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鶯寨
趙無膽與衆兄弟提刀回寨,吩咐了未傷的弟兄後,便獨自一人走進了聚義廳。
待廳中只餘其一人,他便坐於廳中木椅之上,拿出了懷中花勿遺所留之信箋。
拆開信箋,趙無膽面色有些沉重,他雙手微顫,捋開了信紙,看着上面所寫的內容。
信內的前半段內容,令趙無膽搖頭嘆息。而後半段,卻是令趙無膽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神色亦由悲慼無奈轉爲怨忿填膺。
“砰——”
信已閱盡,趙無膽難抑心中怒意,一拳捶在身前木桌之上。拳風凜冽,力道無窮,將這木桌捶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揚。
“哼,縱我義弟咎由自取,他的性命也由不得你來作主!信上所說之事恰巧是易兄弟正查之事,待我與易兄弟會合,再替我義弟報仇!”
說罷,趙無膽將信箋放回懷中,一把抓起腳邊鋼刀,摔門而出。
…………
卻說易閒與蘇言,路上雖是大雨滂沱,卻並未有多大影響。二人全力趕路,未過多時便已抵達總壇。
總壇弟子見蘇言安然回來,心中自是鬆了口氣。但在見到緊隨其後的易閒時,紛紛如臨大敵,短刀出鞘,擺出了作戰的姿態。
易閒頓步,聚靈成劍,盯着幾名媚延堂弟子,亦是不敢大意。
蘇言見狀,輕嘆一聲,素袖輕揮,說:“易公子並非敵人,你們不可魯莽。”
“是。”
兩名弟子憤憤不平,卻也收起了手中短刀,但看向易閒的眼神始終有些警惕。
易閒亦是歸靈入體,緊隨蘇言,步入正堂。
一入正堂,蘇言便正襟危坐,看着易閒,面色古井無波,說:“媚兒與一衆分堂弟子,是你與清鶯寨衆人合力擊殺的?”
易閒不敢坐下,立於蘇言身前,微微拱手,並未否認:“是。”
蘇言嘆了口氣,並未怪罪易閒,反倒將話題岔了開來,說:“既然公子是爲易容丹而來,那我便吩咐弟子去把賬本取來。”
易閒眉頭微皺,看着蘇言,略有不解,問:“賬本不是已經不見了麼?”
蘇言看着易閒,淺淺一笑,說:“賬本的確已經不在賬房中了,可媚兒既與花勿遺有染,這賬本又不在花勿遺身上,便只能在媚兒房中了。”
易閒聞言,臉色微驚,心中卻是對蘇言欽佩不已。
說罷,蘇言便已靈力傳音,吩咐正堂外弟子前去錢媚房中搜尋賬本。
待兩名弟子離去後,易閒看着蘇言,始終不敢坐下,神色愧疚,說:“蘇姑娘,你,你不怪我麼?”
蘇言一愣,端杯之手微微輕顫,面色一正,說:“你已把事情始末解釋清楚,我爲何還要怪你?”
“可……”
未待易閒說完,蘇言便已開口,打斷了易閒的話頭,說:“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乃是媚兒與花勿遺,你不過只是遭他們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現在媚兒與花勿遺都已身亡,此事也應到此爲止,你就不用多說了。”
“好吧。難得蘇姑娘如此深明大義,易閒謝過了。”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吧,等賬本呈來,或許就能知曉真相了。”
“行。”
易閒點了點頭,退至椅旁,坐了下來。
未幾,兩名弟子陸續步入正堂,在前之人手中捧着一本約有兩掌大小的羊皮賬本,跪於蘇言身前,以雙手爲託,向前緩呈。
蘇言接過羊皮賬本,輕揮袍袖,說:“你們先退下吧。”
“是。”
兩名弟子直起身來,不放心地瞥了易閒一眼,轉過身子,出了正堂。
蘇言拿着羊皮賬本,走至易閒身前,將這賬本遞到了易閒手裡,輕撩額前青絲,說:“這便是堂中賬本了,記載了建堂以來的每一筆丹藥出入記錄。”
易閒接過賬本,向蘇言道了聲謝,忙翻起來。
蘇言脣角含笑,坐回椅上,兀自品着清茶。
翻上許久,易閒終於在賬本上看到了關於易容丹的記錄:
“九州元年,二月初十。售易容丹十粒,至殮毒門。”
“同年,四月初九。售易容丹十粒,至浣花谷。”
“八月十五,因易容丹在普州之地引起腥風血雨,故不再煉製。”
“九月十八,易容丹僅存三粒,售至靈禹宗。”
看完這幾條記錄,易閒眉頭緊皺,緩緩合上賬本,心中思忖:“靈禹宗?莫非屠村之事當真與他們有關?可,可靈禹宗乃是名門正派,怎會做出如此卑劣之事?不行,我得回靈禹宗問個清楚。”
想罷,易閒起身,將賬本還給蘇言,拱了拱手,說:“多謝蘇堂主相助,易閒就此告辭,怠慢之處還望蘇堂主多多見諒。”
蘇言放下茶杯,接過賬本,秀眉輕挑,說:“找到線索了?”
“嗯。”易閒點了點頭,說,“此事刻不容緩,先告辭了。”
“好。”蘇言亦是點頭。
易閒轉過身子,剛一邁步,便見屋外弟子匆匆來報。
“稟堂主,有一大漢前來拜會。弟子不允,他便強行闖入,現正與衆弟子纏鬥!”
蘇言聞言,大驚而起,與易閒對視一眼,便隨弟子匆忙出屋。
易閒一愣,亦是不能袖手旁觀,則緊隨其後。
…………
媚延堂總壇內,趙無膽提着鋼刀正與衆名媚延堂弟子纏鬥,他劈出的刀風雖是獵獵作響,但卻還是留有幾分餘地,意在震懾,而不在傷人。
他揮刀格擋,盪開了左右砍來的短刀,身子一矮,使出一招掃堂腿,試圖掃開這些擋路的傢伙。
衆弟子裡,亦分修爲高低。修爲高的疾步一退,躲過此招;而一些修爲低的,則是被趙無膽掃個正着,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你們快些讓開!”趙無膽心中焦慮,招數勁道亦是逐漸加重。
“不行!堂主正與貴賓議事,你這粗漢子就這般等不及麼?”
“我要見的正是那位貴客。此事刻不容緩,若是耽擱了,你們擔待得起麼!”
“此處乃是媚延堂的地盤,你若不是爲堂主而來,更要等了!”
趙無膽怒哼一聲,鋼刀輕抖,綻出縷縷寒光。他手腕一翻,鋼刀自下逆劈而上,竟斬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刀氣!
媚延堂弟子見狀,心中大駭,不然硬拼,只得側身狼狽一滾。
而那刀氣,恰好劈向了快步趕至的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