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灩在等龍遠走了後,她才跪坐在牀上,伸手推了身邊的男人一下,不解問:“阿良和百里忽然去西院做什麼?”
“應該是去找人。”宮景曜邊說邊穿衣服,白色的袍子,遮掩去了他身上的曖昧痕跡。
肖雲灩在一旁很好奇的問:“找誰?”
“應該是含雪她們。”宮景曜已穿好白袍和鞋襪,此時下了牀,正在穿一件刺繡精美的圓領袍。
“對啊,我們從山上回來後,就一直沒有見過她們了。”肖雲灩這是纔想起缺了點什麼,原來是少了紅萼那個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宮景曜見她起牀穿鞋,他心裡是十分不想讓她去的。可她不去,恐又不會安心。
罷了,且隨她吧!
肖雲灩先下牀穿了鞋襪,再從一旁取了一件大袖衫穿上,因爲現如今天兒還是有點冷,她要多穿一件,不然可會凍病的。
宮景曜早已收拾妥當,此時見她也收拾好了,他便從一旁衣架上那件斗篷爲她披上,而他自己依舊是那襲單薄的圓領袍,不懼寒冷。
肖雲灩隨宮景曜一起出了門,一路上她還在想,含雪和紅萼如果還在西院,那她們到底被人藏到哪裡去了呢?
宮景曜有點擔憂,之前他做飯一半遇着肖雲灩出去,西院廚房便失火了。
如果含雪她們那時正在廚房裡,恐怕而今……已是被燒死了。
百里秋霖在西院裡和阿良找了一番,廚房被燒燬嚴重,已經不能再用了。
如果不是肖雲灩之前中毒事件,恐怕百里海納早安排宮景曜去別處住了。
可因爲中間出了點意外,宮景曜便暫時沒有搬離闌東院。
阿良找了廚房,也和百里秋霖一起去了西院的臥房和書房,可裡裡外外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含雪和紅萼的人影。
肖雲灩穿的臃腫的到來,當看到百里秋霖眉頭不展的站在院子裡,她便上前看向阿良問道:“沒有找到她們嗎?”
阿良皺眉搖了搖頭,裡裡外外他們找遍了,絲毫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宮景曜相比較他們幾個關心則亂的人,他自然冷靜許多。他先看了看燒壞嚴重的廚房,又轉頭看了看房門大開的書房與臥房,最後,他的目光掃視院子裡的一切事物,然後,他的眸光定在了一口水井上,水井的大水桶沒在井邊,卻垂直着麻繩掉入了水井中。
他記得,含雪是個極其細心的丫頭,她做事很嚴謹,絕不會把打水桶放進水井裡,而是會拎了放在水井邊的木桶裡,蓋上桶蓋,以防會有風塵樹葉弄髒了打水桶。
而井蓋……含雪一向會在打完水後,蓋好井蓋的。
可現在的井口卻是大開的,井蓋更是被隨手丟在地上,這可不像是含雪會粗心大意有的疏漏。
百里秋霖隨着宮景曜目光,他也看向了那口水井。含雪是個多細心嚴謹的丫頭,他又豈會不知?
