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搶先兒
儘管這院裡的幾家大人的關係時好時壞,磕磕絆絆,但家長裡短的事兒就在一天天的日子裡存在着,誰也離不了躲不開。
那棵棗樹照常花開花落,結的棗兒又大又脆,年復一年,以往院裡的大人小孩都出來打棗,也就成了消除這個院裡人與人彼此隔閡的媒介。
隔年,吳老婆子還是守信用的,計劃着等着棗樹上的棗兒快紅半邊了,還想着喊院裡的孩子打棗來着。尤其這家裡還多了仙兒,多少彌補了她和吳子仁孃兒倆的空落和慰藉,逐漸緩和了和其他幾家人的關係。
普通人家哪裡有那麼多記仇,柴米油鹽醬醋茶,一頁頁翻過去,猶如日子一天天過,大人變老了,孩子們都長成人了。
“他錢嫂兒,咋聽說你家大妮兒要出嫁了?啥時候的事啊?一點也不知道。”任老婆子到錢嫺嫺家裡串門,滿是埋怨的口氣。
“嗨,任嬸兒,這不她爹買賣上的朋友,家裡正好有個和俺家大妮兒同歲的兒子,哥倆喝酒的時候,非要結爲親家。”錢家媳婦不無自豪的說着,好像戳到她的興奮點了。
“誰家啊?咱大妮兒長的好看,可得找個好人家。”任老婆子酸酸的撇撇嘴。
“東街以前開染坊的霍家,‘公私合營’時當了紡織廠的廠長,聽說過吧?”錢家媳婦唯恐任老婆子沒見過世面,不知道這幾年城裡的變化。
“啊?霍大老闆的兒子啊?那感情你家閨女攀上高枝兒了!解放前,這城裡誰不知道東街半條街都是霍家的。你家妮子嫁過去,那不馬上‘烏雞變鳳凰’,只是現在不興叫少奶奶了罷了。”任老婆子聽來,越發的猶如吃了個大酸杏,都倒掉牙了,誇獎中不無譏諷的味道。
“誰攀誰還兩說呢,俺家大妮兒還看不上他霍家兒子呢。這不,孩子犟這啦。結婚日子都訂了,霍家的聘禮都送來啊,就是不願意!”說到這裡,錢家媳婦還真是沒了剛纔的得意,愁眉起來,嘆氣不止。
“這有啥發愁的?放着好事不要?你傻啊?嬸子倒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任家婆子賣起了關子。
“您快說,您是俺最好的嬸子了!您見多識廣,快幫幫俺吧,愁死俺了。”錢家媳婦沒了剛纔的傲氣,滿臉的堆笑,央求着。
“你放着仨任花大閨女煮着吃啊?哪個拿出去亮亮,不喜死人?”任老婆子說着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卻又稍顯出那麼一點壞壞的狡猾勁兒。
“俺聽不懂啊,嬸子,您別繞彎彎了,明着給俺指條道兒,俺全家感激您一輩子!”錢家媳婦有些哀求了。
“大妮兒不願意,你不問問那倆妮兒?誰願意當少奶奶讓誰去啊!這不容易?”任老婆子說着,對自己的辦法有些得意了。
錢家媳婦聽了,遲疑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這行嗎?她爹可是說的俺大妮子。”不過,她忽然就豁然開朗了,“哎呀呀,任嬸兒,俺怎麼沒想到?他霍家知道是大妮兒二妮兒是誰?瞧俺這笨腦袋啊!”
“哈哈哈哈。”兩個老孃們制不住的笑出聲來。
恰巧,吳老婆子正好要出門,走過二道門,走到錢家的窗沿前,聽到屋裡兩個娘們開心的笑聲,斷斷續續的聽到了幾句,心裡不是滋味。
“咳!這是誰家的雞飛到房上了?就知道打鳴,也不好好的下蛋!”吳老婆子在院裡故意大聲地嚷嚷着。
屋裡的任老婆子和錢家媳婦聽見了,相視一笑,做了個鬼臉,止住了話。她們心裡明白,吳老婆子在院裡窗戶前叫喊,這是明顯的指桑罵槐啊。她們不再和屋外的吳老婆子計較了,畢竟七十多的老人了,有今天沒明天的。
“吳大娘。”錢家媳婦喊着,人就走出了屋,“正要請教您呢,孩子要結婚了,您老懂得多,見得多,看要該準備什麼?”
