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家買賣
王子洪一把手拉住王子仁,連哄帶鬧的哥倆就“飛跑”出去了,不一會兒,在大花園裡就傳來哥幾個嬉嬉鬧鬧的聲音,原來王子慶和王子邦早在一邊等着呢。
王家哥四個出了王府花園,就如放飛的翼鳥,在城南護城河兩岸嬉戲打鬧着,再跑到城牆上,盡情地撒歡。
王子仁氣喘吁吁地跟着哥哥們跑到城牆上時,一下子對眼前登高望遠的景色吸引了,震撼了。
當看到他剛纔從那個大花園裡出來的偌大個莊園,想到今後自己就要住在裡面成了“富家少爺”,他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王子仁再看着眼前的三個闊少哥哥,猶如找到了今後生活的新的保護神一樣,一掃之前失去孃的那種陰霾。
“弟弟,想不想知道咱老王家買賣的底細和秘密?”王子洪突然從前面轉回身,來到王子仁的面前神秘的問。
“老二,你想說什麼?”王子慶扭頭吃驚地要制止。
“二哥,咱們弟兄四個正玩得高興,你又玩什麼花胡哨?小心爹知道了罵你!”王子邦也是不明就裡,疑惑地問。
“想啊想啊,二哥,我娘說了不讓打聽爹的事兒,只說過城裡咱家大買賣不得了!咋回事兒啊?”王子仁高興地跳着問。
“好!小四兒,既然你進了王家門,該知道的東西早晚就要知道的!早比晚好!”王子洪說。
“小孩子家,嘴不嚴,小心惹禍!”王子慶還是不放心,急於要制止莽撞的老二。
“怕什麼?爹讓咱領着這老弟學學呢,誰他孃的找事兒,我做了他!”王子洪臉上現出猙獰的樣子,讓王子仁也是膽寒心跳,不敢直視這個哥哥,可他心裡卻是有些佩服他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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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不外說的,咱家的事兒都聽爹的話,是不是?”王子仁天真地回答,倒把仨哥哥逗樂了。
“哈哈,嘻嘻,四弟的小嘴挺能說的,叭叭的夠甜,難怪老爹喜歡!”王子邦有些喜歡王子仁,還有些醋意。
“一會兒哥哥帶你看看咱家的買賣,讓你個小傢伙開開眼界,可不要吃驚啊!”王子洪說完,看看王老大,做了個鬼臉,算是對大哥的歉意。
王子慶無可奈何,鄒鄒眉頭,搖搖大腦袋,嘴裡嘀咕了什麼都沒聽清。
哥四個在沿着土城牆往下走的時候,王子仁差點兒被一個樹樁子絆倒,是二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子,不然會往城牆腳下摔倒了,一定會灰頭土臉,甚至於頭破血流的。他差點兒沒嚇哭出來,可強忍着,不能在這幫哥哥面前丟慫。
不一會兒,他們就沿着城牆下的馬道來到了南大街上,往北走着。這街面上,就見挑擔剃頭師傅正在給理完髮的人掏耳屎;打箍匠正在爲木盆緊鐵箍;一羣孩子圍着一個老人用雞毛、牙膏皮等換糖吃;在井邊提水的老人和用搓衣板洗衣服的少婦;一羣正在打陀螺、踢毽子、滾鐵環的孩子…街上有認識他們的,點頭哈腰的討好,有不認識的,看他們的裝扮,知道是富家弟子紈絝闊少,惹不起就躲一邊。王子仁一時感覺這街上比三裡店鄉下熙熙攘攘,熱鬧的多。
王子仁跟在哥哥們身後,感到一種在人上人的驕傲,也不知他怎麼想的,這就是他的天下,趾高氣昂,和哥哥們並着膀子往前走。
“到嘍,請四弟先進!”王子洪攔住還要往前走的王子仁,裝出客客氣氣的樣子,伸手指着一個臨街的大門說。
王子仁站下來一望,只看見二哥所指的那個大門門前有三層石頭臺階,一對石鼓,黑漆大門,門樓口上掛門燈,下設門凳,有一種威嚴的富家門第感。
“演什麼戲?沒個當哥哥的樣子!小孩子家懂什麼?”王子慶似乎早看不慣了,撥開他倆,徑直推開門進去了。
王子洪看了身後的王子邦一眼,在背後指指,小聲說:“大頭鬼,任嘛不懂,還說要哥哥樣兒。呵呵,難怪爹不願把這兒給他。是不三弟?”
