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璃轉過身,急急抓住男人的手臂,“小明,阮梨說要挑撥你和白先生的關係,還要殺了你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沈明涵深深皺眉,一向溫和的臉上明擺着的不悅。
沐璃很少見他情緒如此外露,可見心裡極度不認同,不禁有些失望。
好像自阮梨出現後,沈明涵就變得越來越不一樣,至少,對她是這樣。
“我親耳聽到的,就剛剛,她在打電話。”沐璃鎮定了一下,“她現在還在書房裡。”
沈明涵沒再說什麼,一手託着托盤,一手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沐璃跟在他後面,進門就見阮梨坐在書房的窗臺上面,雙臂抱膝,正望着窗外的天空發呆。
很可憐,很憂鬱,很文藝……
“梨梨,該吃早飯了。”沈明涵和顏悅色道,託着食物走過去,放在書桌上。
阮梨放下雙臂,撐着窗臺往下挪。
見她似乎是想跳下來,沈明涵忙上前扶了一下。
阮梨趁機栽倒進男人懷裡,雙手在沈明涵腰間摟了摟,很是小鳥依人。
沈明涵半扶半抱着她,帶到書桌前扶她坐下。
“嚐嚐粥和糕點,我叫樑天從週記買回來的。”沈明涵用勺子攪了攪碗裡的粥,端給阮梨。
沐璃看着二人溫馨互動,不明白男人怎麼能表現的這樣鎮定。
是絲毫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還是太相信阮梨?
似乎哪種原因,都足夠傷人。
“小明。”沐璃不甘心的開口,“說的是真的。”
只要翻一翻阮梨身上,就能找到手機,即便通訊被她刪掉了,沈明涵也一樣有能力調出單子,找出先前和她通話的人。
沈明涵卻並沒有接她的話,低頭對阮梨道,“梨梨,別墅裡沒有手機不方便,明天我給你買一部電話怎麼樣?無聊的時候可以聯繫一下朋友。”
“不用了,我怕被他們找到。”阮梨慌忙搖頭,模樣有些驚懼,“我也沒人可以聯繫,明涵,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沐璃一怔。
別墅裡面沒有電話是對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沈明涵不準安。
但是阮梨沒有手機,這她並不知道。
“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一下。”沈明涵安撫的拍了拍阮梨肩膀,朝沐璃使了個眼色之後,步出書房。
沐璃跟着男人到外面走廊上,離書房遠一些的時候,不甘心的開口,“萬一她身上有電話呢?”
“別墅外面二十四小時有人監視,有人出入都會和我彙報,梨梨從哪裡能拿到電話?”沈明涵反問。
沐璃一窒,苦笑出來,“你就那麼相信她?”
“我是相信我自己,我住的地方,不會那麼不安全,讓人魚目混珠都不知道。”沈明涵淡淡道,“這座別墅我很少會帶別的人過來,裡面出現除了我與你之外的通訊設備,警報就會響,我手機會收到提示。”
“……”沐璃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明涵朝她走過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梨梨,但我說過,她不會一直住在別墅裡,她現在陷入到一些危險之中,身體狀況也很差,等我幫她擺脫那些人之後,幫她恢復從前的容貌,不用你趕她走,她都會離開,她從以前開始就是個非常獨立的人,現在是因爲經歷了太多不好的事,纔會這樣不安,等一切風平浪靜後,她會變回原來的樣子,到時候不用你這樣費心去趕,她會自己提出離開的。”
“你覺得我在想盡辦法趕她走?”沐璃委屈的咬住下脣。
沈明涵每次看到她露出這種表情都會有些不忍心,但仍堅持原則,“我不想再聽到你說梨梨壞話,你若能和她好好相處,就放寬心去包容她,你若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就先出去住一段時間,等她走了我再接你回來。”
“呵……”沐璃止不住的冷笑,漆黑的眸子一轉不轉盯着沈明涵,心中拉扯着疼的厲害,“你要趕我走嗎?”
“我不是要趕你走,只是要你出去住一段時間。”沈明涵表情仍淡淡的,“你喜歡哪裡,我買一棟房子給你,等梨梨的問題解決了,你再回來住。但是,要記住,不要和別人透露關於梨梨的事,我不想被不該知道的人知道。”
“……”沐璃啞然。
她當初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被白莫寒送到沈明涵身邊時,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她一向是這種性子,爲了家人,有些事既然反抗不了,也沒必要要死要活。
而且沈明涵確實對她很好,她喜歡上這個人之後,也在努力讓兩個人的心靠近。
但沒想到他還是這樣防備自己。
這麼久的時間,自己何曾做過一點不利於他的事呢?