隨後跟出來的任家婆子也笑盈盈的,高聲說話:“恭喜啊,他錢嫂,俺等着吃喜糖呢!”
吳老婆子停下腳步,斜視了任老婆子一樣,她看不上這個老婆子,對她做長輩人還下賤般對錢家媳婦溜鬚拍馬,見風使舵的做派不屑一顧。
錢家媳婦這是要告訴全院的人都知道,她閨女要出閣嫁個好人家了。
“是嗎?”吳老婆子隨之扭過身來,審視着錢家媳婦,“你家仨個妮兒,大妮兒纔多大啊,你就讓她出嫁?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馬虎不得!”
錢家媳婦聽吳大娘這樣一說,沒了話語,要是說出不一定是大妮兒,她都不好意思再炫耀了,有些不好意思再請教什麼了。
任老婆子接過話頭來,“吳嫂,人家閨女和霍家少爺結婚呢,那可是個好人家!咱任家是這輩子沒這福了,誰叫人家有幾個長得俊俏的閨女呢!你家子仁這孩子也是該是找媳婦的歲數了,有目標了嗎?”
吳老婆子聽出來她們剛纔笑的就是這檔子事,也是心裡酸溜溜的。對於錢家幾個妮兒,她也是喜歡的,實指望等吳子仁長大了也找門親,尤其能找到像錢嫺嫺那個小妮兒,跟俺兒子還有那麼點兒“緣分”。
她再一聽任老婆子說風涼話,多少年了不提這個話題了,淡忘了都,心裡的火又被點燃了,心裡罵着,你個缺德的任家,害的我們孩子殘廢,要是好好的,說不定錢家這幾個女兒有一個成爲俺家的媳婦呢!
“反正啊,缺德冒煙的人家是不會有福的,這院裡的小姑娘眼界高着那!是不?”吳老婆子丟下這句話走了,也不知她在問誰。
望着吳老婆子走的很橫的樣子,任老婆子在背後撇撇嘴,對錢家媳婦說:“你可拿定主意啊,過了這村沒這個店!你家老錢是做買賣的,等他回家,你們算計算計吧!”
任老婆子說完走回屋了,進屋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子,心裡還罵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自家的孩子光棍仨,老二整天嚷嚷要媳婦,現在卻當起人家的媒婆了,還不知哪句話得罪了吳老婆子,這操哪門子閒心?
錢家媳婦知道任老婆子的嘴像個盆叉子,大喇叭,事情讓她要知道了,全院都知道了。她回到家,思來想去,索性就真的要促成這門親事的,不然就丟大人了。她等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回家,必須要儘快定下來誰嫁給霍家當兒媳婦?是好是壞,是坑是崗都得邁一步才知道!
錢老闆忙活了一天,雜貨店上了門,回到家裡就有些累了,進屋就躺倒在炕上想歇息一會兒。
“喂,當家的,我告訴你一個大事啊,你快點拿主意吧。”錢家媳婦早等着自家男人回來,看見男人回到家就要躺下,趕緊走上前去,把憋了一天的話趕緊說出來,生怕變了卦。
“您是孩他爹,正好咱家仨妮子都沒回來呢,俺有重要的話給你說!快起來聽俺說。”錢家媳婦站在炕沿兒前急促促的說。
“說什麼啊?神神道道的?我累了,趕緊做飯去。”男人有些不情願了,坐起來,慢騰騰的把屁股挪到炕沿兒上,擺擺手不耐煩的說。
“不行!你要是不趕緊辦,甭想吃飯!”錢家媳婦耍起賴來,好像也是命令。
“行行,趕緊說吧。老孃們家有啥大事?家長裡短的別給我嘮叨啊。累了一天了,我都聽煩耳根子了,讓我清靜下好不?”錢老闆還是不耐煩忍耐着說。
“這可不關大街上的事兒,也不是別人家的事,是咱家孩子的終身大事!那個霍廠長咋給你說的?是不是想把咱家的大妮兒當他家的兒媳婦?”錢家媳婦神秘的問。
“八字沒一撇呢,也許人家酒後戲言呢,你當真了?”錢老闆一聽是這事兒,不屑的撇了媳婦一眼。
“咋不當真?誰拿自家的孩子婚姻當兒戲?人家說的,你不是也應承下來嗎?我可給孩子說了啊!”錢家媳婦有些急了。
“你這不是先斬後奏,逼人家就範嗎?”錢老闆也有些着急。
“逼誰了?你家大妮兒還不願意呢!說啥?都解放了,不要包辦婚姻,她要找個自己喜歡的。”錢家媳婦狠狠地說。
“那不正好,我給人家霍廠長說明不就得了。男人酒後說的話不算數的。”錢老闆一聽,馬上一臉的輕鬆,就好像困擾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你傻啊?咱家是啥?開雜貨店的!人霍家是啥?家境殷實,有頭有臉的大老闆,現在的大廠長!這要攀上親了,孩子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錢家媳婦一臉的幻想,好像要夢想成真了。
錢老闆聽了媳婦的話,身子向後撤了撤,繃住了臉瞧了瞧,還伸出手來摸摸媳婦的額頭,顯出奇怪的表情說:“沒發燒吧?大白天的說什麼夢話?我們僅是生意場上的哥們,隨便聊到兒女親事,即便變成了親家,也犯不上誰攀誰啊。”
“行行,隨你說吧,你們男人就講究個窮面子。反正俺是認定了這門親事兒!這不,大妮兒要是不願意,咱不還有倆妮兒嗎?看誰願意!”錢家媳婦說着就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你當爹的非要把這事兒辦成不可!”
