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賣魚遇痞

夕陽漸矮,已近黃昏。

晚霞鋪滿天際,映得大地一片緋紅。

不少漁民已經撐船歸來,他們的網中漁貨滿載,個個喜笑顏開。

易閒、易山也在這時撐船而歸,兩人雖是汗流浹背,臉上卻是掛着滿足的笑容。

易閒把小船停穩後,弓身把船繩牢牢地拴在了塢樁上。

易山半蹲在船上,把捕到的漁貨仔細地分作了兩份,放在了兩個不同的魚簍裡。

兩個魚簍,一個被裝滿,一個也被裝了大半。

易山把裝了大半的魚簍遞給易閒,擦了擦額間的汗水:

“這個魚簍裡的漁貨,你拿去換點閒錢,就當作你自個兒的零花錢吧。”

“而這個裝滿了的,我就拿回去,也好交個差。”

易閒接過魚簍,看着還在簍中活蹦亂跳的漁貨,笑着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去把這些漁貨賣掉,順便置辦一身乾淨點兒的衣裳,您就先回去吧。”

易山拎起魚簍,點了點頭,走下了小船,往楊宅行去。

易閒等到易山走後,提起魚簍,悠哉悠哉地行往集市。

幾近傍晚,村裡的攤販們都已收攤回家。

這個時候,應該也沒什麼生意可做了。

易閒提着魚簍,皺緊眉頭,把目光投向了村裡唯一的客棧:

“都到這個時候了,擺攤肯定是沒生意了,不如把這些漁貨賣到客棧裡去吧。”

想罷,易閒反手把魚簍背在肩上,快步走向客棧。

他前腳剛進客棧,小二便快步迎了上來:

“喲!阿閒吶!你這個時候過來,是要吃點什麼?”

易閒看着熱情的小二,努力地翻閱着腦子裡的記憶。

可愣是沒有得到這個小二的具體信息,只好還了一個微笑:

“呃……我不是來吃東西的。”

“哦?”小二有些驚訝地看着易閒,最後把目光鎖定在魚簍上。

“你,難道……”

沒等小二說完,易閒點了點頭,順勢把魚簍放在了地上:

“嗯,我來就是想問問你們這兒還要不要漁貨。”

“呃……”小二有些爲難地撓了撓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

“你先等一會兒,我去叫掌櫃的過來,這件事兒我可不能做主。”

易閒點頭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小二快步走進後堂,沒過多久,便跟老掌櫃一同走了出來。

老掌櫃頷下白鬚斑斑,身上的麻布衣裳打了幾處補丁,想來過得極爲樸素。

一見老掌櫃,易閒的腦子裡便蹦出了大量的記憶。

原來,在‘易閒’小時候,老掌櫃經常揹着楊翠給‘易閒’偷偷送些吃的喝的。

易家的事情,老掌櫃的心裡也很清楚。

老掌櫃一見易閒,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連忙讓小二提起了放在地上的魚簍:

“阿閒吶,難得見你過來。這些漁貨呀,我全買了。”

“這價錢嘛……就按市上的價吧。”

老掌櫃不等易閒開口,便往他的手裡塞了一袋碎銀,吩咐小二把魚簍提到廚屋去了。

易閒愣愣地看着手裡的銀袋,又看了看老掌櫃,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您……您以前幫了我這麼多,我,我卻……”

老掌櫃笑着搖了搖頭,拍了拍易閒的肩膀:

“大家都是鄰里鄰居,整日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些事情,沒什麼的。”

“倒是你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卻還是過着跟小時候一樣的日子。唉……”

老掌櫃嘆了口氣,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小二提着空魚簍從後堂的廚屋走了出來,把空魚簍交到易閒的手裡。

易閒接過空魚簍,把它重新背在肩上,看着老掌櫃,鼻頭有些酸:

“謝謝您了,我……我就先回去了。”

老掌櫃看了易閒一眼,點了點頭:

“去吧。”

“對了,這袋碎銀你可得好好藏着。”

易閒點了點頭,把銀袋放在懷裡,背起空魚簍,轉身離開了。

“阿才,你去把店門關上吧,今兒咱們早點打烊。”

阿纔不解地看了老掌櫃一眼,還是照做,關上了客棧的大門。

易閒揹着空魚簍慢慢悠悠地走着,街上早已沒了幾個人影,天色逐漸地暗了下來。

“天都這麼晚了,裁縫鋪估計也打烊了,我還是快些回去吧。”

“今天的晚飯,我可能吃不到了。算咯算咯,餓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易閒搖搖頭,摁了摁銀袋,加快了步伐。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傳入了易閒的耳中,但他並未回頭去看,反倒是問起小嬰:

“小嬰,你幫我看看這響聲是誰弄出來的。”

小嬰坐了起來,透過葫蘆,看到了易閒身後的景象。

“您身後跟着幾個人,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樣子,像是來找您麻煩的。”

“找我麻煩的?”

