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被狂漢一撞,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靈力瞬間潰散,就連它自己也遭到了靈力的反噬。
它此刻正盤着雙膝,梳理着體內紊亂的靈息。
易閒並不清楚小嬰的情況,見小嬰並未迴應,也沒繼續問下去。
他雙肘撐地,咬牙忍住劇痛,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
易閒顫抖着擦掉了嘴角的血漬,在劇痛下已經直不起身子。
但他的目光仍是堅定不移,盯着狂漢:
“大爺的,我今天怕是要栽在你這狗東西的手裡了。”
狂漢咧着大嘴,盯着重傷的易閒,眸中血光更甚。
易閒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蹭地冒起一股無名之火,也不顧自身的傷勢,指着狂漢大罵起來:
“你大爺的!要麼就給老子來個痛快的,別特麼磨磨唧唧!”
狂漢像是聽懂了易閒的喝罵,雙眸血光暴增,怒吼一聲,暴躁地撲了過來!
易閒看着急速逼近的狂漢,下意識地把傷痕累累的雙臂擋在胸前,雙眼卻是絕望地閉了起來,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吼!”
預料之中的痛苦並未襲來,鑽入耳中的,反倒是一聲較爲悽慘的痛吼。
疑惑地睜開雙眼,只見雙臂前又出現了一面圓盾。
狂漢則是被這突然出現的圓盾給彈了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嬰的拼死相護,擋住了狂漢的致命一擊。
可它自己,卻是一顫,身子漸漸黯淡了下來。
“小嬰能幫您的,只有這些了……我現在好累,好想休息……”
小嬰的聲音漸漸消失,易閒急切地喚了幾聲,卻是再也聽不見迴應了。
怒火急冒,竄上心頭。
重傷的易閒再添一層負荷,一大口鮮血從嘴裡涌出。
此時的易閒,面如金紙,瑟瑟發抖,似乎只要一陣輕風便能將他輕易颳倒。
可他的目光,仍是堅定無比,死死地盯着狂漢。
“小嬰,謝謝你今天爲我所做的一切。”
“若是咱們能僥倖挺過這一劫,我易閒,定會讓你跟葫蘆重現昔日的輝煌!”
倒地的狂漢重新爬起,迎上了易閒的目光。
它垂着腦袋連連低吼,卻是再不敢魯莽出擊。
易閒看着狂漢的模樣,不再驚慌,反倒逞起傷軀,絲毫不懼地凝視着狂漢的雙眼。
“狗東西!老子就站在這裡,你若是想取老子性命,過來便是!”
狂漢縱然保持着野獸般的危險感知能力,但仍是無法忍受被挑釁的滋味,四肢蓄勁,再次撲了過來!
看着撲來的狂漢,易閒的雙眼亦是冒出了熊熊的怒火,不退不縮,架起了雙臂!
“砰!”
易閒的雙臂,與狂漢那當作前肢的雙臂毫無懸念地碰撞在了一起!
此時的易閒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借來的力氣,愣是生生地架住了狂漢的雙手!
雖然還是在不停地倒退着,但卻不似之前那般毫無招架之力。
“啊!”
不顧渾身的劇痛,易閒發出了一聲竭命的怒吼,雙手的力道陡然暴漲,竟止住了不停倒退的勢頭!
狂漢佈滿血光的雙眸微微一睜,盡是訝異。
就連易閒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但外行終究是外行,狂漢的雙手縱然被易閒鉗住,可他的雙腿卻是毫無束縛。
它把身子微微一弓,雙腿一個騰挪,朝着易閒的胸膛蹬去!
易閒瞥見了襲來的雙腿,可他的力氣都用在了雙手上,根本沒法再去抵擋這臨來的一腿。
“不好!”
易閒在心裡暗叫一聲,憑他現在的狀況,若是再被狂漢給蹬上這麼一腳,絕對會一命嗚呼。
饒是易閒使盡了力氣,也無法再令他的身子偏動絲毫。
這種只能瞪眼乾看着的無助感,他又一次地體會到了。
“吼!”