“你個不講究的老孃們兒,哪兒有這樣不講禮數的?好歹我也是個讓人叫的‘錢老闆’的,在市面上混的人,豈有女兒親事兒上杆子的?”錢老闆憤懣的說。他說着還氣急了,正要下來炕,穿上地上的鞋,要出去,屋外就有掀門簾進來一個妮兒。誰啊?三妮兒錢嫺嫺。
“爹,娘,你們在屋裡說什麼的?夠熱鬧啊。說誰願意不願意的?”錢嫺嫺進屋就快人快語的說話了。
錢老闆剛要說張口讓錢嫺嫺別瞎說,聽見啥了,別瞎打聽。可錢家媳婦眼前一亮,馬上拉住了孩子的手。
“三妮兒,你可救了娘!娘最知道你的心事了,咋把這事兒忘了?”錢家媳婦挺認真又挺關心的樣子。
當孃的這樣一說,倒把錢嫺嫺問了個楞,把自己兩隻眼睛瞪圓了問:“娘,我有啥心事?您知道個啥啊?”
“嘻嘻,娘問你,後院的子仁沒眼瞎的時候,你是不是最願意和他說話?你們倆還一起在他家看書,有說有笑的?他眼睛看不見了,你就不理人家了。”錢家媳婦詭異的審問着女兒。
“爹,聽俺娘說什麼啊?讓人聽見了多難聽!好像您女兒多勢利眼似的!”錢嫺嫺急紅了臉說。
“你當娘是傻子和瞎子啊?眼睛當氣眼兒吹的?子仁家來了個‘觀音’姑娘,你不高興了好幾天,對誰都愛答不理的。娘看不出來你的心思?當着你爹的面兒,娘可是聽說你在外邊招惹男孩子了啊?”錢家媳婦一本正經的說話,連唬帶詐的。
“你別對孩子胡說八道了,咱家的孩子沒那樣的。你當孃的埋汰孩子安得是啥心?”錢老闆早聽不下去了,生氣的打斷了媳婦的話。
錢嫺嫺,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了,一下子被當孃的看出來心思,還有些不便爭辯的事兒好想當孃的也“揭發”出來了,讓她開始侷促起來,小臉上紅暈泛起。
“您看見了?娘,俺可什麼都沒敢幹啊?”錢嫺嫺怯怯的說,沒了剛進門那個倔勁兒。
錢老婆子一看三妮兒錢嫺嫺的樣子就明白了,要不說女兒的心思當孃的最清楚。
錢老婆子在看着仨女兒裡,就數三妮兒嫺嫺出落的楚楚動人。長的好看的女子一般懷春的早,心思放在男女之間的事就多些,不自覺的表現出來那種愛愛卿卿。
“你就說有沒有?要是讓俺聽到了閒言碎語,別怪孃的巴掌癢癢!”錢家媳婦好像抓住錢嫺嫺的把柄了,要審問似的。
“沒,沒,沒有。”錢嫺嫺底氣不足的小聲爭辯着,全沒了以前的大方勁兒,好像自己的小秘密被人戳穿了似的。
錢家媳婦好像此時猶如一個會心機的人,火候掐的準,看是亮出底牌的時候了,忙把三妮兒拉在自己的懷裡,
“瞧把你嚇得,有沒有咋了?女大出嫁,男大當婚,挺好的啊!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願意找個好人家享福?做姑娘的,不能老呆在孃家吃閒飯!”錢家媳婦不知道哪裡學來的詞。當孃的安慰自己的孩子,滿腦子的智慧都用上了。
站在一旁的錢老闆聽來媳婦的一席話,覺着還真是不無道理。仨女兒都養這麼大了,這要是仨兒子,早跟着自己到店裡幹活做買賣去了。再不出嫁,可是越來越吃虧的。平時他不怎麼關心家裡的事,忙着做生意,對仨孩子也是不怎麼瞧,今日再細看看這個三妮兒,想想那日和霍廠長喝酒,他的兒子也在跟前站着,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爲啥自己當場答應的爽快,也是相中了那個孩子當自己的門婿。回來跟媳婦一說,就應該是大女兒了,挨着出嫁。幸虧老大不願意,論長相,咱家大妮兒和霍公子說良心話真不般配。可這三妮兒,看美貌,論品行,可是滿對得起霍家!這樣想來,錢老闆也是滿心的歡喜。
