴挽上白莫寒的手臂,“我們走吧。”
白莫寒新的禮服是黑色,和她這件禮服並不十分襯,付溫晴不太喜歡,但也不敢說什麼。
在大喜的日子,沒必要因爲一件衣服爭執什麼。
她和白莫寒一起走進宴會廳,幾束燈光隨之打過來,落在她身上。
付溫晴最後選的是一件淺藍色的高訂禮服,魚尾設計很顯身材婀娜,燈光照在上面,像淺藍色的海波,付溫晴覺得自己就像夢幻的人魚,因爲白莫寒的出現,變成了公主。
衆賓客大都感嘆男才女貌,當然也有少部分心裡不屑的,也都不在明面上。
付溫晴在萬衆矚目下,興奮的手指發抖。
她夢想的這一天,終於到了。
白瑞山與付東平相視一眼,由兩邊踏上會場中間的緩臺。
雖然是兩個晚輩的訂婚宴,但開場話,總要由他們兩個重量級的家長來說。
然而還沒等他們開始,一聲呻吟率先打破沉寂,震撼全場。
也是與此同時,二人身後那佔了整面牆的巨大的LED屏幕變幻了場景,本來一片漂亮的玫瑰花雨 ,突然換成了男女交纏的畫面。
畫面上的男女赤身裸體,男人將女人壓在下面,做着最原始的運動。
因爲拍攝角度,很清晰的可以看到下面的女人就是付溫晴,她一臉迷離的擁着身上的男人,不斷髮出呻吟。
現場賓客開始竊竊私語,有的則是光明正大議論,紛紛猜測畫面上的男人是誰。
可以肯定,不是白莫寒。
因爲身材不對,畫面上的男人較白莫寒要胖很多,身上肥肉可見,一看就不是一個人。
臺上,付東平臉色一變,叫來工作人員命令趕緊把視頻關掉。
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去了。
白瑞山面色不明,不知在想什麼。
臺下,付溫晴面如死灰。
“莫寒你別生氣,那一定不是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視頻是合成的!”
她緊緊抓着白莫寒的胳膊,急得兩行眼淚從妝容精緻的頰上滑落。
白莫寒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彆着急,工作人員已經去處理了。”
屏幕上,視頻還在繼續播放,聲音充斥整個會場,畫面也是堪比AV的勁爆。
畫面上的男人只稍離開一會,付溫晴就迫不及待的貼上去,“別離開我……愛我……”
很快便有人認出,那個男人是唐家那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唐景。
唐景是圈裡有名的富二代,風流花心,愛玩香車美女。
因爲有點胖,個子也不高,便有很多人背地裡調侃叫他唐墩兒。
“原來是他,他不是還追過付溫晴一段時間麼。”有知情的人道。
一句話點燃了衆人的熱情,開始議論付溫晴什麼時候和唐景扯到了一起去……
“活該啊,這就是負心的代價,瞧,被戴綠帽子了吧?”沐璃嘖嘖嘴。
沈明涵哭笑不得,“你就別幸災樂禍了。”
“我說的事實。”沐璃伸手從禮服腰帶扣中抽出個小袋子,將盤子裡精緻美味的糕點裝進去。
沈明涵目瞪口呆的看着,“你什麼時候藏的?”