“是是,反正三弟信二哥!”王子邦諂媚地說。
他們擡腳上來臺階,就走進了院裡,王子仁等進去一看,好傢伙!別有洞天,讓他大開眼界。
這是個兩進四合院,前後天井。王子仁迎面看到,前天井就掛着個“任粱大煙館”的淺底黑字招牌,走近了,擡頭看着大招牌,他感到很是高大上,讓三裡店的小門臉比是天上地下。
“四弟啊,這任粱大煙館可是咱老爹專門給二哥的,方圓百里唯一叫專業的大煙館,說是讓二哥迎娶少奶奶呢!爲此還專門在後天井改建了主房和廂房。”王子邦拉住王子仁,說着還不忘跟上王子洪恭維一下,“二哥,別忘邀請三弟也來這兒住幾日,享受享受!”
“三兒,就你話多!說不定大哥願意找老婆了,老爹還不先緊着老大!呵呵,還不定誰的呢。”王子慶回頭瞥了一眼二弟,咬着後牙槽說。
“那得看誰伏得住這兒的風水!可不是憑誰的頭大就定力得了的!老弟,懂不懂風水?”王子洪不屑一顧,趾高氣揚的說。
“我知道!三裡店兒的喬半仙就會看風水,我娘說他說的事兒準着呢!等改天我讓他來給看看!”王子仁認真地說。
“哈哈,小孩子家懂什麼啊?”王子慶嘲諷了一句,接着說:“這個任粱大煙館是早年間咱爹從天津衛回到東郡古城後,購買一個財主的,改做了煙土,才成了發家的生意。前幾年還有人在除夕給門框兩邊偷偷貼了春聯:門前債主雁行立,室內煙人魚貫眠。起初老爹不知何意,還笑人家給免費的賀喜。哪成想,大年初一就有兩個要飯的堵着門唱小曲,一個唱:竹槍一支,打得妻離子散,未聞炮聲震地;銅燈半盞,燒盡田地房廊,不見煙火沖天。另一個就唱:一榻長眠,哪管他地裂山崩,海枯石爛;半生虛度,總有日煙消火滅,燈盡油幹。引得街上人來人往看熱鬧。子仁啊,你說這是風水好?可別聽你二哥吹,啥子半仙看,就是神仙來也不會強哪兒!”
“說你是個大頭鬼,奶奶滴,你還認領了!”王子洪吹鬍子一瞪眼,“自家的宅子,咋就從你嘴裡冒出來泡泡,臭氣熏天?還有把屎坨往自個兒臉上抹的?”
“二哥,別生氣啊,這是大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別跟他一般見識。四弟,別聽啊,風水好不好,看誰住了?”王子邦和着稀泥,就進去往前走了。
他們往裡走的時候,就見前天井的十幾間房,好不熱鬧,進進出出的人面任肌瘦,可個個致欣快感,心神不安。看到哥四個進來了,點頭哈腰,討好似的致敬他們。
當他們走到後天井的時候,還沒等王子仁問話,王子慶倒是大吃一驚,看着驚呆了。
就見有十幾個壯勞力,正在熱火朝天地幹活,有的在生火,有的在兩口大銅鍋裡攪拌着,一股股的煙氣,特別的氣味縈繞在院落裡。
“老二,你什麼時候就偷偷幹起來了?怎麼不跟大哥說一聲?”王子慶回頭開始質問着王子洪。
“嘻嘻,二哥怕你知道了給爹說了,要不早就偷偷幹了。”王子邦嬉皮笑臉的說,“要是還像爹那樣在南面拿貨,販賣,能賺幾個錢?要說還是二哥能耐,三兒就佩服!”
王子慶還要問什麼,就見王子洪已經拉住他的手,急急的領進了一個房間裡。
“大哥,看,這就是咱家自己熬製的煙土!雖然麻煩些,可本小利大啊!”王子洪說着就拿起一塊煙土來,指着一排排壘在木架上的東西說:“這是進來的煙土,固體,烏巴黑,噴香,用四五層油紙包着,方方正正,一斤的,二斤的,三斤的,五斤的。等經過我的手裡,那就不是分成幾塊了,而是變成幾千塊,幾萬塊了!一本萬利!”
