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爲了救雷仁放棄了好幾個逃命的機會,現在回過神來,知道是晚了,乾脆橫下一條心聽天由命算了,心裡只求尹長寧給自己一個痛快的死,聽到尹長寧吩咐亂棍打死她時,七七還是畏懼的,她捱過不少打,自然知道不算是痛快的死法,想求饒,但看着尹長寧陰沉的臉,知道求饒也是無濟於事的。
那些衛士一得了吩咐由不得七七還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求饒,不客氣地把七七按到了地上,不過十幾棍就把七七打得口吐鮮血。
七七苟且活着就是爲着報仇,但報仇比她想象要困難得多,七七倒覺得被打死也好,所有的都一了百了了,但這種死法還是不是她能忍受得了的,於是開口叫道:“將軍爺…咳咳…看在奴婢侍候您的…咳…份上,求您…咳咳…就給奴婢個好死吧!”
尹長寧看着被打得口吐口鮮血的七七,心裡是又氣又恨,又莫名其妙有幾分不忍,尹長寧不知爲什麼從見着這個又黑又醜的孫小菱,幾次三番都放過了她,每每遇到事,總是有那麼些許的不忍,但打死的話已經出了口,他也無法收回。
尹長寧正在取捨不定的時候,一身是血的雷仁卻被人扶着出來了,尹長寧還沒來得及開口,雷仁卻一下跪下道:“大將軍這孫小菱是孫少白參軍的親妹子,就這樣打死了怕會讓孫少白寒心!”
七七被打得肝膽俱裂等死時,沒想到雷仁會爲自己求情,不過已經捱了二十來棍的七七,人也有些迷糊了,雷仁跪在那裡講些什麼她聽不清楚。
對於孫少白屢次三番地請求回鄉歸隱,平日裡,尹長寧心裡就不舒服,雷仁不提還好,一提更反感,想着七七這次做的事,氣又上來,他又橫下心來,吩咐親隨將七七往死裡打。
雷仁張了幾次口,對於救蘇七七唯一的一個優勢似乎只有孫少白,他也知道孫少白最近讓尹長寧心裡不痛快,一時找不着更好的求情話,見又一軍棍下來時,實在不忍,一下爬過去替七七捱了一棍,把幾個親隨嚇了一大跳,忙要將雷仁拉扯起來,雷仁卻抓住七七道:“大將軍,雷仁自幼年時跟隨大將軍,有二十年了,出生入過死,還沒求過您,今天能不能看在雷仁面上,就饒了她吧,她也許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
管豐有些吃驚雷仁的做法,尹長寧見了更氣拍着桌子道:“雷仁,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那些沒回來的哪一個不是隨本帥出生入死十多年的,本帥不能讓他們就這麼白白丟了性命,拉開,繼續打!”
那些親隨得了令,忙拉開雷仁,雷仁使出力氣抓住七七,拼命不讓那些親隨把自己從七七身上拉走,幾拉幾扯,反將七七藏在身上的小弓、六隻弓箭和一塊玉牌、一本用油布包着的小冊子給拉扯出來了,一看到弓箭,管豐倒吸一口氣叫道:“把那些東西拿上來!”
一個親隨立刻將幾樣東西都從地上撿了起來,遞給了管豐,管豐拿着弓及箭看了一會愣了一下輕聲道:“大人,這居然是紫胎雲泥弓!”
尹長寧眼睛一跳,正要接那弓,卻看到管豐手上那塊碧綠色的玉牌,忙道:“這弓怎麼會在她身上,馬上查查,你…把那玉牌給本帥!”
管豐纔看到玉牌回過神來道:“大人,這玉牌怎麼這麼象您丟失的那塊!”說完遞了過去,尹長寧伸手接在手裡一看,果真是自己當年送給那個救過自己的小姑娘的玉牌,尹長寧吃了一驚,命人將七七的臉擡起來,儘管有些黑,但也看得出氣若游絲,怎麼看又不太象,那個小姑娘雖有些貪婪、有些市儈,但模樣生是非常周正,如果不是因爲舉止上不了檯面,倒真是個冰雪聰明穎的小丫頭。
管豐有幾分猶豫地問:“大人,難不成真是這個小丫頭?”
尹長寧看了一眼玉牌又看一眼七七有些失望地搖搖頭道:“不太象!”然後沉吟一下道:“估且先饒她一命,關到地牢裡!”
被關進地牢裡的七七並不知道是那塊自己幾次欲丟棄,而又不知道什麼緣故沒有丟棄的玉牌救了自己的命,七七醒來,屁股、腿和背一截火辣辣的痛提醒着發生了什麼事情,七七是恨尹長寧,而且從認識尹長寧,被他作賤後,沒有少捱打受罰,但這一次七七自己都覺得自己是活該,至少那幾十條性命在自己面前眼睜睜地消失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並沒有報復後的快樂,人的性命竟然那麼脆弱的,那些鮮活的臉不久前還在取笑自己、輕視自己,轉瞬就沒有,也許連屍體都找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