“換衣服的時候,趁你不注意。”沐璃笑得一臉得意,“裝一點帶回去,這個我愛吃,瞧這架勢,估計一會可能要清場。”
邊說還邊塞了一個進嘴裡。
沈明涵覺得若不是現在賓客的注意都在視頻身上,最被笑話的就應該是自己。
但沐璃說的清場也是對的。
付、白兩家總會不會讓這麼多賓客留下看笑話,請大家回去,並致以歉意,是必要的。
二人說話時,視頻終於被關掉。
霎時靜下來的會場,人們議論聲音就更加清晰。
“沒想到付溫晴看着高貴嬌美的,私下裡這麼淫一蕩,連唐景那種貨色的牀都上,還叫得那麼浪……”
“白家少爺還沒結婚就被綠成這樣,婚後還指不定什麼樣子。”
會場中亂成一團,付溫晴哭得不知如何時好,付東平暴跳如雷火卻不知道該衝誰發,付靖華忙着安撫母親。
良久,還是白瑞山率先打破紛亂。
“今天的訂婚宴有些倉促,勞煩大家來此,白某在此致歉。”
白瑞山這一開口,場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臺上,他身上。
白瑞山繼續道,“訂婚這件事說來草率,兩個晚輩也沒能好好磨合,很多地方可能都不夠合適,今天的事到此爲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本應留下吃頓便飯,眼下白某家事繁多,就先不留大家了,以後若有機會,定會逐一登門致歉,還請大家海函。”
他從來都是個好面子的人,白家的身份也經不起這樣丟面子。
付溫晴私下裡和多少男人睡過,不重要,他要的是付東平女兒這個身份,要的是聯姻,強強聯手。
但現在弄得人盡皆知,他若沒個態度出來,弄得倒像在依附付家,這很不好。
付溫晴聽見白瑞山這樣說,急了,鬆開白莫寒跑上臺。
白莫寒沒有攔她。
“白叔叔,別取消訂婚,我不能沒有莫寒,視頻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的,你不要取消訂婚。”
她上臺後一句話,惹得下面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晴晴,不要鬧。”白瑞山面色沉寂。
“白叔叔……”付溫晴一臉祈求,而後突然想起什麼,“是我喝醉那晚,一定是那晚,我認錯人了,我以爲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莫寒,我不是故意做對不起他的事的。”
“把你妹妹拉下來,別讓她在上面丟人現眼。”付東平怒道。
付靖華忙跑上臺,強行將付溫晴抱了下來。
期待已久的訂婚宴就這樣被結束,付溫晴無論如何都不甘心,她掙扎,“哥,你放開我。”
“晴晴,別再鬧了,已經夠丟人了……”付靖華一邊好言相勸,一邊將人抱下臺,往酒店後面的休息室走去。
付東平和付夫人也跟過去,在衆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面子,他也沒有那個臉跟白瑞山一一送別賓客。
付溫晴被強行帶到休息室,臉上的妝已經哭花了,門一關上,她就強行撲過去開門。
“爸,哥,你們別讓白叔叔取消訂婚,再讓我去和他說……”
“晴晴!”付靖華將她抱在懷裡,“你別再鬧了,爸已經很生氣了!”
付東平確實生氣,若不是付靖華先一步護住付溫晴,他一定要狠狠甩這個不孝女一巴掌。
從和白莫寒回國之後,這個女兒變得越來越不聽話,一點沒有個千金小姐的樣子。
“晴晴,出了這種事,你還有臉去求你白叔叔?我問你,那個視頻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把付溫晴扯到身邊來問。
“我……喝醉了,就是我喝醉的那晚,我也不記得是怎麼回事……”付溫晴哽咽着道。
她一直以爲那個人是白莫寒,纔會那麼動情的。
先前不知道,還能騙自己不去想,如今知道是唐景那個混蛋,真是恨不得把他殺了。
“不是你自願的?”付東平問。
“爸,我怎麼可能自願,那個唐景追了我那麼久,我從來都沒動心過。”
付東平沉吟,不是自願,很可能就是被唐景設計了。
唐景曾在生日晚宴上對付溫晴一見傾心,然而自家女兒清高,他也同樣看不上那個男人,連唐景送的禮都被他給扔出去了。
一定是唐家懷恨在心!
