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秋水山莊的事雖然沒有全了,可肖雲灩卻在催促着宮景曜離開,只因怕再留下去,會更禍事連連。
宮景曜讓龍遠收拾一下,連和百里海納道別一聲都沒有,便匆忙的離開了秋水山莊。
等百里海納接到他們離開的消息時,他們已經出了秋水山莊的界碑,向着山下的道路走去。
百里秋霖是一大早去了靈犀樓,見到依舊不知悔改的沈靈雁,問了她一些事。
可自然而然,沈靈雁是不可能乖乖回答百里秋霖的問題。
所以,百里秋霖最後只能是搖頭嘆氣離開。
等他出了靈犀樓,便被到來的夏非攔住了。
百里秋霖看着氣喘吁吁的夏非,他眉心輕蹙一下,溫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夏非喘了幾口氣,才臉色通紅的皺眉道:“還能是什麼事?就是雲姑娘他們離開了。一聲招呼都沒打,走得急匆匆的,像是被狼追似的。”
百里秋霖聽完夏非的話後,便是眉頭緊皺,良久才嘆一口氣道:“走了也好,如今的秋水山莊已不似往昔平靜,處處暗藏殺機……讓人防不勝防。”
夏非皺了下眉頭,便轉身離開了。
百里秋霖在夏非走後,便在靈犀樓外獨自靜立良久,之後纔在回頭看一眼靈犀樓後,轉頭舉步滿臉愁容的離去。
沈家與百里家和平相處多年,如今卻要因一個女兒而分裂,唉!
“秋霖師兄!”一道宛若出谷黃鶯般的聲音傳來,隨之,便見對面走來一名姿容清婉的女子。
只見她身着一襲湖藍色齊胸襦裙,滿頭青絲如烏木,流蘇髻上斜插一支銀色孔雀簪子,髮髻後茶白色的絲帶隨風飄逸,紅梅花飛落,美人柔似水。
百里秋霖望着那款步溫婉而來,清揚婉兮若凌波仙子的女子,他淡笑溫和頷首道:“若惜師妹。”
沈若惜身邊帶着一名身着灰藍襦裙的婢女,她笑容溫婉上前,臂彎處的輕紗披帛淡雅似水,她紅脣輕啓柔聲道:“若惜此來是爲看望長姐,可半道遇上夏非……若惜倒是有些怕了。”
百里秋霖望着峨眉輕蹙的沈若惜,他也是蹙眉一嘆道:“若惜還是回去吧,靈雁近日心情很不好,你若是真去了靈犀樓,難免會無辜受傷。”
沈若惜聞言更是眉頭難展,柔柔的眸光望着百里秋霖,她滿臉愁容也是一嘆道:“既然如此,那若惜便先回去了。秋霖師兄,你也多保重,長姐她……她年歲再長一點就會好的,請你多寬容她,她本性不壞的。”
百里秋霖對此只是輕點下頭,看向善解人意性溫婉的沈若惜,他嘴角含一抹溫和微笑道:“若惜師妹放心,我會包容靈雁師妹的。”
“嗯,那這樣就好了。”沈若惜溫婉一笑,對百里秋霖彎膝一禮,便告辭離開了。
百里秋霖在與沈若惜分別後,便向着一條汀步橋上走去。
沈若惜去而復返,在不遠處的梅花樹後佇立着,暗暗目送那抹俊逸的身影離去。
沈若惜身邊的婢女幽草,在見到她家小姐眸中透露陰鷙之色時,便垂眸低聲道:“小姐的計劃已經成功,二爺因怕得罪景公子,已決定把大小姐送去蒼龍嶺女貞觀,只要去了蒼龍嶺女貞觀,大小姐這輩子便休想再回來了。自然,也就再不能礙小姐您的事了。”
“她一日不去蒼龍嶺,我便一日不得安心。”沈若惜眼中陰鷙之色更濃,她拿着帕子的雙手也在十指緊收,好似把手中的絲帕,當成是那個她最恨的長姐。
比起沈靈雁的仰慕之情,她對百里秋霖的思慕之心更重,重到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用盡心機手段成爲他的妻子。
幽草垂眸暗皺眉,覺得她家小姐都快爲了少主瘋魔了。
沈若惜望着那空無一人的汀步橋,心裡的相思之苦越發讓她脣舌苦澀。都是沈靈雁礙事,纔會害她痛苦這麼多年,她心中真的好恨。
