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處擺足了“黑虎掏心”的架勢,一式“猴子偷桃”卻徑往武白下身探去。
隨着他的一聲暴喝,武白的臉色霎時間慘白,電光火石之間,他倏得身形疾退,快得難言,只一眨眼就飛身上了一棵大樹,那動作敏捷的任誰也不相信出自一個年已過百的老人。
一切都如先前所料,這老傢伙到底還是被自己設計了。高處露出邪邪的笑容,裝模做樣的四處瞧着,嘴裡還嘀咕不停:“咦,哪去了?那個賭誓自己一動不動做靶子的人哪去了?一拳就打得形神俱滅了啊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厲害了?”
武白被他暗算,險險才避開來,心中已是惱火,此時聽他在下面故意出言奚落,更是氣的險些從樹上跌下來。
他竭力壓下怒火,一閃身飛了下來,看着高處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咬牙切齒道:“小子,有你的,可真是夠卑鄙夠奸猾!”
高處嘿嘿笑着,難得的謙虛了一把:“徒兒過謙了,大家彼此彼此吧。”這麼缺德的話,能以一種正氣凜然的口氣說出來,捨我其誰?
武白凝神看了他一會兒,仰天長嘆:“不登山不知天之高,不臨海不知水之渺,不見你不知心之詐。老夫活了甚大年紀,居然還是着了你的道兒,真是可恨,可恨啊!”
高處一見老頭兒滿臉悲恨,氣憤難平,知道事情不能做的太絕,否則日後可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見好就收吧。
他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着大禮,陪上笑臉:“大丈夫不記舊惡,真英雄氣必恢弘。雕蟲小技上不了檯面,你老人家何必和晚輩一般見識,晚輩實非大奸巨惡之徒,只是稍嫌懶惰了些,您老人家昨日那種毀人不倦的教訓實在不堪承受啊。”
武白重重的哼了一聲,臉色卻見緩和。
高處趁熱打鐵:“其實晚輩一直都很景仰你老人家,一直想有所表示,奈何人言可畏,若是被你老人家誤會爲心懷不軌,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始終進退兩難。現在我想通了,大丈夫行的正,立的端,何必在意別人的口舌,走別人的路,讓自己去說吧。”
武白白眼珠看着他:“你又羅哩八嗦一大通,想說什麼啊?”
高處笑道:“晚輩這裡有一顆延生丹要孝敬你老人家。這延生丹雖說不能長生不老,卻也延生益壽,頗有成效,您老還請體會晚輩一片至孝之心,萬請笑納。”
武白活了這麼多年,不是白給的,養氣工夫很到家,這片刻工夫早就平靜下來。他捏着高處遞給他的“延生丹”,很是欣慰,將剛纔的不快一霎時拋卻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反覆看着手裡的藥丸,問:“可是四海藥神的心血靈丹?”
高處一副極其認真又極其仰慕的表情:“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見多識廣,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是你老人家不知道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武白心裡非常受用,慢悠悠拿腔拿調說道:“孺子可教,你還是個很懂事理的有爲青年嘛,乖張的性子再稍微收斂些就更好了。”
高處一臉的恭敬,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做足了:“我去端茶,侍侯你老吃藥。”“不必了。”武白一張嘴直接把藥吞了下去。
看着武白乾脆的吞下了藥丸,高處笑了,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這種發自內心的賊笑一定對應着一個什麼不好的事情。
只見他從袖口裡抽出幾張紙遞給武白:“尊敬的武老前輩,讓我尊稱您前輩好麼?我對您的景仰之情真是五體投地難表萬一。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豪爽的吞下一粒瀉藥,您老實在是我輩的楷模,這個美好的記憶我將保存一萬年。”
武白眼睛睜得甚大,憤怒的小火苗又閃爍起來。他一手捏緊手中的幾頁紙,另一隻手抽出了身上的長鞭。
高處見勢不好,拔腿要跑,脖子上早已繞上了一縷鞭梢,卻哪裡還跑的掉,他飛快的從袖口裡掏出小匕首往鞭子上割,卻不妨那鞭如蛟龍,靈活飛繞,轉眼將他纏了起來。
武白將鞭子往上一提,將高處整個的提溜起來,往樹上一掛,捂着肚子恨恨地道:“小子,你行。等我先去解決了肚痛,回來再好好收拾你。
呻吟一聲,他急匆匆沖廁所跑去了
黎明時分的小重山別有一番美麗的景象。清晨薄薄的迷霧,帶來一股清新的空氣,渾身沐浴在這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空氣裡,葉賽花心情很愉快。
不過當她走到小樹林的時候,愉快的神情立刻爲另一種巨大的疑惑和驚撼代替了
不遠的大樹杈上,一個人渾身被繩索捆的像個糉子,正被高高的吊着。他的雙手被緊緊的反縛在背後,**的皮膚上都是青腫的淤痕。若是樹下站一個女子,這情景就像極了那種很變態猥褻的那啥啥畫面。
可惜樹下站的顯然不是什麼女子,而是糟老頭武白。武白手裡提了一條皮鞭,走過來走過去,好整以暇的居然在施教:“習武之道,首在運用靈活,觸類旁通,不可墨守成規,死學僵化”
可憐高處被綁成這副模樣吊着,哪有心情聽他聒噪,兩隻眼睛滴溜溜四下亂瞧,找救星啊。正好看到葉賽花閒逛到此,也顧不得想許多,是根稻草先抓一把再說,他扯着嗓子就喊上了:“大美人,快點來救英雄啊!”
