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奔烏衣巷而去是沒有任何目的的,到了烏衣巷纔想看看方珍珠養的那個吃銀子的傢伙到底怎麼樣了,象這麼個吃法,自己掙幾座金山銀山都得讓他吃下去。
來到當年的酒鋪子,門依舊是關着的,七七下了車上前拍了拍門,沒人應門,七七手上一用勁就把那門推開了,屋裡沒人,七七先想是方珍珠帶帛瑗曬太陽去了,仔細一看卻是有段時間沒人住過了,七七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前天才見過方珍珠,七七真以爲方珍珠讓別人拐走了。
沒見着吃銀子的帛瑗,七七想都到了烏衣巷,便順道回一躺自己的小院子,七七沒想到兩年前搬出去的,然後就少有回來,這裡載着她太多的過往,而這些過往七七又害怕回憶,以前七七深切地眷戀着這個地方,等不到自己想等的人,她無端地怨恨起這個地方來。
正怨恨着,七七一擡頭見自家門口停了大轎,大轎周圍都是穿戴整齊的護衛,自家那小院門口自然就密密層層地圍了不少人,只是因爲護衛,那圈圍得遠了些,顯然不太敢靠近轎子。
七七嚇了一大跳,忙躲到一邊,雖然經過尹長寧一系列富國強兵的政策,對流民、難民、來歷不明人多的烏衣巷在遷都之前肅清過兩次,而且那次也不身份不明的人人頭落了地,很是血腥了一段日子,但它的貧窮與骯髒不是朝廷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所以有這等看上去就富貴的大轎停在這裡,也難怪有人要圍觀。
七七很納悶,自己這小破院子都沒住人了,還會有什麼大人物來拜訪,順着牆壁邊慢慢摸到自己院子,小心從一個縫裡拿眼望了進去,卻見從劉管事扶着青姨從屋裡面出來,青姨一邊走一邊嘆道:“穎正,我離開這裡也有五六年了!”
劉管事笑了一下,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道:“你來看過,總算是了一樁心事!”
青姨擦了一下眼才道:“穎正這小院子是不是一直沒住過人了!”
劉管事立刻吩咐隨從去打聽,便有好事者道:“前些年好象住過一個沒女人的男人,帶了兩個孤兒,日子有一頓沒一頓的,搬出去很久了!”
七七一聽才知道經這兩年的折騰,周圍連認識自己的鄰居都沒幾個了,劉管事便吩咐道:“如果那戶人家再回來,給些銀錢打發到別出去吧!”
七七一聽用銀錢打發了,真是狂喜,卻聽青姨道:“算了,都是貧苦人出身,七七知道是這樣的人家住了,攆出去也會不安心的,讓他們好好愛惜院子就是了!”說完青姨又抹了一下眼睛,七七見青姨心裡一酸,一邊酸一邊怪怨着青姨平白斷了自己的財路。
青姨又回了一下頭,七七見青姨眼裡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心裡不禁怪怨道:既然這麼喜歡這裡,就搬回來住好了!
青姨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淚才道:“我再也見不着她了,再也見不着她了,多懂事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跟她娘一樣的苦命,熬了那麼多年,榮兒才…,她怎麼就該過那苦日子!”
劉管事忙安慰青姨,七七纔想到自己在青姨心目中已經死掉了,劉管事一定是告訴青姨自己已經死掉了,看到青姨那麼傷心,七七心裡多少溫暖一些。
青姨哭了一會徒增傷心,劉管事又勸尉了一陣,才扶青姨走出了院子,然後小心地扶青姨上了轎,他自己看了一眼院子,才轉身登上轎子。
等劉管事與青姨走了,七七扶着圍牆哭了起來,哭了一會纔想到自己來這小院也是鬼使神差滴,青姨有劉管事安慰,七七也沒人安慰,哭了一會只得悻悻滴收起了眼淚,蔫蔫地離開了烏衣巷。
坐上馬車,七七也不知道往哪去,去“百花樓”好象早了些,回家,七七有些怕面對小八小九偶爾對她這個爹疑惑的眼光,自家的爹怎麼與別家的爹有些不同呢?小八小九越長大似乎這個疑問就越大。
七七蔫蔫地坐着,正搞不清往哪邊去的時候,卻聽到有人道:“小姐,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七七因爲自己帶了小八小九,聽到小孩子的聲音自然很感興趣,掀起轎簾,卻見一個穿着錦衣的小女子正在奔跑,幾個下人正在追趕,那小孩子一下跑到七七的馬車面前停了下來,七七看是一個冰雪聰穎,粉團一般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歪着頭打量着七七,那幾個下人終於趕了上來,抱住小女孩子就跟七七道對不住,七七忙搖搖頭道:“沒關係,這麼可愛的小孩子是哪家的孩子?”
一個下人便道:“這是管府的大千金!”
七七才知道管豐也成了家,還有一個比自己兩個孩子小不了多少的女兒,管豐長得一般,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女兒卻生得可愛,想管豐找的女人模樣應該不差吧,正胡亂想着,卻聽有人道:“管夫人,小姐在這裡!”
那下人與七七道了別,帶着小女孩子走了,七七便看見一個極是嫺靜的女子掀了簾子愛憐地把小女孩子從下人手裡接了過去,果然生了一副好面貌,七七見了嘆了一口氣,尹長寧平定了天下,象管豐這樣的功臣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而且是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才對;那雷仁、阿生自然也是一樣的,應該個個都有象管豐這樣兒女成行了;而劉管事顯然也沒有負了青姨,兩人也終於和好了。
七七興奮起來,由衷地爲青姨感到高興,總算與自己的心上人和好如初了,高興完,七七忽又悲哀起來,自己替青姨在高興,誰又替自己悲哀呢?想到這裡,七七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今天自己所見的一切難道只是巧合嗎,還是這些人在告訴自己什麼,可是這一切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這些人覺得那些折磨是不是還不夠,還想繼續折磨自己,可自己爲什麼要讓他們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