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世的時候是在門口不遠的野地裡,正是雛菊盛開的季節,漫山遍野盛開着那些黃白色的小花讓麻琪覺得自己是最美麗的姑娘。奶奶總是把屋子裡的一把搖椅搬到空地上,坐在裡面,搖着搖着就睡着了。中午的時候就會準時起來給小麻琪做飯吃,但是這一天奶奶沒有起來。麻琪一直抓住奶奶的手,她並不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撒手人寰了。只覺得奶奶累了,就睡了!
當麻琪嘗試着搖晃着奶奶的手的時候,那隻乾癟的手從搖椅的扶手上無力的垂下來,搖椅還在輕輕的搖着。麻琪唱着歌,走到大片的野花之間,摘下了一朵開的正豔的雛菊。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麻琪已經餓的頭重腳輕,她看了看搖椅中的奶奶又看了看村中亮起燈來的村民家。煙囪上泛起白色的煙霧,看上去應該是已經要吃飯了吧。小麻琪嚥了一口口水走到奶奶身邊,輕聲的告訴着這個可憐的老婦人。
“奶奶餓,琪琪也給你弄吃的……”說着把那朵已經皺掉的了雛菊插在自己的頭髮上向村裡跑去。
“嬸子,開開門啊,給我點吃的吧!奶奶餓!”麻琪站在一戶人家門口,用小手拍着緊緊閉着的大門,拍着拍着便暈了過去。當她醒來的時候躺在村長家的屋子裡,身邊擺放着一碗熱乎乎的野菜湯,還有一個開了花的白麪饅頭。麻琪開心的抱着饅頭要往出跑。
“醒了孩子?快吃了再走吧,這大半夜的你走也不安全。明個一早我再給你送回去。”村長的老婆把麻琪抱在牀上,把湯端給麻琪喝。眼神中滿是憐愛的神色。
“嬸子,奶奶餓!奶奶一直睡,琪琪叫不醒……”麻琪說着把手裡的饅頭裝到兜裡從牀上蹦下來。跌跌撞撞的向外跑,村長的媳婦看到這一來覺得奇怪,二來也真是心疼這懂事的孩子便緊緊跟在麻琪後面。天黑了,也起風了。等村長的媳婦看見搖椅中的老太太的時候臉都嚇的沒了血色。趕緊掉頭向回跑去找村長去了。
風繼續吹着,吹亂了奶奶原本服帖的頭髮。麻琪爲奶奶屢了屢被吹亂的頭髮,又蹲在奶奶的腳邊看着手裡的饅頭眼淚不停的涌出來。因爲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山裡的路本就是不好走的,自己又很少去村子裡面去。一路上連滾帶爬摸回來的時候白白的饅頭已經變成了黑色。上面還站着小麻琪的斑斑血跡。
“奶奶,琪琪帶了吃的了,快起來吧……起來吧奶奶……”不論麻琪怎麼叫奶奶就是一動不動的坐着。從村子的方向發出了點點光亮,村長帶着村裡的幾個強壯的青年人舉着火把衝着麻琪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過來。
“對!就是這個草鬼婆,害死我阿那(阿哥)!”爲首的正是村長,旁邊的一個青年似乎和他很是熟絡。緊緊跟在村長身後憤憤的說。
“你可得看好了,草鬼婆從來就沒進過咱們村子裡,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也沒看見過那老太太。再說了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確定呢可不敢隨便上去。”
“錯不了
,那天我見着了,我阿那路過她的棚子,她就在門後頭偷着看了!嫂子不是說看着像死了麼,我帶個頭過去看看這老婆子嚥氣了沒”說着男人把手裡的火把遞給旁邊的人,在手心上呸了一下。搓着手戰戰剋剋的向麻琪走了過去。
小麻琪不知道這些人將會對奶奶做什麼,只能哆哆嗦嗦的蹲在奶奶的腳邊死死抓着奶奶的褲腿。當人們確定草鬼婆已經死亡的時候村長把麻琪拉倒一邊拿衣服擋着麻琪的頭,一時間火光沖天,火舌從奶奶的屍體上竄起直燎着夜空。麻琪愣愣的看着奶奶坐在搖椅上慢慢一起變成焦炭,聽着旁邊縱火着爭先恐後的批判着奶奶所謂的‘惡行’。麻琪眼中燃氣仇恨的火焰,這火竟比奶奶身上的火舌更加刺目、灼熱。
當麻琪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樣子,村民們把自己的房子夷爲平地,奶奶的屍首也不翼而飛,熟悉的家一下子變成了廢墟。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那大片的雛菊花海。麻琪哭了出來,那哭聲是爲了記住村中人的冷漠,爲了提醒自己最疼愛自己的親人已經不在身邊,更是爲了那被仇恨所燒燬了的大片的美麗雛菊。
她聽見村長的媳婦在遠處叫她,忙擦去眼淚跟着回村長家去了。
“孩子,叫什麼名字?”村長媳婦邊做飯邊憐愛的語氣詢問着麻琪,見麻琪不回話也不怒。放下手裡的傢伙,溫柔的抱着麻琪的腦袋,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已然是把麻琪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不想說話也沒關係!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你就跟着我吧!”麻琪被攬在懷裡一動不動的站着,聞着鍋裡的香味麻琪狠狠的點了一下頭。