已經下山去的肖雲灩一行人,不會想到真正的兇手,竟然會是這位一直安靜到讓人忽視的沈二小姐。
而在另一邊,一行四人正在飛掠下山。
原因,只因爲肖雲灩走到一半,發現徒步下山太累了。
最後累的她實在走不動了,只能被人揹着下山去了。
而這個揹人的人,已經從阿良換成了宮景曜。
龍遠帶着阿良一路飛掠下山,半道上他還偷偷和阿良說:“若不想下次還這樣憋屈,炎閣王子殿下,您最好找個師父好好學學輕功。”
阿良也意識到,他一向不屑的中原輕功,在有些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比如,炫耀的時候。
華陰城
等他們下了山,進了城,找家客棧住下,點了飯菜吃好後,天色已是夕陽西下了。
肖雲灩累的洗了個熱水澡,穿着淡薄的衣衫正準備早睡……
誰知窗戶忽然動了,一個淫賊偷偷摸摸爬了進來。
宮景曜依舊的風流瀟灑,在進來後,他便搖扇步過去,絲毫不忌諱男女之別,就那樣大刺刺的撩袍坐下,勾脣笑看着她說:“如今下了山,你這鋪子也該開了吧?不知這天下之大,你比較中意那個地方呢?”
肖雲灩斜眼看他一眼,在他刻意逼近時,她眼中透露出防備之色,身子後撤雙手撐在牀上,她臉皮抖了抖牙疼冷笑道:“呵呵,開鋪子的事,我還沒計劃好,等我有錢了,再,再說……”
“你沒有錢,我有啊!”宮景曜傾身壓下她,對於她的躲閃,他心生了調戲之意。
肖雲灩再後撤身子,最後撤不動了,她伸手撐在她胸前,對他微微一笑道:“你有錢是你的事,我沒錢……”
“你要願意,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這個人。”宮景曜單手摟住她的纖纖細腰,把她摟緊在懷裡,低頭望着她,緋脣含笑,鳳眸魅惑,一笑似妖。
肖雲灩對於這個無事獻殷勤的奸人,她嘴角抽搐再抽搐,最後她冷靜下來看着他,挑眉道:“你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好了。”
“目的啊?”宮景曜假裝思考一下,然後,那張妖孽俊臉猛然湊近她,對上她受驚瞪大的雙眼,他緋脣勾起一絲魅笑道:“我的目的一直很明顯,那就是得到灩姐姐你的心,然後……被你寵幸。”
肖雲灩的嘴角抽搐,眼角也抽搐,臉皮抖動,手也抖動,心肝兒顫抖個不停,雙眼死盯着他那張妖孽俊臉,她多想一巴掌呼過去,賞他個金星燦爛。
宮景曜調戲她也算調戲夠了,所以,他大手一鬆,端坐好,摺扇輕搖淡然笑道:“既然你不想白受我恩情,那不如這樣吧!我身邊缺個貼身丫環,你賣身給我三年,我幫你開鋪子,當你最強的靠山,讓你在明月國橫着走,無人敢欺。”
肖雲灩是被他猛然一鬆手害的摔躺在牀,她剛咬牙切齒撐着牀鋪坐起身來,便聽到他說的這些欠揍的話。
宮景曜久未聽到她的應答,他便轉過頭看向她,見她滿面殺氣狠瞪着他,他手中摺扇一合,湊近她,忽然勾脣一笑道:“你若是不想當丫環,那換個身份也行。比如,當我的夫人。”
肖雲灩嘴角抽搐冷冷一笑,伸手推開他的俊臉,垂腳坐在牀邊,擡手掩嘴打個哈欠,懶眯眸看着他道:“與其當你的夫人,我還不如賣身當丫環呢!”
“哦?你這話當真?”宮景曜挑眉勾脣一笑,眼底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意,隨之他眨眼掩飾去內心的激動之情。
肖雲灩眉頭皺起,盯着他這隻壞狐狸,她多想撲過去宰了他做肉包子。
哼!居然想設計她?呵呵,她看起來有那麼傻嗎?他畫個圈,她就得上套啊?
