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許多想到頭痛,正好馬伕問七七往哪裡走,七七便道:“去,去‘百花樓’!”
馬車便在中午的時候馳到了“百花樓”,七七一步跳下馬車,幾步竄進“百花樓”,一看“百花樓”的生意如往常一樣要死不活的,那些小廝小丫頭都在那裡打瞌睡,七七一看就生氣,猛地一拍桌子罵道:“混帳東西,一個個…一個個都偷懶取巧的,呆會找個媒婆子,把你們全都拉出去賣了,打發了,省得在這裡白吃白喝!”
那打瞌睡的一下全都立了起來,驚竦竦地看着七七,七七咬着牙道:“不僅懶了,還一個比一個傻了,都是混帳東西!”說完七七伸手就要去擰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的耳朵,還沒擰着,卻聽有人道:“二當家怎麼是這樣一個火爆脾氣!”
七七愣了一下,一轉頭看一個麗人倚在樓梯口嗑着瓜子輕蔑地看着她,七七聽了起先是火猛往上竄,但一會火就熄了下去,走到那麗人面前,前後左右看了一會才道:“哎喲,別說這是哪家姑娘呀,瓜子臉、杏仁眼、不胖不瘦小蠻腰,小娘子是哪家混不下去的呀還是讓夫家攆出來的!”
那女子聽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先是小聲笑,然後是越發大聲地笑,七七想自己好歹也是“百花樓”二當家的,就算對方生得美貌,想來多半是來找事做的,這麼放肆地笑自己,將來如何管教,於是將臉一板便道:“小娘子,有什麼好笑的!”
那女子聽了忍着笑道:“二當家這大中午的,你讓人家都怎樣纔好,‘百花樓’不是做晚上營生的嗎?”
七七愣了一下才知道女子在諷刺她剛纔的發火,七七臉色更不悅了道:“那你知不知道‘百花樓’是做男人生意的,你一個女人家進這裡來就不怕別人流言蜚語嗎?”
那女子擡起那張白淨的有着一雙大眼睛的臉看着七七,又“撲哧”地笑了起來,然後用手託了腮問:“二當家,難道我真的變了太多嗎?”
七七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起那女子,不由得覺得熟悉起來,只是當年頗有心機的那雙眼睛現在充盈着淡淡的悲傷,七七嘆了一口氣才道:“依柳,你怎麼到桐城了?”
依柳嘆了口氣道:“天下之大,也沒有可去之處了!”
七七帶着依柳上了樓,關上房間才問:“金牙山被剿之後,你們去了哪裡,我哥不是歸順了朝裡!”
依柳聽了點點頭道:“山主是歸順了朝裡,卻沒有接受朝封的官職,解散金牙山的人馬就要回桐城!”
七七一聽孫少白要回桐城立刻有些激動地問:“我哥也回了桐城呀!”
依柳苦笑了一下道:“那是昭元三年的事了!”
七七知道這個依柳是人小鬼大,何況四年,她已經是個十七歲的大人了,那就有可能人大鬼更大,於是道:“那我哥是沒有回桐城了!”
依柳點點頭道:“本來山主是要回桐城的,只是依芙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本來山主不做朝裡的官,也要到上寅受朝裡嘉獎的,但依芙的病和山主本人並不願意受那個獎,所以就在北濟鎮呆了下來,依芙的病一直不見好,山主也就一直沒有到上寅!”
七七一聽依芙病了,忍不住關心地問:“依芙病了,是什麼病,這麼小可要找郎中看清楚仔細了,別落了病根!”說完這話,七七想自己也是一身的病,日子雖過得不太舒爽,但也掙扎在活,依柳看了七七一眼道:“她那病時好時壞,有山主照顧,我們就不說了,對了,你這些年還好嗎?”
七七聽了苦笑了一下才道:“能有什麼好,能有什麼不好,就這麼好不好壞不壞地苟活着,對,你怎麼知道我在‘百花樓’?”
依柳便道:“山主喜歡講他在烏衣巷的日子,而且也喜歡講到你,於是我對烏衣巷有幾分好奇,離開北濟後我也沒處可去,就去了烏衣巷,打聽到你的住處,說法很多,有說你回去過,有說沒回去過,又說你以前的院子住了新的人家,是‘百花樓’的龜奴,專幹那些勾引良家婦女做壞事的勾當,於是我就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個勾引良家婦女做壞事的女子是個啥模樣,於是就來了‘百花樓’!”
七七聽了又苦笑了一下,似乎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在“百花樓”,唯獨那個活着跟死了差不多的死人不知道自己的下落。
依柳又道:“你當初不是一門心思要下山尋自己的心上人,怎麼心上人不要你了,要不怎麼會落到這‘百花樓’做龜奴!”
七七吭吭了幾句,那事講出來也挺丟人的,好象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於是便道:“哎,這個有些事也不是你想找就找得到的,茫茫人海,人又多,到哪找去?”
依柳聽了看着七七好一會才道:“話挺灑脫,只是語氣活脫脫就是一個棄婦!”
七七讓依柳一句話差點沒有嗆死,依柳又道:“他做了皇帝,受不了三宮六院,你寧可出來這裡做龜奴!”
七七訕訕笑笑道:“誰做了皇帝,不過我還真不知道皇宮裡的三宮六院是什麼樣的,會不會真的與百姓的房子不一樣,等有機會你得帶我去瞧瞧!”
依柳看着七七搖搖着道:“不會那麼差勁,連見都沒見着吧!”
七七好奇地問:“什麼差勁,什麼沒見着!”
依柳用手指點了點七七的額頭罵道:“你怎麼這麼衰,當初不是爲了你連大軍千萬人的性命都不顧,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你了!”
七七慘笑道:“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就不敢要了!”
依柳聽了突然伏在七七身上哭了起來,七七心裡就納悶開了:那羣王八蛋想要享受榮華富貴就毀了自己的大好日子,自己的大好日子被毀了,也該自己傷心呀,怎麼依柳卻替自己傷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