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門前的兩列士兵看着七七都不太順眼的,但他們的頭多是尹長寧的護衛出身,見慣了七七的無賴,見頭沒發話,便沒人出聲阻攔,七七覺得走過這兩列士兵,很威風,心情大好,一眼望出去,竟然覺得酷熱中的北濟,景色還是非常不錯的。
北濟鎮大約除了“嘉禾”客棧有重兵把守,行人都躲得遠遠的,生怕惹上官事,離開這家客棧,各處就如平常般的樣子,熙熙攘攘、熱鬧非凡,七七喜歡熱鬧,更想遇着一兩個會開鐵鎖的能工巧匠,或直接給自己配上幾把鑰匙,她幾下就打開王大慶的鎖,將他放出來逃之夭夭。
帶着這樣齷齪的念頭,七七走了好一會,渾身是汗,也沒發現自己所想找的那種善長開鎖的人,萬分失望,看日頭偏了西,才知道自己已經在北濟的大街上晃了半天了,一事無成,她只能灰溜溜打道往客棧回了。
七七正灰溜溜打算回客棧的當兒,忽聽有人道:“銅錢跟我來!”
七七愣了一下,“銅錢”這名諱是她在“百花樓”專用的,離開“百花樓”後她都只用孫小菱,沒有再用過“銅錢”這個名字了,定睛一看,叫她跟着的人從北影看跟方珍珠很相象,那人並沒有回過頭直向前走了去。
七七正恨着方珍珠,如果不是身份不自由,她早就追到桐城找方珍珠去了,這一見了那怒就不由地從心而起,於是擡腳就跟了上去。
那人東走一下西走一下,把七七繞得有些糊塗了,方珍珠終在一個巷子裡停了下來,七七連忙追上去道:“珍大娘子,好象我們見面不過月餘吧?”
那人聽了轉過頭,七七一看真的是方珍珠,只是衣服不若在“百花樓”那般時鮮,只穿了件暗黃的衣裙,妝容也不如在“百花樓”那般絢爛,只是輕施珠粉,方珍珠點點頭道:“銅錢,我們是見面不過月餘地”
七七憤怒地走上前問:“怎麼珍大娘子是要來給銅錢一個交待的?”
方珍珠聽了淡淡地道:“你想我給你一個什麼交待?”
七七哼了一聲道:“你就別裝糊塗了好不好,青裳是怎麼死的,你就不打算給銅錢交待一下嗎?”
方珍珠聽了沒生氣沒惱怒,依舊淡淡地問七七:“你覺得讓她活着更好嗎?”
七七想着青裳的慘裝,一下被堵住了,但怎麼都覺得有什麼梗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你爲什麼,爲什麼要害裳姐姐?裳姐姐生得貌美如花,實際上卻最最的與世無爭!”
方珍珠聽了看着七七道:“銅錢,有些事情我沒辦法三言兩語給你解釋清楚,總之她落到尹長寧手裡,死了倒比活着舒服!”
七七大叫道:“好死不如賴活着,誰不知道活着更好!”
方珍珠便道:“我沒有逼他,她如果不想死大可不吃那藥丸!”
七七差一點跳了起來,用扇子指着方珍珠道:“你講這話真他媽的是王八蛋生的,如果不是你,裳姐姐怎麼可能落到尹長寧手裡,怎麼又非得吃那粒毒藥丸不可!”
方珍珠便道:“今天,我找你有別的事,青裳已經死了,我不想再提她的事了!”
七七“哈”了一聲道:“你講得可真輕鬆,不想提她的事了,裳姐姐受的是什麼樣的罪你知道嗎,真是站着講話不嫌腰疼,她已經死了,裳姐姐爲什麼死,不是因爲沒辦法才選擇死嗎!”
方珍珠便接過七七的話道:“那銅錢,我不正是幫了她!”
七七氣得真恨不得一頭撞到方珍珠身上罵道:“原來珍大娘子就是這麼幫人的!”
方珍珠點點頭道:“青裳犯的是謀逆罪,怎麼都是死路一條,既然是死路,你爲什麼還偏讓她活着的時候受完這一輪的罪呢!”
七七覺得方珍珠講這話沒有一點不正確,但聽着就那麼彆扭,於是道:“珍大娘子,我銅錢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如果不是你把裳姐姐送給太子,又指使裳姐姐在太子的飲食裡下毒花,裳姐姐怎麼會受那罪,怎麼又非得死不可!”
方珍珠聽了慘笑一下道:“銅錢,這就是命,這是青裳的命!”
七七一聽立刻尖叫道:“什麼命,什麼命,這命不是你安排的嗎,什麼三千兩黃金買走了,你騙人,你是個大騙子,是你害了青裳,是你害了青裳!”
方珍珠無可奈何地搖了一下頭道:“如果你認定是我害死了青裳,心裡更舒服些,那也由着你吧!”
七七聽了抓着頭伏在牆上哭了起來,卻聽方珍珠不緊不慢地道:“其實你知道究竟是誰害了青裳,你比誰都明白,只是不肯接受罷了!”
七七用手一擦眼淚道:“珍大娘子,你得了吧,別爲自己洗脫了,就算你是受人指使,你就真的這麼心安理得嗎?”
方珍珠聽了手抖了一下,七七哭過了,到底沉靜下來,一邊抽噎一邊道:“說吧,你今天找銅錢有什麼事?”
方珍珠嘆了口氣道:“有人想見你!”
七七哼了一聲道:“不會就是你那藏頭藏臉的主子爺韻王吧,他害死了青裳,怎麼還嫌不夠,現在又想來害銅錢我了!”
方珍珠聽了搖搖頭,雖她一直不知道這個銅錢怎麼認識自己,但從認識銅錢那天,就知道是個油腔滑調、沒什麼正形的人,如果自己不知道她是個女子,真把她當成了市井無賴,於是依舊嘆了口氣道:“也就是你敢這句話,換做別人,早就讓韻王爺把嘴給撕了!”
七七沒理會有兩分誇張地道:“你確定歆王爺的人沒跟着的話,就帶路吧!”
方珍珠一聽笑了一下道:“沒想到銅錢還挺把自己當成一個重要人物的,歆王爺爲什麼會派人跟着你呢!”說完也輕輕拭了一下眼角,從心裡鬆了口氣,方珍珠這話讓七七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地合了扇子,見方珍珠一擡腳,她也連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