可西院井邊卻這樣髒亂不堪,絕對不是含雪沒收拾好,而是有人在後用了這口井,打亂了含雪一向的整潔習慣。
肖雲灩舉步向着井口走去,她的腿肚子都感到在發抖,她的心裡更是很緊張,因爲她怕看到的是含雪和紅萼的屍體。
宮景曜和阿良一起舉步追上她,阿良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上前看那口井。
而一向大醋罈子的宮景曜,卻緩步走向井邊,站在青石水井旁,他低頭看向井下,井下水裡的確吊着兩名女子,她們一動不動,被人用麻繩綁着在一起,懸空輕微飄蕩着,頭靠在一起,不知道是死是活。
百里秋霖也要闊步走到井邊,他低頭看到的情景,和宮景曜看到的一樣。可他和宮景曜的心境不一樣,宮景曜只是來看看,他卻伸手開始搖起那水井上方架的轆轤。
阿良一見百里秋霖搖動轆轤,很快有兩顆人頭冒出來,他便忙跑過去把二人拉出了水井。
肖雲灩一見含雪和紅萼真被從水井裡提了上來,她雙腿一軟,便是差點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宮景曜一個箭步過去,大手摟住她的腰肢,扶住了她。低頭看着她變得蒼白的臉色,聲音很是溫柔憐愛道:“她們沒有死,別怕。”
肖雲灩緩緩擡起頭,扭動脖子看向他,在他溫柔的眸光安撫下,她竟然生出一種安心的感覺。
好似,他只要在,她就不會倒下。
這是一種安心的感覺,也是一種可以倚靠的安全感。
阿良和百里秋霖一起把含雪她們弄上來,先讓她們躺在地上,且看看她們到底虛弱成了什麼樣子。
宮景曜難得熱心腸,他鬆開摟着肖雲灩腰肢的大手,轉身舉步走過去,撩袍擺蹲下身來,伸手探了探她們的鼻息,隨之收手,然後大手爲她們把脈,最終在她們身上點了幾下,見她們能皺眉咳嗽了,他便站起身來看向百里秋霖,手中把玩摺扇道:“她們沒大礙,就是在水井裡受了陰冷寒氣,找個大夫給她們看看開點藥吃,過幾日就好了。”
“多謝!”百里秋霖對宮景曜頷首道了聲謝,便喚來夏非,他們主僕一起攙扶起含雪和紅萼,向着西院外走去。
“百里,先把她們扶到我房間裡去吧。”肖雲灩覺得對不起含雪她們,要不是因爲她,她們兩個本分做事的小丫頭,那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百里秋霖轉頭對肖雲灩笑點了下頭,便和夏非一起抱着含雪他們進了西院的臥房。
肖雲灩望着百里秋霖的背影,她眉心皺了下,神情有些微冷道:“沈靈雁沒有這樣的腦子,也不會有這麼多的顧慮,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計劃的太縝密,乃爲一招借刀殺人的好毒計。”
宮景曜聞言輕笑一聲,轉身緩步走回到她身邊,手中摺扇刷的開啓,輕搖在胸前,他勾脣看向她道:“你這小腦袋瓜子還行,能這麼快就想通這些事,令我還真是吃驚意外了。”
肖雲灩沒好氣白他一眼,轉頭看向那口水井,她神情凝重道:“有一點我不明白,是什麼人利用了沈靈雁的妒忌心?又是什麼人這麼本事,竟然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擄走了我?”
宮景曜嘴角抽搐一下,看向她無奈道:“這可不是我太沒用,而是之前被你鬧得頭疼,一時分心不查,便被那宵小之徒……鑽了空子。”
“疏忽大意的人,永遠都只會在事後推卸責任。”肖雲灩斜視他一眼,語氣涼涼道。
宮景曜嘴角又不由自主抽搐一下,對於面前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他勾脣笑得極其無奈道:“唉!聖人說的對,這個世上啊,真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聖人也有偏頗心,他們若是都爲女子,你這句話便要顛倒過來說了。”肖雲灩又斜他一眼,便轉身過去看着阿良問:“之前要殺我的人,與這次的事,是否有關係?你不用緊張,我就隨口問問,她是她,你是你,我很恩怨分明,安啦!”
阿良雖然聽不懂“安啦”是什麼意思,可他感覺的出來,她是讓他安心的。所以,對於達婷的事,他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與她說了一遍。
當然,他隱瞞一點事,那就是他母后一直私定了達婷爲他未來的王妃。
肖雲灩聽了阿良說的這些事後,她擡頭拍拍額頭,頗爲煩惱皺眉道:“怎麼別的穿越者都是桃花朵朵開,而我卻總是倒黴的碰上這些刁蠻小妞兒呢?”
難道是穿越的時間不吉利,所以她纔會一路走來都這麼倒黴?
