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撒謊
我覺得好久沒見藍天了，打電話給他，他說在醫院。我問：“怎麼了，剛出院又進去了？”
“被石頭給拌倒了，又把上次的傷口給碰了。”
“不要緊吧？”
“沒事兒，在醫院輸幾天也就好了！”
“小樹中考完了，幹什麼呢？”
“非要去打工，去飯店當服務員。這幾天，我輸液，他請了幾天假。”
“這小樹還懂事的，知道照顧你！行，那我抽空去看你啊！”
打完電話，小樹問藍天誰的電話，藍天說：“是你宋叔叔！問我怎麼回事，還誇你懂事了呢！”
“懂事？你要是再不注意碰壞了，我可不管你啦！我也有重要的事兒呢，你看這一請假，一天二十塊錢就沒了，十幾天就是二百，你不心疼呀？二百塊錢能買多少東西呀！”
藍天說：“是呀，我這恢復的也差不多了，明天你去上班吧，我這兒也不用專門一個人陪了，你媽過來給我送飯就行了！”
小樹早想去上班了，他這麼一說，立刻就高興了，說：“有什麼事就叫護士，我下了班來看你，千萬別再碰着！”
藍天出院那天，我打了個出租車接他回家。他和柳樹葉一個勁兒地說着感謝的話，我急着回去上班，就說：“我還忙呢，再聯繫啊！”
走的時候把事情安排好了，心裡想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回來了，就沒和老闆請假。沒想到我前腳走，她後腳就老找我，說是有事。看到我不在，就很生氣。去問賀禮，賀禮說我上廁所了。她就在那兒等，足足等了四十分鐘，纔看到我回來。陰陽怪氣地跟我說：“上廁所了？夠快的呀，才四十分鐘就回來了！”
我說：“哪兒啊？我一個朋友出院，我把他送回家。走得及，沒來得及和你請假！”
“原來又去助人爲樂了？好人呀！這個社會像你這樣的好人太少了，我是不是還得誇獎你幾句？號召全體員工向你學習？”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乖乖地聽老闆訓斥了。“還有啊，你不在時有人爲你打圓場、撒謊，你人緣不錯呀？和員工關係這麼好呀？挺會當領導的嘛！過幾天，你就得站到我頭上去了吧？你這羣衆基礎多牢固呀，我望塵莫及！”說完，就憤然離去。
我大聲問她：“撒謊？有人替我撒謊？有這事兒嗎？誰呀？”
老闆看都沒看我一眼，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我站在那兒使勁想：會是誰呢？第一個就想到賀禮。就走到她的貨架前，看到顧客很多，她正忙着，我就沒問。
等下班後我叫住她：“賀禮，一塊走吧！”
我倆邊走邊聊——
我問：“老闆說有人替我撒謊了，是你乾的吧？”
她點了點頭說：“是的！你幹啥去了？怎麼不說一聲？”
“哎呀，那你怎麼不給我說一聲，老闆特別生氣，不請假還找人撒謊。哪怕你着急發個短信告訴我一聲也行，我說的時候也好和你統一口徑嘛！”
“我當時顧客多，沒顧上上給你說一聲。你也夠笨的，他說你上廁所你就點頭稱是就行了，還非要實話實說呀？真夠笨的！”
“那更不行了，她可是實實在在等了四十分鐘的，我說我上廁所？真能想得出來！”
“等了你四十分鐘？怎麼知道的？”
一見面就損我，說：“你上廁所，用了四十分鐘，夠快的！”我學着老闆的口氣說出來，賀禮笑了好半天。
我說：“你還笑，我這兒都無語了！”
笑完後賀禮也着急了：“那還有什麼辦法呢？”
“反正這次老闆是特別生氣，她怎麼回事兒？按理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呀？”
“就是呀！不就離開一個小時嘛，什麼也沒耽誤。”
“管他呢，最多她炒我魷魚，有什麼呀？”
“那倒不至於，就因爲這點兒，她就吵你，那她太不理智了！”“反正他要是過分我就反過來炒她的魷魚。別以爲她是老闆我就怕她。”
這件事發生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老闆總是刁難我，雞蛋裡挑骨頭，婆婆媽媽，大失領導者的風度。我心裡窩着一堆火，可是也不願意跟她—一個女人大喊大叫，不可開交，只是見了她沒什麼事兒我也不跟她打招呼。
就在這時，我以前單位的老高來找我了。已經好幾年不見，老高老了許多，鬍子拉碴的。一看見我，他找到我就直接說：“你這傢伙兒，在哪發財的呢？”
“我來找你是有事兒。你這幾年都幹什麼了？賺到錢沒有？”
“一直打工，能幹什麼呀！”
“你呢？”
“我在外面到處飄，是爲了多賺點！”
“還是你有本事有膽量，佩服！佩服！”
“我來呢，是給你找個活兒，幹你的老本行—保管。”
“在哪兒呀？”
“不在本地，在大山腳下，很偏僻的一個地方，坐班車要四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到，我覺得挺合適你的，特意來請你。如果你願意明天就跟我走吧！一日三餐都在單位吃，全是免費，工資還不低，包你滿意！”
我心裡想：那就去唄，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這真是救星來了呀！正好我早就不想在這兒幹了，整天和一幫女人打交道，婆婆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