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毛筆的手都疼了,硃砂混了血太容易凝結,我正痛苦的時候,卻見着顧玄武手裡拿着糖葫蘆進來了。
顧玄武的臉色有些詭異,印堂有些烏青,透着黑氣,常年面色蒼白,可這會兒見着越發有氣無力。
他說買了我最愛吃的糖葫蘆,我皺眉,卻沒想起我什麼時候說過愛吃糖葫蘆。
顧玄武見我眼底狐疑,又說女姑娘家都喜歡吃,祭祀陰帥的廟會熱鬧得很,他路過的時候,碰巧見着糖葫蘆攤,也正巧給我捏了個糖人。
鼓起來的小狐狸模樣甚至可愛,我接過顧玄武給我的糖人兒,他掃了那硃砂一眼,心底瞭然卻沒有說破。
顧玄武沒多說什麼,匆匆回房,把房門關的死死的,說到晚上,任何人不能進去。
那樣子很古怪,可他不說,我也不好逼問,我躲在角落裡吃着糖葫蘆,酸甜的滋味在嘴裡蔓延開來,眼底卻又噙着淚水,沒寫一筆都懷着無比的怨恨。
都怪楊雪絨害得我這樣,我正有節奏地在那兒鬼畫符,忽而一個婦人匆忙地跑進來。
她問我顧先生人呢,焦灼地一個沒站穩,在門檻那裡一個踉蹌,面朝地,摔得很慘。
“他現在不方便見你。”
“我家那死鬼,又……又回來了……”那婦人急得很,脖子上一道紅色的印痕特別深,像是被人掐了一樣。
婦人說她現在就要見顧先生,不然得被她家那死鬼掐死不成,她臉上畫着濃妝,靠近了就是一股脂粉味,見我攔她,那臉色差得很。
跟她執拗不下,怎麼都要進去找顧玄武,我說那我先幫着問一句。
她才善罷甘休,說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叫我不要怠慢。
我剛走到顧玄武的門前,左右不敢推門,顧玄武此人看着面善,眼眸溫和,可是總有一股威懾力,我左思右想,還是輕推開門。
只一眼,就給我嚇傻了,騰起的白色霧氣包裹着男人精瘦的身子。
顧玄武沒有穿衣服,白淨的背對着我,我僵直在原地,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你進來做什麼?”冷冰冰地呵斥,顧玄武很兇,我忙後退知道自己不該進來。
可自始至終,男人都背對着我,我說有個婦人,說什麼她家死鬼回來索命,愣是要闖,我攔不住。
顧玄武就跟憋着氣似的,呵斥叫我出去,可我剛退了一步,便發覺有些不對勁,他身子前面騰起一股黑氣。
我站在那裡,側着身子纔看到,顧玄武胸前,那一塊發黑的肉,破開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我嚇得肉顫:“你……受傷了?”
“嘶……”顧玄武悶哼一聲,剛纔拿起的勁,這會兒全泄了。
見我不走,他衝我招手,說既然都看到了,那就過來吧,我的一顆心完全忐忑,七上八下,跳的不行。
他受傷了,我的目光落在那一塊,爛掉的腐肉上,不知道是被什麼所傷,顧玄武指着桌子上的鑷子還有刀,他額頭滿是冷汗,咬牙:“替我拿過來。”
我手都在抖,顧玄武一把抓着我拿着鑷子的手,他渾身冰涼,手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