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蜿蜒的硃紅長廊上,傾城微微蹙眉。
不得不說,雖然那人以這種方式邀她相見,但,那人卻未告知她相見之地。
暗暗嘆了口氣,傾城心頭也有所計量。
對於鳳歌,她僅是欣賞初見他時的清朗脫塵罷了。而如今的鳳歌,已非那日的鳳歌,而是……花國的三皇子了!
垂眸微微神思片刻後,傾城則緩緩轉身,出了硃紅長廊,沿着那條落花的小徑懶散踏去。
此番,若是鳳歌不在那破爛落魄的小院裡,那她就沒心思再去尋他了!畢竟,她霧傾城也是懶散之人,另外,雖說月雨蕭前幾日的那一襲話未被她放於心上,可她對鳳歌的感覺,終究是變了幾分。
有心計的人,她欣賞!若是太有心計且已然將她也算計其中之人,她霧傾城自是唾棄不悅。
沿着那條落花的小徑一路而去,待傾城終於行至初見鳳歌的那座破爛院子時,倒是再也未聞道那日的琴音。
伸指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木門搖搖欲墜的開啓,發出陣陣咯吱悶聲。
目光循着打開的木門往裡望,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一襲普舊藍衣的男子。
該男子正背對着她,坐在那木製的輪椅上。稍稍偏頭,她還可尋見他前方的石桌上,擺着一隻木紋古琴。
見狀,傾城不由低笑,心頭蕩過幾縷複雜。
沒想到,他竟真的在這兒!
慢吞吞的踏步過去,待傾城走至他的身後時,才道:“你果然在這兒!”
說完,傾城便再度踏步上前,往他旁邊的石凳一坐,而後,她隨意擡眸望向他的臉時,竟然一驚。
“你的臉……。”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覺一股異香霎時襲進她的鼻腔,待她暗叫一聲不好時,卻不料眼前一黑,身子陡然一軟,便從石凳上軟倒在了地上。
“誰叫你不經本皇子允許就擅自行動的?”待她神智逐漸模糊,她卻聞道一道怒氣盈盈的聲音自她後方傳來,熟悉而又清冷。那脫塵的嗓音,她無論如何都認得!
鳳歌,是鳳歌的聲音
方一確定那嗓音,傾城的神智終於完全喪失,而後便是沉沉的昏迷!
經歷着無盡的黑暗,傾城隱隱覺得自己在水生火熱中走了一遭,一會兒感覺自己被烈火包圍,渾身極度炙疼,一會兒又覺自己被寒冰侵體,渾身冰冷顫抖。
終於,待一切平息之後,她的神智便微微鬆動起來。
未來得及睜開雙眼,傾城便聞一道熟悉而又帶着幾分低沉和威脅的嗓音響起:“怎麼還未醒?”
這話一落,另一道略微蒼老且帶着幾分不滿的聲音響起:“有本事你自己醫!不過,她身上的毒雖然清了一些,但終究未能清完,以後是否會復發,這就看她的造化了!”
說到這兒,那老者突然一嘆,啓着蒼老的嗓音又道:“你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上她!你可知她……”
那老者還未說完,便被那道令她熟悉的嗓音打斷:“本殿的事,也容你臆斷?若是不想本殿血洗你閻羅谷,就快點讓她醒來!”
“哈哈哈哈……。”一道笑聲傳出,依然帶着幾分蒼老,但卻暗含幾分灑脫,“這等欺師滅祖的話,你這小子說得倒是順暢!真不知當年老夫爲何會收了你這孽徒!”
“少與本殿提這些!若非本殿還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在本殿母后死的那一刻,你以爲你的閻羅谷還能倖免?”慢吞吞的嗓音,似是含了幾分雲淡風輕的不悅和諷刺。
傾城一
聽,心頭霎時涌出縷縷詫異和複雜。
“不提也罷,既然這姑娘已經醒了,老夫就出去了!”剎那間,那蒼老的聲音也微微含了幾分悵惘,似是遙遠的回憶,帶了分淺淺的淡殤。
不久,對着一道殿門一開一合的聲音,傾城發覺周圍,終究是安靜了下來。
正待傾城思量着要不要睜開眸子時,卻突然發覺耳邊一道熱氣傳來,剎那間,一雙纖細柔弱的手已經環上了她的腰,緊接着,一顆溫熱的頭也靠在了她的脖頸處。
“還要裝睡?”媚聲一出,傾城便覺耳郭被他嘴邊的熱氣灼到。
頓時,傾城再也無法平靜下去。她嗖然睜開眸子,不期然迎上一雙媚笑盈盈的修長眼瞼!
“花紫魅!!!”吼完一聲,傾城頓時伸掌朝他胸口拍去,哪知花紫魅竟先她一步輕鬆的接住她的手掌,而後朝她嬌笑一聲,雙臂突然將她合着她的雙臂纏了一圈,使得她完完全全被他禁錮在了他的懷裡,無法動彈!
“既然能吼出來,看來醜女真的沒什麼大礙了!”魅惑的聲音,懶散中帶着幾分得逞般的清閒。
傾城臉色更是一沉:“妖孽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傾城的聲音很低,低得帶着幾分寒潭般的冷然和威脅。
然而,花紫魅卻完全無視她的怒氣,反而將她圈得更緊,並啓着魅惑委屈的嗓音道:“本公子救了你,還給你佔了便宜,醜女,你說你該怎樣報答本公子?”
聽了這話,傾城心頭突然一緊,眉角也霎時蹙了起來。
說來,她剛纔竟因爲生氣,忘了這至關重要的事來。
不得不說,她那時是聞到一股異香才昏迷的。而那坐在輪椅上的藍衣男子,雖然面容與鳳歌如出一轍,但他的額角,卻並未有嬌豔清傲的梅花。
也就是說,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並非鳳歌,而待她軟倒在地後聽到的那聲怒吼,纔是鳳歌的聲音無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了片刻,傾城擡眸順着花紫魅的尖俏的下顎望向他那張妖異的臉,道:“剛剛是你救了本姑娘?”