爲什麼他寧可相信突然冒出來的阮梨,都不願意相信自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沈明涵轉身回了書房。
沐璃站在走廊,心中發冷,就不甘心就此離開。
但也不想隨男人進去。
進去做什麼呢?看他對阮梨好?
不知就這樣站了多久,書房的門再次打開,沈明涵扶着阮梨從裡面出來。
見到沐璃還站在原地,他微怔,“你怎麼沒回去休息?”
“沒怎麼……”沐璃低低應了一句,目光從上到下打量着阮梨。
別墅裡空調開的很足,很暖,女人一直是穿睡裙的,衣服上面沒有口袋,確實沒地方藏一部電話。
“去休息吧。”沈明涵淡淡一句,扶着阮梨離開。
沐璃見那二人走遠,趕緊進了書房。
她所有角落都不放過的搜尋了一遍,特別仔細。
但無一所獲。
這真是很奇怪,她明明就聽到了阮梨和人對話,若不是打電話?還能是什麼?
但如果是電話,那麼電話又在哪裡?
沈明涵從來都是很謹慎的人,他說別墅若出現其他人的通訊設備,他會第一個知道,應該不會錯。
那麼,自己聽到的話,又是怎麼一回事?
……
看完日記的最後一頁,塗輕語將日記本合上,眼眶微微溼潤着。
她用力扇了扇眼底的霧氣,閉上眼深吸口氣,將兩本日記珍視的抱在懷裡。
白莫寒其實早就等的不耐煩,只因爲看塗輕語看日記看得情緒越來越低沉,又很專注,纔沒出言打斷。
這會兒,他過去塗輕語身邊,“快中午了,我們該去吃點東西。”
“你知道葉斯辰在新西蘭的地址嗎?”塗輕語擡起頭。
白莫寒一凝,眉頭深深皺着,“你想去看他?”
“不是。”塗輕語搖頭,抱着日記的手緊了緊,“我想把日記郵給他。”
白莫寒這才臉色和緩下來,笑了笑,“好,我幫你郵給他。”
二人離開付家,白莫寒選了一家中餐餐廳吃了午飯,將塗輕語送回家。
他已經推掉了上午的事,公司最近一直很忙,下午約的人又很重要,無法推掉。
塗輕語回到家裡後,想到沐璃回去後一直沒來過電話,有些擔心。
掏出手機準備打過去問問的時候,門鈴先一步響了。
她跳下沙發跑過去開門。
“輕語姐……”沐璃站在門外。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就來了。”塗輕語拿拖鞋給沐璃換上,“快進來。”
進門後,她讓沐璃坐在沙發上,到冰箱裡找喝的東西招待。
“有果汁和牛奶,想喝哪個?還有汽泡水。”
以往沐璃聽到吃的喝的,都會兩眼放光,今天卻淡淡的反應不大。
“果汁就好……”
塗輕語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些心疼,倒了橙汁端過去給她,在她旁邊坐下。
“怎麼了?是不是沈明涵又欺負你了?”
“輕語姐,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是有關於白先生的。”沐璃端着杯子,斜坐着正面對着塗輕語。
“寒寒?”塗輕語有些納悶,“你說。”
沐璃把阮梨的話和塗輕語詳細說了一遍,當初白莫寒將她送給沈明涵的事,隻字未提。
塗輕語聽後久久不能平靜,反覆在心中思考着那些話,最後捕捉到重要的一點。
“那個女人說的白先生……”肯定不是白莫寒。
那麼……難道是白瑞山?
隨後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白莫寒再怎麼不好,那也是白瑞山親兒子,他怎麼可能對白莫寒動殺機?畢竟那是白家的香火。
“我不太清楚她說的白先生是誰,我只是想到這件事與你和白先生都有關係,想提醒你們一下。”沐璃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輕語姐,你和白先生一定要小心。”
“好,我會的。但是你呢?沈明涵現在不相信你,你還要回去嗎?不如你來我這裡住好了,等這件事情過去再回去。”塗輕語提議道。
她其實挺見不得沐璃受委屈。
由其是因爲阮梨那種明顯表裡不一的女人,聽着沐璃敘述中的樣子,那個女人可比付溫晴要討厭多了。
想想沈明涵看着挺聰明的樣子,也常被許初河狐狸狐狸的叫着,怎麼這次這樣犯蠢呢?
“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她想對付的人裡面也沒有我。”沐璃道,心中異常堅持。
若不回去,等事情過去後,那女人說不定都和沈明涵在一起了,到時候她再回去又有什麼用呢?