“嫺嫺,聽明白你孃的話了嗎?爹有個朋友,當大廠長的。他有個兒子比你大幾歲,相中你了,說好結親家的。”錢老闆也是一本正經的編着瞎話。
“我姐比我大,她咋不先出嫁?”錢嫺嫺本能的問。
“她沒那個福分,人家指定的是你!”錢家媳婦肯定的說。
“哦?娘,我連他長的啥模樣都不知道,就要嫁給他當老婆?”錢嫺嫺的有些心動了,卻還是疑慮重重。
“這個放心,孩子。爹見過,挺不錯的小夥子,保你滿意!”錢老闆肯定的說到。
“關鍵是霍家有錢有勢,這要在過去,你進去就是少奶奶!丫鬟,老媽子一幫下人伺候你呢。娘這輩子沒這個福分了,嫁個小店主,人家叫你爹錢老闆,也沒老闆的命啊,只好盼着沾你的光了!”錢家媳婦有些故意哀怨的意思。
“瞧你說的,虧心不?我這個雜貨店養着全家,還有仨閨女各個長的一個比一個好看,我哪點比人差?”錢老闆不服氣的說。
“爹,娘,我知道了,都是爲我好。再說了,我早在這院住煩了,誰不想遠走高飛?”錢嫺嫺有些心動了,口無遮攔。
“這孩子,還沒出嫁呢,就嫌我們煩了?”錢家媳婦有些失落,埋怨起女兒。
“我,我不是說咱家人,反正離開就好!”錢嫺嫺揚起了臉說。
說話間,錢家大妮兒和二妮兒都回來了。錢大妮兒是個憨厚老實的女孩子,沒錢嫺嫺機靈。她上學大幾年級,參加社會活動多些,受到的新思想教育,理解的快,所以就對以前那些舊觀念,老陋習牴觸。
“姐,我替你嫁人了。”錢嫺嫺見姊妹回來了,憋不住高興,就拉住姐姐的手,搖着說。
“還是霍家?”大妮兒一怔,“幹嘛說替我?我壓根兒沒答應!你願意就去唄!”說完扭頭生氣的回了自己的屋。
“哦哦哦,妹妹要出嫁當新娘子?二姐我......高興!我給院裡的夥伴們說去!”二妮兒欲言又止,不知是沮喪還是幽怨着,說完就跑出了屋。
錢老婆子一把沒攔住二妮子,氣的直跺腳,“傻孩子,還沒定的事兒,漫天廣播去了!”
“也好,早晚的事兒,二妮兒這院裡一嚷嚷,省的挨個通知了。”錢老闆大度,淡定的說。
院裡的人,下班的,下學的,做飯的,喝茶的,都在屋外院裡,錢家二妮兒揚着小胳膊嚷着說她妹妹要出嫁了,都不約而同的關注起來。
最先注意的是任家婆子,她聽見了錢家二妮兒的喊,就一把抓住她,“你大姐出嫁,還是你?”
“三妹啊。”二妮兒說,還好奇的看着任家婆子。
任家婆子聽了吃驚不小,這錢家媳婦不安套路出牌啊?怎麼一下子讓最小的妮子出嫁了?看來她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採納了,儘管不是原來的說的,她還是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看來自己的話在錢家管用了,她有些矯情又有些無奈的五味雜陳的走回來家。
“三妮兒?”正走出後院的吳老婆子聽見了,也是好奇的張開嘴問,“咋想的?錢家大人。大妮兒沒出嫁,反倒隔着蹦子讓三妮兒先走,成何體統?”
