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在那兒哭着說,是阿孃沒看好你……
顧玄武從裡頭出來,手裡提着楊文的屍體,才驚覺他的屍體有些怪異。
皮膚乾巴巴地皺起,五官更是縮成一團,活脫脫像是被人抽離了血液一樣。
楊瑾癱軟在地,問顧玄武,到底她家楊文是怎麼死的。
顧玄武愣了一會兒。
“是不是楊旭回來了?”楊瑾猛地擡頭,一把抓着顧玄武的袖子。
“是爲祭祀,無上榮耀。”
顧玄武話音剛落下,楊瑾就瘋了一樣,抓着腦袋,她嘶吼:“不!”
楊瑾像個祥林嫂一樣,絮絮叨叨地說,爲什麼會是楊文,她早該想到了,楊旭早死了,這亡屋不屬於楊旭,他自然打不開這扇門,又談什麼殺死楊文。
我聽不明白,什麼叫做“是爲祭祀”,可我沒有開口。
楊瑾倒在地上,徹底的絕望,這比知道自己丈夫是兇手還要絕望,這是一種難以反抗的絕望。
顧玄武留了三枚銅錢給楊瑾,說是楊旭化爲厲鬼,今晚肯定是要來找她的。
可是這個膽小怕事的女人,這會兒卻是呆愣地接過那三枚銅板,說什麼文文都死了,我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楊文的屍體,還是要送到義莊去,他……”
“爲什麼是文文?”楊瑾滿臉淚水,她抓着顧玄武的腿,一直在質問,爲什麼會是文文。
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完全來自於一個母親內心的波動,我站在旁邊,頗爲觸動。
可是顧玄武完全繃着一張臉,好似一切跟他完全沒有關係,到底是什麼樣神秘的祭祀。
“阿孃苦……文文你怎麼就拋棄阿孃去了。”楊瑾抱着楊文的屍體,臉緊緊地貼在那乾巴巴皺起的皮膚上,血紅色的眸子特別滲人,像是死死盯着我看似的。
顧玄武通知了楊家村村長過來,便沒有逗留,他是怕楊瑾壞了大事兒。
一路上我都憋着沒有開口,顧玄武瞧了我一眼:“那是亡屋,楊家村每一戶都留了一間屋子,專門給往生人準備的,尋常用鎖鎖着,活人不能進去。”
他說亡屋是千古流傳下來的禁忌,楊家村恪守本分,從來都給往生人留下最大的空間。
我皺眉:“可是楊文還是死了,不是嗎?”
顧玄武說着這兩個世界,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楊文的生命,還是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顧玄武搖頭,問我還記得起野廟麼,這段時間,都將會是野廟的祭祀,楊文是被獻給了陰帥的。
又是陰帥?
我驚詫地很,顧玄武點頭:“雖然不知道陰帥爲什麼選擇在亡屋要了楊文,但這就是祭祀。”
我的心拔涼拔涼的,分明見着就是邪術,卻要當成至高無上的信仰,我不是楊家村的人,自然不知道陰帥對於他們算什麼。
但是那個孩子的下場,未免太慘。
“人最脆弱的,便是起了憐憫之心,小樓,你今天同情一個人,興許日後,他就會化成利刃刺入你的心口。”顧玄武沉聲,他說昨夜給我算了一卦,我近日血光沖天,怕是不妙。
我笑笑:“師父什麼時候成了神棍?”
顧玄武沒有多說什麼,叫我收拾一下,楊旭的事情還沒結果呢,他的魂魄,如今還飄蕩在楊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