宮景曜見她不上當,他便面露失望之色道:“聰明的小女人,你可越來越不可愛了。可是怎麼辦,這樣的你,可越來越讓我喜歡了。唉!果然,你我都是不甘寂寞之人,咱們就得這樣嬉笑怒罵過日子,纔好。”
肖雲灩對於這個又抽風的混蛋,她牙齒磨的咯吱咯吱的,恨不得一腳踹他飛出窗外,來個徹底清靜。
宮景曜見她要生氣,他便忙摺扇搭在她肩上,看着她,神情忽然嚴肅道:“你若想立足於明月國,便必須要有所倚靠。而我,是你最好的選擇。灩兒,以你的聰明,應該知道怎樣的選擇,纔是於你最有利的。”
肖雲灩眉頭緊皺,不知是頭疼這人又抽風,還是在沉思對方剛纔之言。
宮景曜見她有所動搖了,他便望着她,繼續端着嚴肅道:“在這個天下間,古往今來的行商女子,可謂之屈指可數。而每一個行商的女子,若是沒有絕對強大的靠山,都註定在做生意中吃大虧。這大虧可不是說盈利少,而是女子的身子。灩兒,你應懂我說的是什麼吧?”
肖雲灩臉色有些蒼白的看着他,對於他所說的事,她絲毫沒覺得這是危言聳聽。
因爲,古代女子行商十分不易,只因男人瞧不起女人,他們從來都只把女人玩物,對於行商的女人,他們更是輕看。
“不要害怕,只要有我在一日,商界便無人敢欺你半分。”宮景曜只是事先給她提個醒,不想她要強的離開他,去走上那條危險的行商之路。
肖雲灩在被宮景曜摸臉時,她便眨了眨眼睛,然後擡手排開他的狼爪,瞪他一眼,才面有頹然之色道:“你說的很對,在這個世界,我要是沒靠山的去做生意,一定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你明白就好。”宮景曜表面一片淡然之色,內心卻無比雀躍激動。
傻丫頭,總算要上鉤了。
“可是……”肖雲灩故意在此頓了下,當看到宮景曜眉心輕蹙一下,她便是勾脣一笑很明媚道:“似乎留在你身邊,也不是很安全。”
宮景曜眼底的光亮滅了,他看着她,瞬間冷了臉色道:“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般的不可靠?”
肖雲灩絲毫沒有怕他的冷眸寒光,她只是看着他,微蹙眉道:“你是很不錯,也算是個君子,可是世事無常人心易變,我那知你有一天,會不會變得和其他奸商一個嘴臉?”
宮景曜一聽她這話,便是起的咬牙道:“你居然拿他們和我做比較?肖雲灩,你是不是想死!”
肖雲灩對於這個又炸毛的孔雀,她習慣性的伸手摸他臉頰,見他臉色好點後,她纔看着他嘆氣道“你也別先動怒,我只是不會完全信任你……”
“不信任我?”宮景曜又是冷眉倒豎怒相露,恨得去撲上去咬斷她的脖子,喝血。
肖雲灩一見他炸毛大發了,便改爲摸他脖子順毛,更是放柔聲音安撫他道:“你別生氣,人與人的信任要建立起來,那可是要經年累月的,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
“經年累月?”宮景曜再次打斷她的話,眯眸危險的看着她道:“既然你都信任需要培養,那好!從今日起,你我籤個賣身契,你當我丫環三年,我在三年裡幫你把店鋪開成明月國第一鋪,如何?”
肖雲灩瞪大眼看着他,很想問一句,這個賣身契約,她能拒絕不?
宮景曜絲毫不容她拒絕,從袖管中拿出一張紙,還有一盒印泥。
肖雲灩一瞧他是早有準備,她便是擰眉看向他,她等着他給她個解釋。
宮景曜把賣身契約交給她看,他敢說,只要她看了這契約內容,她一點會欣然接受的按手印。
肖雲灩拿過那紙契約看了看,瞬間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擡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覺得他今兒肯定又忘吃藥了。
宮景曜手中摺扇輕搖,勾脣看着她道:“這上面所有的利益都歸你,而我只有一個條件,三年間,你不能與我分開。若是三年後你依然對我無心,我們便如契約上所寫的一樣,自此分道揚鑣,再見是陌路人。”
肖雲灩望着他眉頭緊皺,見他目光認真,她便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賣身契約。
這是很不公平的賣身契約,而不公平的那方不是針對她,而是對……她不明白,他爲何在契約上寫了那麼多約束自己的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