“你白叔叔最愛面子,出了這種事,確實不好收場,爸爸會試着和他說,但是白家若不願意,你也得認命,誰讓你自己把持不好自己。”付東平溫和了些道,“你也別再鬧了,你越是不聽話,只會讓白家覺得你不懂事,回家去給我閉門反思,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爸,你真的能說動付叔叔嗎?”付溫晴不確定的問。
“我不能難道你能?你要是再找白叔叔鬧,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以爲沒了我,白家還能要你?”付東平恨鐵不成鋼道。
“那我回去……”付溫晴不情願的走進更衣室,將禮服換了下來。
夢寐以求的訂婚就這樣結束,她無論如何都不甘心,但眼下也沒有辦法,如果連爸爸都不管自己了,就真的絕望了。
付溫晴換好了有衣服出來,付靖華開車送妹妹回去。
二人離開後不久,白莫寒到休息室來。
“叔叔,賓客已經都送走了,要我送你們回去嗎?”
“你爸爸呢?”付東平問道。
“爸爸他突然有些事,已經離開了。”
“有事?”付東平心知肚明,白瑞山這是躲開了,怕自己爲女兒和他求情,不好當場拒絕,乾脆就不露面。
“莫寒,關於今天的事,你怎麼想的?叔叔想聽聽你的意思。”
老子不在沒關係,和兒子談也是一樣的。
“我覺得或許是有人想要破壞聯姻,視頻是誰拍下來的,又是誰放的,做這種事首先要有明確動機,其次要有人手,普通人做不到這樣。”白莫寒簡要的分析了一下。
付東平點頭表示同意,“唐家和叔叔有過節,這件事,很可能就是唐景做的。”
“叔叔既然懷疑是唐家,莫寒可以代叔叔查一查。”
“不用。”付東平擺手,“這件事,叔叔自己會去查,倒是晴晴的婚事,叔叔想問你,你是怎麼打算的?”
“叔叔知道這樣問會讓你爲難,但你也知道,晴晴一直很愛你,出了這種事,她也是受害者,見她傷心難過,叔叔也會心疼。”付東平語重心長道,“當然,叔叔沒有逼你的意思,你若不願意,直說出來就好,叔叔不會生你的氣。”
“叔叔別這這麼說。”白莫寒語氣溫和,“我理解晴晴的苦衷,喝醉的事,她那天在書房就說過,這個視頻,應該也是那晚拍的,既然是有人蓄意陷害,我又怎麼會中這種圈套呢?但我不會拋棄晴晴的,現在爸爸還沒消氣,事情也正在風頭上,等風頭過了,這件事查清,我還願意娶晴晴。”
“好孩子,叔叔知道你一直很懂事,沒辜負叔叔一番心意。”付東平感懷的拍了拍白莫寒,“叔叔知道你爸爸生了大氣,你夾在中間也爲難,不用擔心,等過段時間,叔叔自己去找你爸爸說。”
“我送叔叔和阿姨回去。”白莫寒俯身,伸手扶了付夫人一把。
“謝謝你,莫寒。”付夫人從出事就在抹眼淚,這會妝也有點花,便道,“我先去下洗手間。”
……
塗輕語沉住氣,整個上午都在家裡陪塗曉楓。
到下午的時候,她才藉口買菜出門去。
她開車去距離較遠的超市外面轉了一圈,又下車去超市裡面轉了一圈,確定白莫寒沒找人跟着自己,才轉車去了葉斯辰家。
許初河神出鬼沒,找他並不容易,葉斯辰好歹有個固定住所。
到葉斯辰家樓下,塗輕語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兩點。
這個時間照理說葉斯辰應該在公司,不過那人早退都是平常事,前世的時候就沒正經工作過幾天,所以還是先找家裡比較明智。
塗輕語上樓,憑着記憶找到十一樓四零三。
她擡手敲門,只碰了一下,門就悠然打開,緩緩拉開一條縫隙。
門沒鎖?