“穿越?這是什麼意思?”宮景曜這個好奇寶寶湊了上來,對於她嘴裡偶爾蹦出的新鮮詞兒,他一直很好奇想解讀。
可她就是不說,害他只能自個兒瞎琢磨。
肖雲灩對於這位好奇的景寶寶,她十分的和顏悅色微微一笑:“穿越的意思……我就不告訴你,憋死你最好。”
宮景曜嘴角又抽搐抽搐起來,他就不該這麼傻乎乎的去期待。想她這麼沒良心,會好想給他個解釋纔怪。
肖雲灩伸手推開了好奇心濃重的景寶寶,看向那眉頭緊皺的阿良,她勾脣一挑眉問:“你那位大小姐是什麼出身?身邊可用之人比之沈靈雁如何?別誤會,我就想提前給自己打個預防針,省的到時候又被下一回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阿良眉頭緊皺的看向她,他沉吟良久,才啓脣開口道:“達婷之事我會處理好,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傷害你。”
“呃?”肖雲灩愕然的看向阿良,對於這樣殺氣外泄的阿良,她眨了眨眼睛忙說道:“那個,阿良啊,咱們最好做個良好青年,不要學某人總那麼血腥殘暴。要知道,學壞容易學好難,咱們絕對要堅持做到不長歪,可不能一個不小心,就長成一棵壞心的歪脖樹。”
宮景曜在一旁聽的嘴角眼角都抽搐,他也真心覺得,要是久和這小沒良心的在一起,他一定會被氣的短壽十年。
阿良在一旁更是皺眉頭了,因爲他覺得肖雲灩對宮景曜過分隨意了。
這份隨意不是絲毫不在意,而是一種熟稔的隨意。
宮景曜對上阿良的目光,他緋脣勾起一抹笑意,淺淺淡淡很溫柔,卻讓人莫名感受到了那股挑釁的得意洋洋。
阿良眸子微眯,眸底閃過一抹寒光。不到最後,勝負未定,他絕不放手。
宮景曜嘴角輕勾着,手中摺扇瀟灑搖動,一擡手,輕撩墨發,脖頸上一點淡紅十分惹眼,他指尖狀似無意間撫過那淡紅吻痕,鳳眸中滿是炫耀的意味。
勝負就算尚未定,他卻贏面很大,容不得阿良不服。
阿良眼底閃過一抹痛,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宮景曜的手段雖然一直很卑鄙,可奈何對方生了一副好皮相,任是怎樣心如止水的人,都會如佛遇上妖,在不知不覺中被其蠱惑。
宮景曜本與阿良無冤無仇,若是阿良一早就放手,他們說不定還能成爲朋友。
可情愛這個東西,於任何人都是一種私心物,誰都不可能在這場戰爭中,不爭不多一分便繳械投降。
而他與阿良又是一樣出身尊貴之人,天生的傲然不服輸之心,在這場爭奪戰中,雖然不能說最終是不死不休,可也絕對會鮮血淋漓的論出輸贏。
肖雲灩對於這兩個眉目傳情的男人,她一揮手甩袖,打斷他們的來電連接,左右看一眼他們二人,她雙手環胸很不正經勾脣道:“我說你們兩個小冤家,這是要看對眼的節奏?”
宮景曜聞言嘴角抽搐一下,斜眼沒好氣瞪她一下,心裡罵句沒心沒肺的女人。
阿良本就不經逗,這下紅了臉,也不好與宮景曜暗鬥甩眼刀子了。
“古今以來,男多女少,也不怪乎多斷袖分桃之好盛行不衰了。”肖雲灩煞有介事哀愁嘆道。
宮景曜和阿良一起牙疼了,多想上去掰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都裝的什麼雜草。
肖雲灩也就感嘆一下,之後便雙手背後,轉身向着西院月亮門走去,邊走還邊嘆氣道:“想我就算遭人妒忌,也不過被罵聲狐狸精,如何也不該被人這樣設計毒害吧?唉!或許啊,我就是因某人而被殃及的,也不無可能啊!”
宮景曜在後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眸中神色變得尤爲複雜。她的聰明,讓他欣賞,也讓他驚心。
阿良眼中也放出異彩來,因爲她不是表面那麼迷糊懶惰,她很聰明,把許多事都看得很清楚。
或許,她把宮景曜的目的也看得清楚,只不過她有她的目的,纔會一直裝傻充愣陪宮景曜玩下去。
宮景曜轉頭勾脣笑看阿良一眼,便舉步也向着月亮門走去。他與肖雲灩之間,本就是互相取樂的。
他喜歡調戲肖雲灩,肖雲灩也愜意的愛調戲他,只因他們都是放肆不羈的人。
而他們這樣的人,想活得自在逍遙,卻也不甘於平凡,只能在人生中不斷尋求挑戰,尋求刺激。
至於枯燥乏味的平淡生活?享受得了一時,卻不願真那樣碌碌無爲一輩子。
而阿良太想未來得以安逸,故而,他不會成爲陪肖雲灩走下去的那個人。
所以,他不用再過於方便阿良了,因爲阿良不會成爲他的對手,而這戰他也是贏定了。
------題外話------
明天下山,且看肖大小姐如何開始賣身創業之路,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