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向發音處瞧去,只見門簾一掀,走進一夥人來,居中的是一個猿背蜂腰十分俊逸英悍的年輕人。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異彩連閃,兩條細細的長眉,穿着一身月白緞華麗的錦袍。在他身邊聚集着十幾個奔走服飾的僕從子弟,衆星拱月一般,對他尊敬異常。
正和葉賽花對峙的幾個大漢聽到呼喚急忙收了兵刃,恭敬的來到白衣少年身邊,喚了“少主人”,然後低聲急急的解釋着什麼。
白衣少年聽的劍眉連連聳動,一雙朗目望向葉賽花二人,目光裡除了驚訝不可思議之外,還有極度的難堪,眉宇之間隱現出兇狠之色。
陸大馗此時有些不安,自己二人可是奉命爲師門開路準備食物酒水的,可不是到處惹是生非找麻煩來的,事情若是鬧大了,只怕回去找不了要挨武白一頓“神仙踢”。
他輕輕的拽着葉賽花的衣襟,小聲道:“師姐,大事化小吧,師傅他們可快到了。”
葉賽花絲毫不以爲意,不過看對方人多勢衆,心中有些凝重的提高了警惕。她此時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白衣少年身上,越看目光越柔和。
嘿,英姿爽朗,玉樹臨風,又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白臉啊。易郎氣概昂藏,此人則是霸氣逼人,可真是平分男色,各有千秋呢。大千世界紜紜衆生,大家本是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居然就在這裡碰面了,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緣分麼?
她動着花花心思,打定了主意跟着少年好好親熱親熱,怎麼着也不能拂了老天的一番美意啊。
而白衣少年壓根沒料到面前這個女子正打着壞主意呢,他聽完了屬下將來龍去脈回報了一番之後,就來到了葉賽花面前,挺立俊拔的站住了。
“絕代妖姬?”白衣少年張了張嘴還是有些拿不準。
“小女子葉賽花,江湖人稱‘滿圓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葉賽花吃力的躬了一下腰,居然道了一個萬福:“絕代妖姬只是江湖戲語,哪裡能描述我的風華美姿之萬一,倒讓公子見笑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啊?”
白衣少年很是吃了一驚,目光遊移開她一張胖臉,回道:“在下白玉便是,襄陽白家少主人。”他的聲音裡透出幾分自豪。
“白玉便是?四個字的名字如今可不常見了呢。”葉賽花掩嘴輕笑,一邊故意逗樂,一邊衝白玉猛拋媚眼,一副噁心死人不償命的表情。
白玉只覺得後脊樑一陣陣的發涼,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納悶白金白銀吃飽了撐的,怎麼招惹了這麼個變態的女人。他強忍着心下的不快,緩慢而又威嚴的道:“在下白玉,襄陽白家少主。在下家人對閣下並無絲毫冒犯之處,不知道葉女俠何故啓釁?”
何故啓釁?找個理由還不簡單麼,信手拈來!葉賽花挺了挺厚實的身子,尤其將豐滿的胸脯往白玉晃了晃,隨手一指絡腮鬍子白金:“他看我生的美麗,剛纔在衆目睽睽之下調戲哦,他摸我這兒,摸我這兒,還有這兒”說着她衝着自己一身橫肉一陣比劃。
佇立一邊的白金先是一楞,即而心中升騰起無比的羞臊和憤怒,差點沒蹦起來。我調戲你?我被狗咬了發了失心瘋了麼,居然會來調戲一個男人。紅口白牙你可真會亂給人栽贓啊,今天可遇見瘋子了,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陸大馗站在葉賽花身後忍不住想笑。就算真的要沒事找事,也拜託找個合理的藉口好不好?調戲你,師姐你好象從來不照鏡子的吧,你知不知道一般人若想認出你是女人來有多麼困難。
白金張嘴結舌正欲向他主子辯解,白玉一伸手製止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說什麼,他根本也沒信。
他轉身臉色陰沉的對葉賽花道:“姑娘一再無事生非,若非有前仇舊隙,可是欺我白家莊無人麼?”