“大哥,你不信吧?二哥有秘方!”王子邦得意地說,好像故意氣王老大,“聽二哥說,熬製的時候,先把煙土粉碎,兌上那種神秘的東西,攪成湯狀,香極,凝乎乎,還不黏。他要在晚上自己一個人往鍋裡兌一種液體,二哥說是白蘭地酒,我不信”
“是這樣的,這樣熬出的煙泡有異香,可以稀釋成幾百斤的液體,完了我讓夥計們用一個細篩,罩在另一隻銅鍋上,網眼比籮面的籮子略粗,鋪上七層任表紙淋紙淋,舀上一瓢,滲下去,再舀上一瓢,滲下去,這麼淋完了一鍋,換上新的淋紙,接着淋,淋七遍,換七遍紙,就是七七四十九張。”王子洪好像挺專業的說。
他見哥幾個都在聽他詳說,有些得意的說下去:“等晚上了,我叫夥計們把銅鍋架下來,放到天井裡,拿一根擀麪杖一樣的棍子來攪。然後搓捻成的長條狀的軟性物體,使刀分割,再捲,再分割,末了分割到一點一點,再撒上卟搓,搓成小卜律具,麪條似的一根一根,拿來一杆尺,往上一摁,摁上尺碼的痕跡,拿刀衝着那個痕跡啪啪啪啪地剁,就剁成了煙泡。”
“大哥,我考考你,二哥做成了煙泡,用小塊的油紙包起來,兩頭一擰,像一塊水果糖。煙泡有大小,說個比方,大的一錢賣一塊,小的半錢賣五毛。你算算,這得賣多少錢?那還不跟颳風往咱家掃錢啊?”王子邦也得意的有點兒忘形了問。
王子慶看着後天井的夥計們乾的熱火朝天,這大煙買賣不得了,他心裡不是個滋味,可又不好發火,心裡卻盤算着這要是還瞞着,該是多少油水流進了老二的腰包啊?
王子仁不懂得什麼煙土的危害和買賣行道,只是聽幾個哥哥在說的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好像很是得意自家的商號做的風生水起,不禁對眼前的二哥有些崇拜。
“二哥,我也要學着做這個‘本事’,爹爹讓你教我的,別忘了啊。”王子仁挺認真地說。
“哈哈,好,二哥教你,可得讓你幹什麼不許哭鼻子!抽大煙敢嗎?”王子洪表面上答應着,說完卻陰狠的咬咬牙,“等你再大些,跟着二哥走南闖北,不知道啥叫好煙壞煙,怎麼在江湖上混?”
“二哥,咱對四弟悠着點啊,還是個小孩子呢。”王子邦有些心怯,畢竟知道了王子仁也是老爹的骨肉,他們的親兄弟,不至於下黑手,要是讓老爹知道了他們當哥哥的計劃這樣對小四使壞,非氣的扒了他們的皮不可,他受罪不了的。
“三兒,瞧你個軟坯子,爛泥糊不到牆上的東西,要是爹知道了,也是你個叛徒奸細報的告!小四兒現在叫你哥哥嘴甜,等他孃的分家產那會兒,沒爹了,誰知道誰狠?”王子慶說完,這時還狠狠地瞪了王子仁一眼。
“我管那麼遠幹嘛?活着爽一天算一天。”王子邦軟刀子說。
王子仁聽見哥幾個話裡每每提到自己的新名字,就感覺一股子說不清的味道,畢竟才七八歲的孩子,再是機靈,聰慧,由於娘沒給他灌輸過分家產的事理,他也不知何意。他只知道在城裡知道了爹的商號是幹什麼的,心裡的新鮮勁兒和要學習的興奮感讓他充滿對未來的希望。
“大哥,我讓小四兒知道了我的買賣,該你了啊!爹說了,讓他跟着咱學呢,教不會爹會怪罪的!”王子洪壞壞地笑笑,對着王子邦擠擠眉眼。
“我有啥啊?和你比起來不值一提!再說了,出了大門不就是你的‘春香閣’,領小四兒看看不就得了!”王子慶不情願地推辭着,有些耍滑頭的架勢了。
“大哥,這就是三弟瞧不起你的地方,當大哥做的不地道,怎麼讓小弟們信服?二哥的大煙買賣,大哥的風月場館,這是咱家的兩大支柱產業,你不讓小四兒知道怎麼回事兒,不公平啊!是不,四弟?”王子邦說。他就是個挑事的攪屎棍,這時不顯擺他的嘴皮子功夫,都忘了他有幾斤幾兩了。
“少給老子面前捅新詞兒,喝幾天墨水,半瓶子醋,一塊兒抱團忽悠大哥來了。”王子慶急着赤紅了臉,要想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