此話一落,傾城卻見花紫魅垂眸白她一眼,再度啓着委屈魅惑的嗓音道:“什麼剛剛,本公子可是救了你兩天兩夜呢!醜女真是麻煩,竟害得本公子爲你受累。不是早告訴過你少去找他嗎?即便你想看他額上的梅花,本公子在額上畫給你看便是,你何須去看他的呀?”
聞言,傾城完全忽略了花紫魅的後話,而是僅僅抓住了‘兩天兩夜’四字。
兩天兩夜?難道,她此番昏迷,竟然經歷了兩天兩夜?
這是怎麼回事?
“妖孽,你是在哪兒救的本姑娘?”傾城仰頭,再度沉着臉問道。
花紫魅朝她柔柔一笑:“當然是花影殿的殿門外,當時也不知是誰將你仍在了花影殿殿外,差點將幾個膽子小的美人兒嚇暈呢!”
“花影殿?”傾城再度一驚,心頭的複雜終究是越來越深。
“是啊,花影殿呢!沒想到醜女第一次找本公子,竟然是以那等要死不活的模樣來的!”
聽了這話,傾城瞪他一眼,而後再度垂眸,自行神思起來。
花影殿,竟然是花影殿!她記得她明明是在那破爛的院子裡暈倒的,又怎會在花影殿被妖孽所救?究竟是誰將她帶到花影殿的?是……鳳歌嗎?
在她完全昏迷前,從她身後傳來的鳳歌的那道嗓音明顯帶着濃濃的怒氣,難道,鳳歌的本意並非要傷害她,只不過……
一想到這兒,傾城暗自一笑,精緻的眉眼裡,霎時含了幾分冷冽。
“醜女這樣笑着真醜,不過,本公子見着倒沒事,若是你以後面對別人,還是帶着面紗爲好!”正當這時,花紫魅那魅惑的嗓音自傾城的頭頂傳來。
傾城嘴角一僵,而後此番才發覺臉上似是沒了面紗的輕微摩擦。
剎那,傾城擡眸望着花紫魅,雙眼一眯:“你取了本姑娘的面紗?”你竟敢取本姑娘的面紗?
一聽這話,花紫魅頓時委委屈屈的朝她瞪來:“本公子才懶得取你面紗!不過,你被人仍在花影殿的殿外時,臉上就…已經沒了面紗!”
花紫魅的嗓音柔弱中帶着幾分嬌嗔,但此番,他眸子裡一閃而逝的殺氣,她仍是捕捉到了。
雖說花紫魅經常在她面前胡言,可此番,她卻絕對相信花紫魅這些話完全是真。
這廝也如她一樣,懶得說假話,更不屑說假話。
只不過,雖然這廝懶散成性,可他與她調侃時,那腦子動得可謂是飛快,毫無慢散之意,真是……
聽了花紫魅的話,傾城心頭也自是懊惱自己太過輕敵。
沒想到,破院一行,她被人算計了不說,連臉上的面紗都不翼而飛。
呵,看來,她此番,倒是真要剋制一下自己的懶散了。
有人竟敢在她霧傾城身上動手,呵,不得不說,那人果真想急着去見閻王!
“妖孽,這幾日,本姑娘要出宮一趟!”傾城暗自斂神,望着花紫魅隨意道。
“出宮就出宮,說來,本公子也想出去逛逛了,總是待在這宮裡,也乏!”花紫魅依然慢吞吞的出聲。
聞言,傾城諷刺一笑,而後冷哼:“你這妖孽整日都軟香在懷,也會乏?難道東宮內的侍妾侍寵未將你伺候舒服?”
此話一落,傾城便見花紫魅柔弱的朝她拋來一記媚眼:“本公子風流又不下流,且潔身自好,完全連她們的手指頭都未碰過。說來,本公子現在倒是軟香在懷,可轉而一思,醜女你算哪門子的軟香,哪門子的軟玉?可憐本公子的便宜被你佔盡,你還這樣侮辱本公子!”
聽了這話,傾城這才發覺方纔僅顧着與他說話,竟然忘了自己還被他圈在懷裡。
頓時,傾城心頭霎時涌出幾縷複雜和不悅。
看來,她平日裡雖說與花紫魅都不拘小節,可平日裡的那些肢體接觸,竟然似是讓她對他的觸碰已然有些見怪不怪了!
一想到這兒,傾城心頭一突,幾抹複雜和詫異蔓延開來。她擡眸,頗爲不悅的瞪着花紫魅,冷然道:“還不放開?”
此話一落,花紫魅倒是雲淡風輕且懶懶散散的放開了她,而後規規矩矩的在她身邊躺好,道:“醜女,本公子累了,先睡會兒,你可得將本公子守好了!說來,沒準兒這東宮也會鑽出些採花大盜!”
聞言,傾城心頭的不悅和怪異霎時轉變成了咋舌。
這廝,倒是真能在瞬間影響她的心情!
“採花大盜劫了你,也算是爲天下除了一大禍害!”傾城朝他冷哼一聲,而後支着身子正欲起身。可待她的頭剛剛離開枕頭,便覺視線突然模糊,使得她急忙又躺了回去。
“身子還未痊癒,醜女還是多躺躺爲好!”這時,正閉着眼睛的花紫魅又出聲了。
說完,傾城卻見他突然翻了個身,背對着她又慢吞吞的道:“任何人要採本公子,本公子都得捏碎他的脖子!不過,若是醜女要採本公子,本公子任你佔盡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