葉賽花旁若無人笑了笑,居然就點了點頭:“是又怎麼樣?今兒個姑奶奶就是無事生非,沒事找事。因爲姑奶奶看不慣你這狗腿子一副囂張跋扈不知道自己姓啥的臭德行。你還別給我瞪眼,小小白家莊我絕世妖姬壓根就沒放在眼裡,就你這小細胳膊小白臉,我敢說,你連我一招都接不住。”
白玉身後的白家子弟和僕從一聽她這般大放厥詞齊齊一呆,臉上出現了不可遏止的憤怒的神色,一股戰意從他們身上熊熊燃燒起來。
襄陽白字世家,那是江湖的一個近乎神話的地方啊。白家當代家主白長風,江湖人稱“驚龍劍客”,名望武功堪與九大門派平起平坐。白家莊的任何人都是從心底感到驕傲的,更有一種不容侵犯的尊嚴,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看輕。
而如今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像男人似的女人,居然大言不慚的說白家少主人接不下她手下一招,怎能不讓人義憤填膺。
白金大步邁前一步,拽出了佩劍,臉色因爲憤怒而呈現出血紅,他指着葉賽花怒道:“大言不慚的鼠輩,吹牛不算本領,就讓我來見識見識你的本領。”
葉賽花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豆芽菜長到齊天高,也還是小菜一碟。小子,你不夠瞧的,姑奶奶壓根沒把你放在眼裡。”
她轉向白玉:“怎麼,你不敢迎戰麼,派個下人在這裡充門面,是男人就站出來,別讓姑奶奶把你看扁了。”
白玉隱約有些不安的預感。這女子明明氣機很弱功力並不深,爲何說出這種大話出來呢?莫非有出奇制勝的法寶,來不及細想原因,此情此景已經容不得他稍有退縮。
他大踏步走上前,郎聲說道:“白玉不才,拜領葉女俠高招。”
葉賽花笑了,伸出猩紅的舌頭添了添嘴脣,讚道:“這才象話嗎,我也不和你多糾纏,咱就一招見輸贏,你若受的了我一招姑奶奶就認輸,不過你若是受不住或者躲開了,也就別怪姑奶奶罵娘。”
白玉此時的火氣被她逼上來了:“少說廢話,我就站在這裡領受你一招,絕對不躲避,別說一招,百招也未必怕了你,白字世家豈是空有虛名?”
葉賽花笑眯眯來到白玉跟前,面對面站定了,還沒等白玉有所反應,忽然就嘬起一張大嘴情義綿綿的向白玉吻去。
崩潰!
白玉此時的心情絕對只有一個崩潰可以形容。
巨大的驚疑下他的反應一下子就遲鈍了,眼看着葉賽花油光光一對紅脣就那麼噁心兮兮的湊了上來,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剛剛涌上心頭,就感到嘴上一熱,已經被一雙厚厚的嘴脣緊緊咬住了。
嘔!
在場的食客以及白家子弟見到這種香豔的場面,一時全都忍不住躬下身子狂吐起來。
葉賽花吻完了,意尤未盡的舔了舔舌頭,似乎小小回味了一下:“恩,不錯,香香的,軟軟的,舒服!”她回頭衝傻在當場的陸大馗一使眼色,二人出了酒家,如飛而去。
當他們離去很遠了,忽然聽到酒家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哀號,叫聲之淒厲悲恨,即使世上心腸最狠毒之人也不免潸然淚下。
曾經有一雙厚厚的嘴脣湊到我面前,我沒有留意;等到被它強吻過了,才後悔莫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是什麼,估計白玉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答案。
高處衆人見前部正印先鋒官葉賽花和陸大馗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就有些發傻。
這葉賽花被武白打的象個豬頭一樣的跑開了,怎麼才半天功夫就容光煥發的象換了一個人似的。
能染一個女子從悲傷的深淵裡擺脫出來,好象只有愛情纔有這麼偉大的力量吧,莫非
他的目光在葉賽花和陸大馗之間來回逡巡,看的陸大馗直發毛:“大師伯你幹嗎這種眼神瞧我啊,好象我沒穿衣服似的。”
高處笑了笑:“你就算真的沒穿衣服在我身前來回走上十遭,我也不感興趣。”
陸大馗撓了撓頭:“我也不會那麼做啊,我又不是變態。”
葉賽花將大包的食物遞給獨孤鶩:“師祖,兗州城現在的酒家都人滿爲患了,我買了食物回來,咱們吃了就繼續趕路吧,看天色太陽沒下山就能到泰山了。”
獨孤鶩點頭:“恩,辛苦你了,大家停下來吃點東西,爭取在天黑前直接到泰山在歇息。”
葉賽花舔着嘴脣笑嘻嘻走到易蒼生面前,低聲道:“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爲師傅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