這些年,她眼看着錢嫺嫺出落成一個大美人,剛開始還替兒子子仁惋惜,沒這個福分。後來,子仁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瞎子,也就不再有非分之想。不過,她得不到的東西,也就幾近看不順眼,從沒正眼瞧過錢嫺嫺。所以想要祝福的詞從她嘴裡說出來不容易,不挖苦幾句就算好的了。
其他幾家大人有說好的,祝福的話,有說不理解的,無關疼癢的議論幾句。
任家幾個兒子中反應最厲害的是任老二,他一聽錢嫺嫺要出嫁,那是難過至極,自己打自己的臉。這些年他就好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吃不到看的見,整天在這院裡暗暗看着錢嫺嫺像個花蝴蝶飛來飛去,觀賞也是一種欣慰,可一旦知道花蝴蝶要飛走了,他頓時好像失去了什麼。
任藝慶和趙曉娟成雙入對的回院裡來,聽說錢嫺嫺要出嫁了,也沒顯出表情多複雜,只是任藝慶心裡想起後院的吳子仁要是聽說了該是怎樣的痛苦,畢竟他們有過那麼一段朦朦朧朧互相愛慕,都知道的曖昧關係。
“你們倆過來!”任藝慶和趙曉娟剛掀開門簾一隻腳邁進屋裡,坐在方桌一邊老式木椅子上的任老婆子,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們的,她一聲吼,把他們倆嚇了一跳。
“怎麼了?娘,我們沒做錯啥事啊?”任藝慶怯怯的問,一旁的趙曉娟更是小心翼翼的躲在他的身後,驚恐的看着。
“沒做錯啥事?想想!你自從把趙曉娟領進家,都多少天了?幾年了都!好像你們成了同學,整天在一起上學,忘了回到這個家是什麼關係了?你們吃喝不花錢啊?名不正言不順的,讓人背後戳任家的脊樑骨。這可好,人家錢嫺嫺都出嫁了,咱家還沒個動靜,我都不好意思提起你們的事兒了,嫌丟人!”任老婆子越說越來氣。
任藝慶一聽娘埋怨起他和趙曉娟的關係,可笑錢嫺嫺的事兒,到任家成了他倆的罪狀了。他們何嘗不想成親,畢竟同學,又有了‘英雄救美’的緣分,再說了,在任家住在一個屋檐下,一個鍋裡吃飯,也就日久生情順理成章了。可是前幾年畢竟年紀還小,沒個機緣哪好捅破這層窗戶紙?趙曉娟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自己的家裡,萬一再被當童養媳給賣了。
“娘,您說啥意思啊?我倆聽您的。”任藝慶有點渴望的,還帶着喜悅的看着趙曉娟問。
“把你們的事辦了!結婚要趕在錢嫺嫺的前邊,不能讓錢家搶這個彩頭!這院裡咱任家這麼些年了,也該有個好事光耀一下!”任老婆子堅定的說,不容置疑,不容辯駁!
“當真?娘,太好了!”任藝慶一把拉住趙曉娟,“來,給咱娘磕頭!”
任老婆子也是賭口氣才這樣說的,她沒想到這倆孩子竟是如此的反應。她一時還沒適應,眼前就兩個孩子跪下來了,好像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真到來時就不知所措了。
“啊啊啊,快起來,起來說,慢慢商量着。”任老婆子五味雜陳的說。
任藝慶拉起趙曉娟就要走,任老婆子忙制止了,“先別說,等和曉娟家說了,咱明媒正娶,正大光明,讓曉娟也光彩光彩!”
“幹嘛不說?我就是讓人都知道,我們纔是最好的一對!”任藝慶說完,給娘做出個鬼臉,然後和一直興奮的趙曉娟歡快的跑出屋了。
在前院的一個方臺上,任藝慶跳上去,大聲說:“喂,老少爺們,大娘大嬸,兄弟姐妹,我任藝慶告訴大家,我和趙曉娟要結婚了!”
院裡的人有拍掌叫好的,有議論的,有鬧不明白的。在屋裡正準備吃飯的董老師,隔着窗看着院裡,搖搖頭,自言自語:“這鬧得是哪一齣啊?錢家三妮兒要出嫁,任家老三娶媳婦,孩子還都上學呢,都急着越崗子辦事兒,沒這樣的規矩啊?是家大人不懂事,還是孩子在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