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烤 鴨
馬路上到處都是擺攤賣年貨的，攤子都快擺到馬路中間了，熙熙攘攘的人們在忙着置辦年貨。
路過一個賣烤鴨的攤位，藍天連價錢都沒問，大方的說：“來只烤鴨，要大個的！”然後從一塌子鈔票中抽出一張五十的捏在手裡，等賣烤鴨的將烤鴨遞給他時，他同事也把錢遞給了賣烤鴨的，等着找錢。他感覺現在花錢的習慣和以前就是不一樣，以前是儘量花零錢，有一塊的就不花五塊的，現在是儘量花大錢，倒不是他故意顯擺，而是因爲出去賣東西常常需要零錢，好給顧客找錢。
那天十一點剛過，就回到家，一家三口吃着烤鴨，覺得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藍天用他粗糙的而勤勞的大手笨拙的撕了一條鴨腿給柳樹葉，又撕了一條給了小樹，自己也撕了一大塊，大口大口地嚼着，那個香甜呀，無法形容，還挺有成就感。
吃完了，他跟柳樹葉說：“今天我這買賣好呀，一會功夫就賣了二百一十斤，一斤能掙五塊，你算算我賺了多少？”
柳樹葉邊吃着鴨腿，邊仰起頭思考着，嘴裡小聲唸叨着乘法口訣，“五五二十五，一五得五……？”
藍天打斷她，說：“看看你那腦子，笨的，連個乘法都不會算。應該是二五一十嘛，再加上一五得五，連小學生都不如。”
小樹則是一心一意地吃着，本來認爲這點算術題太簡單，不屑回答。當他一聽到媽媽和爸爸算了這麼長時間，就忍不住了，說：“媽，你不是小學畢業了嗎？”
柳樹葉手裡拿着一隻鴨腿，吃了一口，說：“是畢業了，可是那時我學習不好，反應慢，經常挨老師罵。有一次，我算術題算了幾遍還是錯的，老師急了，“譁”的一下把作業本扔到地上，我連忙去撿回來，坐到座位上開始哭。老師還罵，不讓我哭，我就不敢哭了，擦乾眼淚，又開始算。現在我四十多歲的人了，更不會算了！”
藍天說：“遇上你這種學生哪個老師能不生氣？得少活兩年！”
柳樹葉說：“看看你說的，那我也不至於笨成那樣啊！嘴邊把沒把門兒的！”說着又大口吃着鴨腿。
藍天說：“好了，我要說的正事也被你給打斷了。”
“什麼正事兒？”柳樹葉問。
“吃完飯我得給小宋家送去幾斤紅棗，人家老給我幫忙！哎呀，不行，下午人家上班不在家，那就晚上，晚上去！你給我裝一個五斤的，挑個大的，好一點的。”
“你不是說她們單位每人五斤，沒有她的？再送她五斤能吃得了嗎？”
藍天說：“就是，看我光知道紅棗了，一根筋！那就給她點核桃吧，女人都愛吃零食，核桃也挺好的，吃了美容的！現在人們生活水平高了，女的都開始美容了！”
柳樹葉說：“你還知道這個呀？”
藍天笑着說：“哎呀，你看你，一看你就不知道生意經。我是賣紅棗的，面對的顧客都是女人。賣的時候就得給人家說這是美容食品，比買化妝品實惠，她們一聽這話，就買了，懂不懂？”
柳樹葉點點頭，說：“對！說得有理，跟誰學會的？”
藍天得意洋洋地說：“跟時代潮流學會的！”
柳樹葉說：“美得你！不跟你說了！我現在就去裝核桃，給她核桃的話就少一點吧，這核桃三十五一斤呢！”
藍天說：“那怎麼也得二斤吧，一斤能拿得出手？人家幫我賣了那麼多，你這個小氣女人！”
柳樹葉不滿地嘮叨着：“好好好，我又沒說不給，看看你這張嘴。掙了點錢話就多了，你看你以前對我多好，說話慢聲慢氣的，賣了幾天紅棗就變厲害了，再往後你是不更厲害了？”
“沒有的事，你快點裝吧！”
柳樹葉把手裡的塑料袋扔到一邊，說：“不給你裝了，自己去！反正你晚上纔去，有的是時間！”藍天只好自己去裝了。
晚上，我們正要吃飯，聽到有人敲門，我去開，原來是藍天，手裡提着一隻塑料袋，裡面裝滿核桃，笑眯眯地進來了。我說：“這是什麼呀？”
“核桃！這也是新疆產的，品種最好的一種，給你們嚐嚐。你媳婦幫我賣了那麼多紅棗，我心裡特別感激。所以就給你們拿來點，略表心意！”
“這麼客氣幹啥呀？來來來，坐下吃飯！”
“不，我吃過了，你們吃吧，三輪車還在樓下呢，上面還有東西，別讓人給偷了，你們快吃吧，我走了！”
說着就開門出去了，我和老婆追到門口，一起說聲“謝謝啊，藍哥！”像二重唱似得，關上門，回來繼續吃飯。
我跟老婆說：“咱倆剛纔說那句話像不像二重唱？”
老婆說：“像，很像！”
“我還以爲你什麼話都不說呢，今天怎麼說了？看到有人給你送來吃的心情就好了吧？”
“什麼呀，我就那麼愛吃呀？”
“那你以前老看不上我那些朋友，我一說你就讓我閉嘴，聽都不想聽。今天怎麼主動說話了？要早知道你說我就不說了！”
“最起碼的禮貌嘛！這有什麼可奇怪的？”說到這兒，她已經將手伸向藍天拿來的塑料袋，解開，拿出一顆核桃來，“我先看看這核挑好不好吃？以前到街上買的核桃壞的太多！”
邊說邊從電視櫃旁邊的抽屜裡找出夾核桃的鉗子，使勁一夾，核桃就碎了，灑了一地。“唉，這核桃怎麼一夾就碎成這樣啊，這藍天，也不給咱說一聲！”
她就蹲下來，在地上撿着吃，還不住地說：“嗯！挺香的！這東西多吃點兒好，美容的！”
說着又拿了一顆，我說：“用手捏吧，皮薄的話用手使勁一捏就行！”我伸手問她要過來，雙手用力捏了一下，就開了。我拿在手裡給老婆看：“你看看，這核桃皮真薄！來兒子，你也吃點兒，吃核桃，補腦的，正適合你們學生吃！”
兒子看着我問：“補腦？我腦子夠靈的了！”
我說：“吃你的吧，夠用也得補，多吃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