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尹長寧搖着鞭子與管豐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七七又覺得蹊蹺,咋自己一有事,尹長寧這廝就會現身,會不會尹長寧不是對自己救他不在意,而是不放心自己,這些日子都讓人悄悄盯她,想到這些天的舉止七七出了一身冷汗,她似乎還大聲罵過尹長寧,而且還是極惡毒地罵過!
七七回過神來,天色已經很晚了,怕劉管事找她的麻煩,她忙牽着四寶往馬廄裡走,剛一到馬廄,果然劉管事的鞭子立刻就招呼過來了,嘴裡還罵罵咧咧道:“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是不是你想偷馬,告訴孫小菱,你要有這念頭,爺爺我把你十個指頭全剁了!”
七七爲了避免挨鞭子,低着頭不頂也不回,由得那劉管事發夠了火,纔算過關,七七走到大鍋前,在這馬廄裡,她的身份最低微,一般都要等大家吃完了吃飽了才能輪得到她,這個七七也不在意,她滿腦子都是如何才能對付那些人,如何才能報這個仇,如果不是看見別人吃飯,她也不知道什麼叫餓。
颳了半天鍋底,盛了半碗野菜粥,端了那碗冷粥,七七蹲到一個角落,卻聽幾個管馬的士兵正小聲地嘀咕,其中一個道:“昨天不是才傳了令,三軍回朝的嗎,今天怎麼又成了待命了!”
另一個便道:“真是希望回了吧,我都出來三年了,南下時,我婆娘才進家門!”
又有一個道:“哎,一個婆娘就讓你這般沒了志氣,進了那桐城那花花世界,想要什麼樣的沒有,沒見識!”
便又有人道:“會不會拿下桐城纔算真正的勝了?”
七七聽了心裡一陣竊喜,如果大周軍隊真的不打了,就此算得勝了,凱旋了,照自己眼下的情形,肯定是不太容易逃脫的,十有八九會被一起帶回大周國。大周軍隊下次南征,會是哪年哪月,誰也不得而知,而且下次南征誰能保證一定會帶上她,如果是這樣,她要到哪年哪月纔有機會找她的父皇嫡母報仇?如果大周軍隊一鼓作氣打了進去,蘇七七認爲那樣自己的機會纔多些,再如果可以混到尹長寧身邊,說不定纔可能暢快淋漓地報仇雪恨!
一想到這裡,七七覺得自己還應該加把勁,得到尹長寧的認可…,於是迅速地把半碗粥喝到肚子裡去了!
原來是一夜起來兩次給四寶餵食,七七剛準備躺下,那劉管事揮着鞭子吩咐她從今夜起,改爲一夜餵食三次。
於是一整夜,七七基本都在照顧四寶,早上起來走路都有些發虛,但四寶已經刨着馬蹄子等不急了,七七隻能帶着四寶到河邊喂水。
到了河邊,七七望着寬寬的河水,真希望吃了一夜草的那頭畜牧給河水撐死才舒心,但想到那畜牲死了,自己一定也不得好死,忍不住嘴裡罵罵咧咧找到一段平坦的坡路,帶着四寶小心走到河邊,那四寶一到河邊便暢快地去飲水了,七七看着高大的四寶,也難怪長得比一般的馬高大得多,那麼能吃,又那麼貪吃,不高也都怪了。
看完四寶,七七把臉轉向河水,發現臉上的褶子平整了些,整張臉不復以前的白晰光滑,但又比前段時間看着稍微平整一些,變成了黑皮膚上多了一些不平整的道道;眼睛周圍的腫還未消裉,平日裡一雙靈活多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被擠成了一條縫,就象眼睛睜不開;整個人看上去象極一個相貌醜陋、黑黑小小還有點上不了檔次的臭小子;七七忽想到那些屬於女人的特徵似乎都在消失,連胸都平坦了起來,甚至月信也有兩個月沒見着了。
想着恥辱的一夜,不當女人,七七反求之不得,雖她不幸地生得花容月貌,但在烏衣巷有個養毒蟲的姥姥護着,別人到底畏懼她姥姥兩分,年歲又不太大,那花容月貌倒也沒給七七帶來太多不便;沒想到離開烏衣巷,離開了姥姥的庇護,這副臭皮囊忽然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大的傷害,七七從心裡痛恨這副面容,現在一看沒有了,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地高興起來,越看自己這張招人厭煩的新面孔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