有些事情若錯過了,便再也抓不住,若不趁該抓住時努力抓住,到最後,只會追悔莫及。
……
晚上白莫寒回來,塗輕語將沐璃說的事告訴他。
白莫寒聽後微微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個女人口中的白先生,應該不是白瑞山。”
他雖然沒有當父親的樣子,但對血緣還是很看重,不然就不會千方百計找自己回來。
那個人會不擇手段傷害自己身邊的人,也會威脅甚至傷害自己,但不會動殺機。
他等着自己成爲他的驕傲,接手白氏,爲他傳宗接待。
唯一剩下的血脈,縱使他不重視親情,但重視名聲。
塗輕語這次的想法難得和白莫寒一致,覺得這件事肯定和白瑞山沒有關係,說句最誠實的,他若想弄死白莫寒,從前到現在,機會有太多,完全沒必須利用不想幹的阮梨這樣迂迴。
但這件事若和白瑞山沒有關係,白先生一說又從何而來呢?還有阮梨,明明是已死的人,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我真是有些不明白,沈明涵那樣聰明的人,爲什麼爲這樣相信那個叫阮梨的?就因爲曾經相識?我覺得他是個很多疑又會演戲的人,這樣死心塌地的相信着一個人,真不容易。”塗輕語越想越納悶。
“是不容易……”白莫寒低應了一句,眸色深暗。
沈明涵爲何如此,已經很明白的擺在那裡——無非是爲情所困。
他和那個女人的過去他不知道,但信任源於從前,這是跑不了的。
這倒間接提醒了他一件事,連沈明涵那樣的人都爲因爲感情的事變得不理智,塗輕語這種性子,不是更容易?
就算是每天讓塗曉楓看着,片場也還是那麼多的人,演藝圈的人又向來最沒節操,塗曉楓又不夠機靈,萬一被別人盯上怎麼辦?喜歡上劇組的哪個人怎麼辦?
最好,還是把她每天帶在自己身邊,不給別人可趁之機。
如今自己已經不像從前被白瑞山逼迫時那般無力,還要時不時的故意疏遠,甚至剛回國時都不能馬上去見塗輕語。
現在,他完全有能力保護好她。
只是要如何讓塗輕語鬆口,答應爲自己工作,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兩個的人關係好不容易纔緩和,不能動硬的。
白莫寒突然想到林婉白,他身邊只有她一個正常一些的人,那便和她商量一下吧。
隔天晨會結束,林婉白被叫到辦公室。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想辦法接近南家的人?”白莫寒站在窗前,落地玻璃窗映出他的側臉,刀削一般堅硬的面容上,目光冷峻。
“我們已經拿下付家了,難道不該趁熱打鐵?”林婉白反問。
“我才接手公司,很多事需要推陳出新,什麼都不做先去巴結南家,你不覺得太不正常?南程厚一定會多想。”白莫寒轉過身來,“等我處理完手上的事,會想辦法,讓南家的人自己找上門來。”
林婉白知道男人一向很有算計,一般誇口的事鮮少有做不到的時候,除了對塗輕語。
“好吧,那聽你的。”
話落良久,林婉白髮現白莫寒還在盯着她看,很是目不轉晴。
“你在看什麼?”她納悶的問。
要不是知道這男人專情到變態,都要以爲他看上自己了。
“有件事……”白莫寒不自在的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道,“你幫我想想,怎麼能讓她鬆口,到我身邊工作?”
林婉白很快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不禁有些氣,“原來你叫我進來是想問我這個?”
什麼南家,什麼嚴森,都是幌子!
“我不想她每天爲別人做事。”白莫寒眸中溫情涌動,“我想讓她每天在我身邊,看得見,摸得到,保護得好的位置。”
你主要是想摸得着吧?林婉白在心中暗暗吐槽,十分無奈。
但她也看明白了,一天不把塗輕語搞定,白莫寒絕對不會專心幫她對付南家。
“有什麼好的建議嗎?”白莫寒又問。
林婉白嘆了口氣,只能再次充當戀愛顧問的角色,“首先,你不能再動硬的,像上次那樣在付家外面的慘狀,絕不能再發生。”
一次比一次傷感情,到最後感情傷沒了,才真是挽回不了。
“我不會的……”白莫寒垂下烏黑的眼睛,難掩神傷,“我怕她傷害自己。”
林婉白松口氣,得寸進尺的說,“你還應該學的大度一些,你應該相信他,不要總覺得她會和別人在一起,要給她足夠的空間,要……”
“那不可能。”白莫寒打斷她道,視線有些凌厲,“我是要你幫忙想辦法的,不是要你勸我。”
林婉白覺得自己口乾舌燥,被抱怨,還不能像心理醫生一樣收錢,真累!
“我想讓她到我身邊工作,這樣我就會放心,也會專心幫你對付南家。”白莫寒淡淡道,“當然,也是在幫我自己。”
林婉白有種被過河拆橋的感覺。
居然拿南家來威脅自己出主意。
不得不說白莫寒的算盤打的不錯,塗輕語若到他身邊,那肯定沒人敢多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