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俊見那八臂蜈蚣葛萬怒氣衝衝而來,見了這一夥兒人卻忽然沒了脾氣,乖的跟孫子似的,左右賠笑,不由心懷不滿,但是又不敢發作,只好忍氣吞聲跟在後面,暗暗地咬牙切齒。
葛萬領着高處一行趾高氣揚的人往宴會而去,正走到山寨大殿門口,突然聽到半山腰一聲霹雷大吼:“哪個吃了豹子膽,敢來動我綠柳寨?”山中嘍羅聽了這大嗓門俱是心中一喜,原來是小嘍羅心中不忿,偷偷跑下山去搬來了大當家。
吼聲落了,只見山麓上一個黑影如飛而至,倏的就到了衆人面前,一張死板板冷冰冰毫無血色的馬臉掠過高處衆人,一言不發。葛萬立刻走上前去,面色尷尬:“大哥,這些人”
葛萬陰冷地盯着他:“就是這些混蛋來搗亂嗎?”葛萬心中懼意不減,爲難地看了看高處人等,訥訥的道:“這個,可能是有一些誤會”趙英俊看不下去了,上前來一把拽住他:“大哥,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你怎麼還這麼示弱呢?橫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管他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拼命剮他幾刀!”
葛萬面上臊紅,噌得抽出了鋼刀:“兄弟你這是說什麼話來,我好好的一招鴻門宴被你破壞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材,給我滾到一邊去!”他回頭對那大當家道:“大哥,既然你來了,咱就不和他們鬥心計了,兄弟看大哥大展神威!”
那大當家看來是個耳朵根子比較軟的人,喜歡戴高帽子,他頗有得色地越衆而出,滿臉煞氣地衝高處等人道:“是你們到爺爺地頭撒野來了,真是活膩歪了。誰是老大,站出來說話!”
顏明玉一聽這話,衝諸葛風他們努了努嘴,大家心領神會地俱都往後退了一步。那大當家目光凝聚在高處身上:“就是你麼?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死啊?”高處納悶,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就是我呢?回頭一看,其他人已經相互默契地退到一丈開外了。他搖頭道:“果然不出所料,這些不仁不義的東西。”
鴨子既然已經被趕上了架,他索性也不拿着捏着啦,走上去迎着大當家的凌厲的目光把胸脯一挺,抱拳道:“就是我了,未請教?”
那大當家鼻子裡哼了一聲:“爺爺是‘一陣風’杜鬼,小輩,報上名來?”
高處略一思索:“在下‘另一陣風’杜神。”
衆嘍羅一聽,有些犯懵,杜鬼一聽也傻了:“你說,你叫什麼?”
高處面不紅心不跳:“‘另一陣風’杜神。”
杜鬼氣得一蹦三尺高:“好小子,消遣你爺爺呢?”
高處慌忙擺手:“非也,非也,在下哪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褻瀆您老人家的名號,實在,唉,實在是有說不出的苦衷。”杜鬼半信半疑:“苦衷,什麼苦衷?”
高處一本正經嚴肅道:“在下闖蕩江湖之初,常聽人家說一陣風杜鬼,嘿,那是天大的英雄好漢,拳打武當,腳踢少林,一口氣能吹死一頭牛,那是大大了不起的人物啊!”
杜鬼被他一番吹捧吹的有點暈,呆呆問道:“那那又如何?”
高處接着道:“在下心中仰慕非凡啊,一仰慕難免就想沾點你老的光輝,恰好我名字叫杜神,別人見我仰慕您的心那麼真誠,就指點我取名‘另一陣風’,雖然有點冒犯您,但是所幸在下還有兩下子,這些年並未讓您老人家的威名受損。在下俱實以告,不知道杜前輩會不會怪罪啊?”
杜鬼一張臉早就通紅了,此時故做大方:“恩,年輕小輩仰慕俠客英雄那是在所難免的事,您沾點光就沾點光吧,我做前輩的怎麼好計較呢?”
趙英俊在一邊聽得不幹了:“大當家,您別聽這小子胡謅,就是他們剛纔搶劫了小的們的銀子。他要是真仰慕您,怎麼會這麼大膽子老虎頭上動土呢?”
杜鬼從洋洋得意中清醒過來,很嚴肅地問:“是啊,怎麼回事?”
高處心中暗罵那趙英俊,嘴上卻說:“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們是故意找個理由來結識您老啊。”杜鬼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哎,你不要一口一個您老,我今年才四十歲,你豈不是把我叫老了?”他回頭看了看尤自面帶忿色的趙英俊,又扭頭對高處道:“雖然你們這次冒犯情有可原,但是你們欺辱了山中兄弟,我做大當家的不好不跟兄弟們找回面子。”高處心說你爺爺的我一番好話都白說了。
那杜鬼想了想道:“我若以武力壓服你們顯得我這武林前輩太不給小輩面子,你看”易蒼生走上前來道:“在下倒有個好主意,既可以解了糾紛,又不至老前輩落個以大壓小的惡名。”杜鬼道:“你說來聽聽。”
易蒼生胸有成竹地看了看高處:“這另一陣風論武功那是不能和老英雄比啊,不過論匹夫之勇倒是頗有幾分成色。”衆人莞爾,這是夸人還是損人啊?
杜鬼道:“那便怎樣?”易蒼生道:“我來做評判,你們不如設個賭局,你來我往三局定勝負,互不欺壓,可謂公平競技。”
杜鬼道:“你這小白臉,說話羅哩羅嗦,一口氣說完不行麼?”
易蒼生道:“競技規矩是這樣的,我們的杜神公子站在這裡不動,任憑您老砍上一刀;然後就是您老不動,任憑我們公子砍上一刀,誰先認輸,另一方就算贏。砍的部位不受限制,頭,腰,腹部,腳,皆可。爲避身穿寶甲之嫌,大家都脫了上衣再比試。”
杜鬼楞了半晌,眼珠來回的轉:“誰先砍誰?”
易蒼生道:“杜神一直仰慕您老,自然由老英雄首先操刀。”
杜神納悶道:“若是我一刀將他砍死了呢?”
高處接口:“那就是在下命不好,只好認了。”
杜鬼回頭看衆嘍羅,皆是一臉不信神色,心下還是有些犯嘀咕,又問:“腦袋也可以砍?”易蒼生微微一笑:“自然,全身任何一個部位。”杜鬼思來想去,目光閃過狠色,心說那就不能怪我啦,他瞅一眼高處:“您覺得他這個提議如何?”高處故意做驚慌失措狀:“但憑老英雄做主。”
杜鬼自認必勝,很爽快地道:“那就這麼決定,取我的金背砍山刀來。”早有小嘍羅跑上來恭恭敬敬地遞上。
高處找個空地,裝模做樣運了會氣,對杜鬼招手道:“老英雄來吧,你可用心了,否則一會我也未必留情。”
杜鬼渾身一哆嗦,心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頭,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杜神,再見了。他運足氣,兩個臂膀上的肌肉鼓鼓地突起,手執大砍刀劃出一道凌厲兇光往高處的脖頸處惡狠狠砍去。只聽砰的一聲,高處連人帶頭向地上歪去,撲地砸在地上激起無數灰塵。
衆人都凝神看去,高處在地上哎喲了兩聲,一骨碌又爬起來了。把個杜鬼葛萬趙英俊都看得傻了眼。顏明玉等人卻象是早就知道了結果,俱都神色如常。惟獨一個七七,臉色煞白,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高處面帶微笑的看着杜鬼,從懷裡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片,嘻嘻一笑:“老前輩,站好了,可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