之後的日子過得也是平平淡淡,一家三口的日子也讓麻琪感覺到熱鬧。久違家的感覺一次次衝擊着麻琪的神經,但是這一切對她來講都是不屬於她的。生存在這裡只是爲了自己有一口飯吃,能活下去替奶奶報仇。
之後的兩年裡村長的媳婦懷孕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村長媳婦雖不討厭麻琪卻也並沒有最初的那種喜歡了。終於有一天,麻琪的身上像被什麼東西撕咬一樣疼遍全身,骨頭裡也似乎是有着千萬只螞蟻在爬行着。麻琪不敢和村長媳婦說,只有偷偷的跑出去在原來家的位置想象着那無盡的花海還存在。把自己埋在裡面隱藏起來。
一個路過的行者經過這裡看見了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麻琪一把把她拉起來抱在懷裡,粗糙的大手輕輕搭在麻琪細細的手腕上。
“疼多久了?孩子,把這個吃了!”說着從身後揹着的包裡拿出一小瓶藍色的藥丸,塞進麻琪的嘴裡。倒是真的舒服了很多,身體的疼痛漸漸的減弱最終消失了。
“我是路過的行人,你能帶我去你們的寨子裡麼?我想住宿。”男人微笑着看着麻琪,麻琪也是知道那人救了自己便連連點頭,拉着男人的手領回村長家。
聽葉帆說着話影像在我眼前閃過,對麻琪的戒備敢完全消失!我終於明白麻琪之所以會轉性式的和善
起來完全是因爲黃二仙給她了一種奶奶的感覺。
“快!淼,跟我出來,我帶你去看點好玩的。”見麻琪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趕回來拉起我的手抓着我就往外跑。
來到醫院正門,在急救室的門口麻琪掏出自己的小鼎念動咒語。伴隨着鼎上涌出一縷青煙,一股奇香緩緩流入我的鼻腔裡。
“琪琪,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香味好特別!”我見麻琪把鼎包好裝回自己的包裡便問道。麻琪聽我改口也是一愣,隨即笑容在臉上綻放開。
“你聞見的是犀角的香。心有靈犀一點通,所謂靈犀名爲通天犀。靈犀的角是上下貫通的,這也正是它和普通犀牛最大的差異。晉葛洪《抱朴子·登涉》中說起犀角寫到‘得真通天犀角三寸以上,刻以爲魚,而銜之以入水,水常爲人開。’足以證明犀角的靈性與神奇。我的鼎裡除了可以召喚五毒之外還燃有這靈犀之角。‘生犀不可燃,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聽着麻琪的解釋我終於能明白爲什麼那晚第一次可兒出現的時候麻琪看不見可兒的樣子,但是後來卻可以和極煞女鬼近身肉搏,原來都是這鼎中犀角所影響。
“想什麼呢?快看啊!一會看不見了!”我順着麻琪手指的位置看過去,只見急診室門口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不是趙述坤?他怎麼會在這裡?”我疑惑的看了看麻琪,麻琪見我問她便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說道:
“我剛剛去找飯店,正想着去看看昨晚我們大鬧了一通之後的樣子,如果哪裡有什麼披露的話還可以想辦法補救一下,畢竟現在的時代也不是能夠亂來的。但是我到了門口的時候就看見警察拉起了警戒線。我以爲是我們留下了線索,沒想到一問門口保安說這傢伙拿塑料袋套着頭把自己點了!火起來的時候又從窗戶上跳下去了。”麻琪說着還打了個寒顫,向後退了一步。
“那應該在太平間啊,怎麼會在搶救室門口出現?送來醫院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死透了的啊!”我看着坐在椅子上傻呆呆的趙述坤那種有事發生的感覺又一次襲來。
就在我們都狐疑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和護士從裡面把面目全非的趙述坤推出來,向病房走去。我和麻琪都僵在原地。趙述坤已經死亡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是護士剛剛推出來的人明明就是活的。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我緊盯着趙述坤的眼睛,我需要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周圍的景物都在飛速旋轉,我又一次來到趙述坤的家裡。看着自己扶着雨笙一行人離開屋子的背影。身後的趙述坤依然拿着水果刀衝着門站着。從陰溼了一大片的褲腿,和地上的一灘水漬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已經嚇得不輕。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不是我……”男人重複的呢喃着,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他死去的妻子正在爬起來。
“趙述坤,枉我們夫妻一場你殺妻弒子!我今天要你血債血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