塗輕語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許是對前世的兇殺案有了陰影,感覺這一幕有些重合。
然而算算時間,就算是出事,也該是兩年後。
不該是現在。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從門廳到客廳的直廊上,星星點點血跡斑駁,空氣中飄散着濃重的血腥味,令人鼻癢。
不用再往前走,塗輕語也可以想像出客廳此時是一副什麼景像。
她有些進退兩難。
就算現在轉身出去,小區監控也拍下她進入的畫面,沒區別。
不如看個究竟。
她走進客廳。
茶几旁邊,付溫晴面朝上躺在地上,雙目瞠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她凌亂的黑髮鋪了滿地,凝着已經變暗的血,更多血淌到潔白的地磚上,劃出一道道詭異的蜿蜒。
像地獄中張牙舞爪的鬼魅,又像陰天風中殘摧的樹影。
看着就十分駭人。
塗輕語閉上眼睛,深吸口氣。
她又緩了緩心神,才掏出手機,準備打110報警電話。
然而才按下一個數字,就聽見外面傳來砰的一聲,門被踹開的聲音。
緊接着是急促的腳步聲。
兩名警察持槍而入,看到她和地上的屍體,黑洞洞的槍口不約而同對準了她。
塗輕語舉起手,同時想起許初河激動時就會掛在嘴邊的那句髒話,真特麼是日了狗了!
……
有了前世的經驗,塗輕語這次冷靜不少,進入審訊室便配合的將年齡姓名收入工作家庭無一鉅細和警察說了一遍。
“我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你們可以檢查屍體的死亡時間,對照小區中監控顯示我進入小區的時間,一定對不上。”
不等警察問她事發當時的情形,塗輕語主動彙報,“這家主人葉斯辰是我的朋友,我是去找他的,比你們早進門五分鐘左右,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她這次很容易理順思路。
付溫晴才死自己就進去這種事太巧,總覺得不太可能。
即便真的那麼巧,也沒關係,她還記得前世最後查出是誰殺了付溫晴,可以從那個名字着手。
配合審訊過後,塗輕語又被關了起來。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她沒這那麼慌亂和迷茫。
她在心裡整理各種已知的線索。
今天的兇案,除了比前世提前兩年發生之外,很多細節都有些相同,當然,也有不同的地方。
比如前世付溫晴是面朝下方死的,頭髮遮住了臉,血也沒這次流的那麼多。
而這次……
塗輕語閉上眼睛,忍着不適,回想先前看見的那一幕……
付溫晴面朝上躺着,眼睛半睜着,臉上有一處刀傷,身上有很多處傷口,她沒細看,也記不得是幾處,但肯定比前世多。
也因此,纔會流那麼多血。
前世最後查出,是唐景人殺了付溫晴,並在小區的監控上做了手腳。
這一世,還是那個男人嗎?
塗輕語總覺得事情並非這樣簡單。
這件事有幾處非常可疑的地方。
付溫晴好端端的在訂婚宴上,爲什麼會突然離開,就算是白莫寒動了什麼手腳,讓訂婚宴中止,付溫晴也該回家裡,而不是去葉斯辰家。
唐景就算是要殺人,哪怕有預謀的也好,完全可以選在一處沒人的地方,爲什麼選在葉斯辰家?
就算這是白莫寒的計劃,是他想殺付溫晴,也不會選在葉斯辰家裡。
怎麼看,付溫晴死亡的地點都太蹊蹺,前世她對付溫晴和白莫寒瞭解不深,尚且覺得這點很可疑,如今事情重演,就更覺得不可思議。
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
白莫寒送付家二老回到別墅,發現付溫晴竟然沒回來,只有付靖華一人對着手機發呆。
他當時便有些奇怪,過去找付靖華尋問,“大哥,晴晴沒和你一直回來嗎?”
付溫晴會去哪裡,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但是晚上的計劃需要她在,白莫寒不容許計劃出差錯。
“本來是我送她回來,可是車開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非要下車,要我一個人回來,我想跟着去,她說什麼都不同意,硬是把我趕回來了……”
白莫寒有些納悶,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或許她只是想散散心,一會兒便回來了,我出去找找,大哥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