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青姨的棉襖,披着尹長寧的狗皮大氅,那已經非常暖和了,七七連咳嗽也覺得輕了許多。
隨尹長寧上了街,七七到上寅這還是第一次上街,上寅城顯然有不差於桐城的繁華,甚至更爲繁華,桐城多絲綢、絲竹之類的交易,這裡的牲畜交易更爲熱鬧,還有不少奴隸買賣,城裡有與桐城的格調也完全不一樣,讓暖和的七七興奮莫名,走了一會七七就發現在桐城少見珍稀的包子,在上寅街上似乎隨處可見賣的,而且生意都還不錯。
尹長寧似乎也並不急於去那個什麼鋪子,領着七七東轉一下西轉一下,轉到快中午才終於來到一個綢緞鋪子,七七在桐城見多了鋪子,真沒見過生意這麼冷清的鋪子,一個人影也沒有,有個小廝還爬在桌上打着瞌睡,於是尹長寧只得咳了一聲,那小二一擡頭見是尹長寧連忙站了起來叫了一聲:“寧爺回來了!”
尹長寧哼了一聲問:“阿生那個死東西呢!”
於是一個明顯也帶着睡意的老頭從裡跑了出來,尹長寧一見就有些生氣地拍着櫃檯道:“阿生老兒,難道爺讓你做這麼一件事,就那麼難嗎?”
那叫阿生的老頭連忙低下頭道:“寧爺,也不知道怎麼就沒有客人,沒有客人就容易睏倦,又到了中午,所以不小心就打了個盹!”
尹長寧聽了是青筋暴跳,七七想如果是在軍隊裡,尹長寧指定上前掐死那個阿生老兒了。
尹長寧氣沖沖地走進店鋪,東瞅西看就沒一樁讓他滿意的,七七一看那貨架上的綢緞都蒙灰了,有一些甚至連以前的色澤都瞧不出來了,再看那阿生老兒眼睛上的眼屎,就這樣能招睞來客人,那大約真是奇蹟了。
尹長寧巡視了一番,在一張免強算得上乾淨的凳上一坐下令道:“阿生老兒,去洗把臉再來把這個月的營生報給爺聽聽!”
那阿生老頭一聽,忙不迭地跑去執行命令,跑回來就把那小二打發走了,嗑嗑巴巴地將店鋪經營狀況報了一遍,一報完就急不可待地道:“爺,求您還是讓阿生做回以前的營生吧!”
尹長寧哼了一聲道:“就這樁事都沒做好,哪還敢讓你做回以前的營生,這個就是你以前營生的一部分!”
那阿生一聽臉立刻垮下來,滿臉愁雲地看着尹長寧,尹長寧哼了一聲問:“那家染坊,你不會也跟這家經營得是一個模樣吧!”
阿生一聽立刻振做起來道:“爺,那臘染鋪子還好,今年都做不完,很好賣,街上的老婦人、小媳婦都喜歡那染坊的布料和顏色!”
尹長寧點點頭道:“明兒,你去支兩百兩銀子,把貨架上那些個綢子、緞子換個時新點的模樣!”
阿生一聽立刻樂了忙道:“爺,那些舊的呢!”
尹長寧便不耐煩地道:“舊的能幹什麼,都扔了,都扔了!”
七七嚇大跳,真是有錢人呀,這麼好的東西,只因爲放出灰塵就丟掉,於是立刻道:“爺,那舊的既然要丟了,不如賞給奴婢吧!”
尹長寧看了七七一眼道:“好吧,現在就賞給你!”
七七聽了真是喜從天降,等尹長寧去染坊,她就託小二搭了個棚子,然後將那些綢子、緞子全搬出來,撣去灰,按阿生鋪子裡的半價掛着牌開始賣。
尹長寧回來的時候,七七正將最後一匹緞子按原價的三成處理掉,那個阿生與小二忙得滿身的汗,一見尹長寧立刻道:“爺呀,您沒瞧見,剛纔那人真用得上人山人海呀,不過一個多時辰全清光了!”
尹長寧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見低着頭正興奮地秤着銀子的七七,一伸手將那幾錠大的銀子全抓過來,七七嚇了一大跳,見是尹長寧立刻叫道:“爺說了全賞奴婢的!”
尹長寧用手託了一下銀子道:“喲,也有百來兩銀子呀,爺是把緞子、綢子賞給你了,但爺有說把銀子賞給你嗎?”
七七聽了兩眼一瞪就想與尹長寧拼個你死我活,小拳頭一揮就落到尹長寧的魔掌中,尹長寧順手就把七七壓到桌上道:“小黑奴現在長本事了,敢對主人動拳頭了,看爺怎麼收拾你!”
七七發了狠地想掙開,想離開那張桌子,尹長寧忽伏到她身上邪邪道:“再動,再動,爺就把你煮了吃了!”
兩人隔得太近,以至於七七完全可以感到尹長寧口鼻熱熱的氣息,怕讓阿生老頭看去了,側頭沒有看到人,尹長寧忽伸手抱住七七道:“七七小黑奴,我沒有娶那個什麼天香,我沒去!”
七七聽了停止了掙扎,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有些沒志氣地道:“你騙人,你騙人,你沒去,怎麼一整天沒回來!”說完,七七有些吃驚,尹長寧伸手將七七摟入懷中用手給她擦了眼淚道:“真的沒去!”
七七伏在尹長寧懷裡哭得不成樣子,尹長寧抱緊她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心裡就只有七七小黑奴,那小黑奴,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真心話!”
七七慌張地鎮靜起來,尹長寧卻一字一句地道:“小黑奴是不是也喜歡我?”
七七又想哭了,好一會才忍着淚道:“奴婢與爺是天地之別,雲泥之差,奴婢不敢有這種褻瀆爺的想法!”七七一說完,就感到尹長寧的手鬆了一些,然後聽尹長寧道:“告訴我心裡話,我想知道,不要考慮這些個身分!”
七七卻點點頭道:“奴婢如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七七一說完,尹長寧的手徹底鬆開了,然後自嘲地一笑道:“小黑奴你一點都不好玩,爺拿你開開心,你就不可以裝裝傻哄爺開心嗎?”
“奴婢知錯了,以後都不敢了!”七七迅速而胡亂地回答,尹長寧已經轉身叫:“阿生!”
阿生老頭忙跑了進來,尹長寧便拍着桌子惡狠狠地道:“下次再把這鋪子經營成這樣,看爺怎麼拾掇你!”
阿生老頭一聽不知道怎麼那風水又變了,不解地看着七七,眨着小眼睛,然後一個勁地點頭道:“阿生知道,阿生知錯了!”
尹長寧哼了一聲,便邁出了鋪子,七七也連忙邁出去,回頭一看那鋪子上掛着個匾叫“嘉禾綢緞鋪”,七七覺得這個有些眼熟,但來不及細想,轉身追尹長寧去了,結果尹長寧騎上馬揚長而去,七七一瘸一拐走到那青瓦小院的時候,纔想起自己掙的那些銀子忘記帶回來了,於是,捶胸頓足,憤恨地想:白白便宜阿生那死老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