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說不出話,淚水卻滿滿的涌了出來。
九衍真君只是柔柔的看着他。常言道,太上忘情,其實並非是忘情,而是修道之人心境平和,很難有事情能讓他們情緒波動,除非真到了難以自持之時,否則,如銀壁這樣心智堅毅到了極點的大智之人,又怎麼會流淚?
衆妖聽那那清冷的聲音又道:“癡兒,修行須得正道,要見我,自去妖界找路吧!”說完一揮衣袖,轉身留下一個背影,便消失於空中。
衆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九衍真君就這麼走了?
她特地消耗修爲顯影下凡,到底是爲了什麼?就爲了說這幾句話而來?
衆妖面面相覷,均心道:難不成這九衍真君是故意此舉,讓我們看她的情面放過銀壁一馬?
而銀壁卻是跪在地上,兩行清淚齊下道:“師尊,你可知道,銀壁從來不想成仙,只想如從前那般,在山門中聆聽師尊您講道而已啊!”
一干妖族領袖與某些強大的打單妖怪,眼見了銀壁的後臺顯世,都決定不做出頭鳥,以免給九衍真君恨上。神人的傳統就是護短,九衍真君乃是神人的童子出身,誰知道她是不是也護短成性,日後算賬,他們哪裡是九衍真君的對手?
銀壁看着那顯影消失的地方,只覺得心中空空如也,站立不穩。“師尊啊師尊,爲何你就如此吝嗇見弟子一面?你是女媧門下,是以將女媧的畫像日日高掛供奉;可我是你地弟子。爲何你連一幅畫像也不願留下,甚至還要以面紗覆面,連給弟子見一面都不願?”
段長奇撫了撫他長及胸口的白鬍子,半眯着眼睛道:“銀壁,你自去吧!自此你不再是我妖族之人,望你好自爲之!”
旁邊衆妖都信服段長奇的威望,又攝於九衍真君的實力,就算有不服這個決定的,也不敢出言阻攔。
“段盟主果然是兩邊不得罪!往日爲拉攏我師尊便將我拉入妖盟。就算我是個只知吃喝玩樂調戲美女的無良小兒也不管不顧,如今見白小靈得了妖帝的賜下的尊位,也不願得罪我家師尊!”銀壁哈哈大笑,只是這笑聲由於先前的嘲諷不同。變得淒涼無比。只聽他道:“哼!你們放了我,卻不是你們本意,我絕不會感激你們!”
修道之人最終諾言,銀壁在此明說了。以後就不能算承過他們地饒命之恩,也算是去了日後的心魔。
留着絡腮鬍虎族族長喝道:“銀壁!你還執迷不悟!”
說話間,銀壁已經將左楓茗等操縱這古獸的屬下們召回,寸步不讓:“我妖族一向是性情中人。何時也變得如此狡詐了?到底是我不配做妖族,還是你們已失了妖族心性?”又對默默不語的白小靈道:“白小靈!如今也就你地小妖盟還有幾分當年妖族的風采!”
聽了他的話,衆妖族紛紛皺眉。
這是什麼話?難道。他們這些正統的妖族高層們竟然被說成心性不如幾個小孩子?
白小靈是正兒八經地盟主。這點小伎倆怎麼看不出來?如此一說其他的妖族定要對小妖盟不滿!忿然道:“我就不明白。爲何這個時候你還不忘挑撥離間?”
“我可不是挑撥離間!各位,我說的話。可句句屬實!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查!魔界七皇子可就站在你們的面前!白小靈手下地小妖盟數百年來積累了一筆鉅額的財富,我看,她早就準備着聯合魔界奪取妖族的大權呢!”
白小靈畢竟不是前世那個不知多少萬歲地老妖怪。她從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煉與搗蛋中度過,在紅塵人世中打滾不過一年時間,就算她聰明絕頂也不可能一下子變得如段長奇那老妖怪般地謹慎和心平氣和。最好地朋友不但背叛她,還欲致她於死地,任是她對身邊人脾氣好得離譜也難免心浮氣躁。
聽見他竟然侮辱楚非晠,冷着臉看着他道:“就算我有地方傷了你,你又爲何要牽連到晠?銀壁,你真的如此想要殺我,寧願反出妖族?”白小靈此刻是妖帝地代表,反對她的自然是叛逆了!
“我反出妖族?哈哈!當真好笑!我是反骨,難道你就是忠臣良將?小蛇啊,你別把旁人都看扁了!你當真以爲,你這些年的作爲,沒有一絲破綻?可惜,剛好我就知道了!今日是我敗了,下次六界運動會上我們再分勝負吧!”
說完大笑不止,也不管在場諸人紛紛側目在他與白小靈之間注視,帶着他的衆多手下便要離開。
臨走時,銀壁垂着眼簾朝着小妖盟的方向道:“吶,小蛇,其實,我很喜歡你哦!若非……我一定早早的娶了你回山門!你在我眼中,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混蛋銀壁!別以爲你說這種話我就會原諒你!”白小靈知道他是鐵了心要站在青龍王一邊,而這青龍王與妖帝遲早會有一戰,不管結果如何,他們兩人這一生這一別恐怕再難有相見之日。
“哎呀呀,果然……來不及了麼……”依舊是那熟悉的邪笑,卻再沒了往日的嬉笑打鬧,只剩下訣別的淒涼。
白小靈凝着雙目望着他,咬着下脣低聲道:“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了的!我早就該清楚——你總是玩世不恭的遊戲人間,總是望着遙遠的天邊,是因爲你的心在遠方……”
爲何,她這數百年來只關心自己心中那個聲音,而從不關心身邊之人呢?知道失去了,她才發現,即使總在一起嬉戲玩鬧,自己卻從未真正瞭解過這個最好的朋友,甚至,不曾知道他這許多年來差點讓他發瘋的痛苦思念……算起來,他們二人到底是誰關心對方更多些,有怎麼算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