就在易閒把注意力都放在狂漢蹬來的雙腿時,卻突然聽見狂漢發出一聲痛吼。
那筆直蹬出的雙腿亦是猛然縮回,解除了易閒的危機。
下一刻,狂漢竟主動地鬆開了雙臂,向後暴退數尺,謹慎地看着已經趕到易閒身旁的這些人。
易山舉着一根有些裂痕的粗木棍,跟各持利器的漁民們一同擋在了易閒身前,個個如臨大敵,看着趴在地上的狂漢。
“阿閒,你現在好好休息,這個瘋子就交給我們了。”
剛纔,正是易山帶着漁民們及時趕到,一棍子敲在了毫無防備的狂漢頭上,這才救了易閒一命。
易閒已經快要虛脫,見易山與大批漁民趕來,心裡沒有絲毫的放鬆,倒是變得更加緊張。
“老爹……你們快走!你們,你們不是這傢伙的對手!”
易山緊握着粗木棍,盯着連連低吼的狂漢,雖有些發怵,但還是毅然決然地與衆漁民站在一起。
“衆鄉鄰們!今兒這瘋子既然闖了進來,就肯定不會輕易離開,如果我們不合力把它除掉,死掉的只會是我們!”
站在易山身旁的一箇中年漢子,聽了易山的話後,更是握緊了手中的粗木扁擔,神情有些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老易說的沒錯!今兒我們跟這瘋子之間,只有一方能夠活下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跟他好好搏上一場!”
“沒錯!我們這兒雖然只是個小漁村,但也絕對沒有孬種!”
村民們被鼓舞一番,驚慌之態一掃而空,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他們的眼中戰意盎然,像極了一支視死如歸的威武之師。
狂漢卻根本沒有被嚇到,依然趴在原地。
它用遍佈血光的雙眸細細地打量着每一位村民,口中滴落的唾液愈漸增多。
易閒透過人縫看清楚了狂漢的反應,心裡一緊,也不顧身上的劇痛,高聲相勸:
“各位叔叔伯伯,你們還是帶着我爹快些走吧!這傢伙不是瘋子,是一頭怪物!你們是打不過它的!又何必在這裡白白送了性命!”
話音一落,舉着武器的衆人不禁疑惑地看着易閒,有幾個膽子大的,甚至還不屑地笑了笑。
“阿閒吶,你大叔我剛看見這傢伙的時候,的確有些害怕。”
“可現在我看清了他的模樣,不過只是一個發狂的壯漢罷了,難道我們這些人還打不過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麼?”
“你可別小瞧了我們呀,雖然我們沒練過什麼功夫,但力氣卻有的是,你就不要再擔心了。”
“是啊是啊!咱們這些人好歹也捕了這麼多年的漁,其他的不說,力氣倒是不缺。”
“更何況我們現在人多勢衆,又都有武器在手,沒道理會輸給這個瘋子的,你就放心吧。”
就連易山也轉過了身子,不明所以地看着易閒。
不過,他見易閒的臉色凝重,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相信:
“各位鄉親,你們也知道我家阿閒的性子,他老實敦厚,肯定不會說假話來糊弄咱們。”
“或許這傢伙並不是單純地發瘋,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易山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他一說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各自緊了緊手裡的武器,盯着仍舊匍匐低吼着的狂漢,誰也不敢輕易上前。
易閒卻是搖了搖頭,要不是渾身劇痛難忍,他此刻真想衝到衆人面前,跟大家把事情說個明白。
衆人凝神戒備,狂漢卻並非如此。
狂漢見衆人不敢上前,猛地發出一聲怒吼,四肢作足,朝着最前排的幾個村民撲了過去!
身隨聲動,罡風乍起!
從狂漢身周颳起的罡風,把易山在內的幾個中年漢子捲了進去。
他們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脖頸被人掐住,竟是被罡風給生生地提了起來!
其餘的村民們哪裡見過這等景象,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待在原地瑟瑟發抖,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時,他們倒終於明白了易閒話裡的意思。
但卻,爲時已晚。
“啊!”
一聲聲慘絕人寰的悲嚎從罡風裡傳出,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帶着濃烈腥氣的血色薄霧。
毫無疑問,發出這些慘嚎的正主兒,已然被狂漢撕碎在凜冽的罡風中。
“老爹!”
易閒忍着劇痛,悲慼地瞪着獵獵作響的罡風,撕心裂肺!
一時急火攻心,傷勢再次加劇,濃郁的鮮血自嘴裡噴出!
易閒兩眼一黑,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那些失魂的村民們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再也無法壓制,紛紛丟下了手中的武器,絕望地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