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獄頭家,七七就聽那小六與獄頭尋事着怎樣整人,怎樣多弄銀子,兩人講得高興,所以唾液橫飛的,七七本認爲坐牢的都是十惡不敕的人,坐牢對這些人是一種懲罰,但看着小六與獄頭興致勃勃的樣子,倒對那些十罪不赦的人產生了同情心。
好一會七七才插上嘴:“頭兒,那半山坡的人是不是比我們的油水?”
那獄頭一聽就“嗤”了一聲道:“別說了,那半山坡的,比我們的級別不知高了多少,心裡卻氣我們着呢!”
七七便故意問:“那是爲什麼?”
獄頭便道:“那裡的人都是些骨頭硬的,打不怕、罵不怕、連死都不怕,他們能有什麼想頭,除了這樣的人,還有的就是朝裡的重要人物,這種人你下手是不是得考慮一番,萬一人家哪一天得了一紙特赦,出去了,鹹魚翻身做回了大官,別說好處,怕連命都保不住!”
七七連連道:“好歹問清楚頭,否則哪天做錯事還不知道是怎樣錯的!”
那獄頭也喝了點小酒,話也比平常多了,有些得意地道:“那裡的人,你可以兇一點,但最好別太過了,聽人講,以前就有個在裡面呆着的,結果出去做臣相,那時守半坡的人突然之間全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弄哪去了,受了啥罪!所以你說他們那差事看着威風,沒什麼實際上的好處!”
七七一想臣相,會不會是尹相,胡思亂想中結束了這頓晚飯,但那手抓羊肉確實不錯,七七多吃了一點,小酒也喝了一點,晚上有些頭痛肚脹的,又擔心那半山坡上找人,獄頭找了別人,於是一夜也沒睡好,但獄頭也沒來叫“人咧”
一大早起來,七七頭重腳輕的,獄頭沒叫她,讓她極是失望,不過怎麼也算知道了尹長寧的下落,真的在這個採石場,方珍珠用那樣的方式告訴她,雖然是折騰了一點,但顯然是爲了掩人耳目,還有這麼看來,尹長寧沒有死這事一定是極保密的,方珍珠也不知是怎樣知道的,而且知道得都不確定的,七七冥思苦想最大可能就是尹長寧是生是死,管豐、雷仁應該都不知道,他們都以爲尹長寧已經被砍頭了。
在沒有任何人可以提供幫助的情況下,七七隻能自己下個決定:先把尹長寧還活着的消息透露給管豐或雷仁,七七不得不對自己所在的位置進行分析,與張老漢的行程來看,此處離雷仁所在的地方應該最近,離上寅次之,離管豐最遠,想想當初阿生對自己那態度,七七覺得還是考慮雷仁比較好一點,就算雷仁也因爲她出賣尹長寧的事恨自己,但好歹雷仁求過親,多少應該有那麼兩分情面吧。
胡思亂想半天,如何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雷仁他們,成了讓七七頭痛的事,想想當初那阿生對自己的眼神,那是受了重傷,動彈不了,如果不是受了重傷,還不知道怎麼對付自己;象管豐或雷仁都好好地會不會自己還沒開口,兩人就一刀把自己給了結了,想到這裡,即使是大冬天,七七也出了一身冷汗,尹長寧那廝人緣好象還是不錯呀!
連着等了幾天,都沒有輪到叫她去幫忙,七七不免失望起來,好在又有了休假,一早便早早告了假,然後下了山,出了沼澤去了石場鎮,在石場鎮七七逛了好幾圈還是決定去蘭花兒那裡瞧瞧,蘭花兒那裡也常有商隊經過,七七不得不在這些商隊身上想辦法,蘭花兒一看到七七有幾分輕佻地問:“蓋兒,你不想家裡人呀?”
七七嘿嘿笑了一下,自己舀了一碟花生米,坐在蘭花兒對面道:“家裡也沒啥人了,只是有個遠房親戚,想託人送個口信,又怕把蹤跡告訴了家裡人!”
蘭花兒聽了便道:“你寫個信,姐姐幫你託人送去!”
七七一聽連忙找了紙筆,寫了一個簡單短的信道:“這個地方,有我的一個遠房姨,告訴她,我在這裡都好就行!”
蘭花兒打開信一看道:“嘿,你怎麼叫小七,這麼難聽的名字?”
七七嘿嘿一笑道:“父母生養得多,哪裡象大戶人家有什麼大名,人家都叫我蘇家小七,整條街都這麼叫!”
蘭花聽了“吃吃”地笑,七七不知道青姨能不能回上寅那個小院,回去了會不會呆在上寅那個小院子,如果這一切一切都僥倖地如了自己所願,七七也不知道青姨看不看得懂“小七在西北採石場找了份事做,暫時不想回家!”的意思了,看不懂,會不會看懂了告訴阿生,阿生如果還想殺自己,會不會立馬到採石場,如果阿生懶得殺自己了,自己所有的想法就都落空了。
不過辦了這樣的事,七七又覺得鬆了口氣,吃了花生米就樂滋滋地往採石場跑,不管怎麼說,自己碌碌無爲地總算做了一樁事,成不成事另當別論!
哼着小典,七七剛一走進石場的牢門,就見半山坡那軍爺站在那裡,一見七七就對獄頭道:“就她好了,過去幫一段時間忙!”
七七一聽差點讓小曲把自己噎着了,假裝不太樂意地噘起了嘴,跟着那軍爺一路小跑到了半山坡的山洞,一貓腰進去了,一回生二回熟,七七對軍爺點頭哈腰的,對那些囚犯該送飯菜就送飯菜,該倒馬桶就倒馬桶,忙得腳不沾地的,那軍爺一聲令下道:“以後你就留在這邊當差了!”
七七一聽小心肝差點受不了,驚喜之後連忙鎮靜下來小聲道:“軍爺,軍爺,那個那個小的當獄卒時,是一兩銀子的月俸!”
軍爺一句話就把七七堵回去了:“到這裡來的人都是上面信得過的,而且哪個不是三審五核的,你是軍爺看着還算分老實,家史又清白,才讓你來的!”軍爺講的這句話可真算大實在的話,七七總懷疑自己聽錯了,自己似乎一直頂着這老實本分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