易閒的步子猛地一滯,身後的聲響亦是驟停。

看着不遠處的楊宅大門,易閒的心裡升起一絲僥倖。

“反正離家不遠了,我還是快些趕回去,只要我進了大門,這些傢伙肯定會離開的。”

易閒的腳步突然加快,不去想身後的這些傢伙,只想快點踏進那扇雖然陌生但卻能解燃眉之急的大門。

可跟在易閒身後的那些傢伙,見着易閒腳步加快,趕忙追了上來。

這些傢伙搶先一步擋在了易閒身前,攔住了易閒的去路。

易閒腳步急停,不自覺地握緊了背上的空魚簍,往後退了一步,看着擋在身前的三人。

爲首之人,身形如同一根乾癟的細柴,穿着一件已經有了不少破洞的麻布短衫。

他的臉上,掛着一抹戲謔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易閒:

“小兄弟,這天黑路險的,走這麼快就不怕摔跤麼?還是……怕我們兄弟三人吃了你?”

易閒看着此人,沒有回話,腦袋一疼,又涌進了一股記憶。

這個骨瘦如柴的傢伙竟是函浪小汀混跡多年的小地痞,姓馬,單名一個皮字。

而且,他似乎跟易豐有着一些說不清又道不明的關係。

“難道……”

得知馬皮與易豐有着些許關係後,易閒的心裡倒也不怎麼慌了,反倒是升起了一股子怒意。

易閒壓了壓心中涌起的怒火,沉了口氣,看着骨瘦如柴的馬皮:

“那個傢伙,給了你什麼好處?”

馬皮顯然沒料到易閒會這麼一問,眉頭微蹙,眼神有些閃爍,不敢去直視易閒的眼睛: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看你小子不順眼而已,難道我打你還需要理由麼?”

馬皮說完,不等易閒迴應,匆忙揮手,讓兩個小弟把易閒給圍了起來。

兩個小地痞圍住易閒後,紛紛擼起了袖管,擺出一副兇惡猙獰的樣子。

“小子,你最好老實點。爺爺們的拳頭可不長眼睛!”

易閒瞥了兩個小地痞一眼,目光依舊鎖定在馬皮的臉上:

“我勸你好生想想,倘若你們之間的事情被我抖落出來,你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馬皮臉色一滯,似笑非笑:

“你說的話又沒有什麼證據,誰會信你?”

易閒輕嗤一聲:

“你不過只是一個小地痞,又有誰不會信?”

馬皮臉色一沉,眉頭擰得跟麻花一樣:

“算你狠!”

馬皮不甘心地揮了揮手,帶着兩名歪瓜裂棗的小弟,一臉陰雲地離開了。

待到馬皮離去,易閒搖了搖頭,一臉苦笑地走進了楊宅。

“今兒他被我忽悠住了,以後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易豐吶易豐,你果真是要把我往絕路上推呀。”

易閒推開了楊宅正廳的木門,卻沒想到易山跟楊翠母子還在這吃着晚飯。

易山見着易閒,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楊翠極其輕蔑地瞟了易閒一眼,冷哼一聲,臉色無比陰沉。

最驚訝的,當屬易豐。

他看着身上沒有一丁點兒淤青的易閒,眸子裡盡是訝異。

但礙於易山在此,他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倒是易閒,放下了背上的空魚簍,有意無意地瞟了易豐一眼,而後又看向了易山:

“老爹,剛纔我回來的時候,有幾個地痞攔住了我。”

易山扒了口飯,神色凝重起來,掃了楊翠、易豐一眼:

“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易閒搖搖頭:

“沒有,只是幾個愣頭愣腦的小地痞,幾句話就給打發走了。”

“哦?”易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易閒,“真的只用了幾句話就給打發走了?”

易閒點頭,瞥了易豐一眼,似笑非笑。

“還是阿豐厲害,幾個地痞一聽到他的名字,就馬上溜了。”

這句話讓易山更加疑惑,不解地看向易豐:

“阿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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