葉賽花本就爲這副景象震撼,此時聽他呼喊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往背後看,往左右瞧,沒人哪,這大師伯在喊誰呢?
高處暗罵這個反應遲鈍的師侄,再次吆喝:“往哪看呢,叫的就是你啊。美人,快來救我!”
這一輩子還沒有人這麼稱呼過自己,葉賽花驚呆之下,感覺耳朵在發紅發燒,心頭像揣了一隻小兔子,嘭嘭的亂跳着,就差眼淚嘩嘩地往外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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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盤算着:若是我出手救了大師伯,易郎嘴上不說,心裡一直非常感激我,如此一來,我的好事就有眉目了,何況這大師伯嘴這麼甜,人也討人喜歡。
想到這裡拿定主意,她往前急走了幾步,但是一看武白手裡的鞭子還是遲疑了一下,看起來先禮後兵比較好。
她小心翼翼地說:“武前輩,你老這麼做不合適吧,大師伯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師傅,你這可是以下犯上的名啊,還望您老看在我葉賽花的面子上,放過大師伯這一遭。”
“看你面子,你的面子在哪,我只看到了你的屁股了。”武白年紀不小了,嘴下說話可夠損的。
葉賽花臉騰的紅了,她一蹦三尺高,指着武白的鼻子大罵道:“老匹夫,別倚老買老,別人吃你這一套,姑奶奶可不含糊,我”
她話未說完,忽然被人從身後點了穴道,一下子就軟了下去。獨孤鶩現身出來,指揮人將她挪走,然後衝武白一揮手:“前輩繼續,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了。”
他切下一塊樹皮,在上面用內力書寫了幾個大字:閒人勿擾。將這樹皮掛在樹林的入口,然後帶了一些僕役退了出去,直到他們退出很遠了,還依稀能聽到武白的皮鞭響和高處的鬼哭狼嚎聲不間歇的傳來。
落霞八義各自領着徒弟在練武場教習落霞劍法,顏明玉和獨孤丹藍心神恍惚,俱都心疼那身受凌辱的高處,可惜力有不逮,咬碎了銀牙也想不出解救的辦法。
她們心不在焉地比劃着,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演練什麼招式,那徒弟們就更傻眼了,偏偏還要照樣學樣,這一天下來,教人的不知道都教了些什麼,學藝的更不知道自己學了些什麼,師徒數人都有怠工的嫌疑。
不過這種情形在堅持了幾天之後就略略改變了些,高處依舊每日慘遭武白的蹂躪,只是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再也無法呼救,反正呼救也沒用。
落霞七義和他們的徒弟沒了那淒厲的聲音打擾,也都開始靜下心來好好研習武藝。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兩個月過去了。二十四刃本身就都是些心堅勤奮之人,在一番指點之後,藝業突飛猛進,都有了長足的進步。而最大的受益者,其實還是高處。短短的時日裡,家傳的武藝和落霞劍法,他都能用的得心應手非常熟練了。不過可惜人卻再沒有了丰神俊郎的樣子,生生消瘦憔悴了很多。
而泰山論劍大會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