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平靜,曦把金狐抱進房內便離開了,從他臉上,金狐看到的始終是藏着陰鬱的笑容。
他一定在竭力壓制內心的痛苦吧,金狐猜想,曦十有是發現蓮兒被姦污了,不過在這方面,他倒是真的很有品哎,居然對此事隻字未提,定是怕他的妻子難堪吧。
躺在牀上,金狐睏乏得很,蓮兒身體上的不適和所有其它感受一樣,不問貴姓,一股腦兒找上門來。金狐強撐不住了,索性享受着蓮兒軟軟的,蕾絲花邊、紫藤羅帳的大牀,美美的睡了一覺。
半個夢都沒做。
清晨的陽光透過紫色的窗紗,柔和的灑進來,金狐迎來了做人的第一個早晨。
附在蓮兒身上,看什麼都不一樣了。
平時需要仰着頭看的東西,現在可以平視了。平時看着過於高大巍峨的宮殿,雖然感覺起來,仍比狐狸窩大得多,已經矮了好幾倍了。
哦,耶!
金狐體會到了做人的第一種優越感,原來在人的眼中,世界要渺小一些。
當然,也有她覺得不好的地方,如果趴在地上走路的話,前掌太疼了。蓮兒的手又細又嫩,單單是往冰硬的地上那麼一撐,都疼得要命。
歪歪扭扭走到一座漂亮的梳妝檯前,金狐對着鏡子歪歪頭,做了個決定:恩,要學會做一個高貴的——人。
“夫人,您怎麼下牀了呀?”仙奴小珊一跳一跳的走過來,頭上兩隻胡羅卜色的羊角辯子一顫一顫的。
“我……”金狐一轉頭,撲哧笑了。從前和小珊沒什麼交集,注意到的只是她有雙大腳板兒,而今換了種高度打量她,發現這小姑娘一眉一眼都像小兔子,尤其是兩隻滴溜圓的眼珠子,長在一張肥肥的萵瓜臉上,怎麼看着都是個表演用的大頭娃娃。“小珊姐姐,你長得可真夠喜慶的!”
小珊一愣,夫人今天怎麼笑得這樣平易近人,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平時冷傲高雅的她,居然屈尊叫自己姐姐,還誇自己?
難得難得,她在遭受了昨晚那麼大的打擊後,還能笑得如此輕鬆,還能記着讚美別人。可不像神君,他比夫人頹廢多了,抱着個酒壺,冰冷着一張本就嚴肅的臉,在涼涼的水晶臺上坐了一夜。他也不想想,萬一着涼病了,雲婆老奶奶來了,還不又得罵她這個做仙奴的,沒有盡心伺候好她天象神家的寶貝孫子嘛。
唉,當奴才可真不是人乾的活兒,雖說是仙奴,還不是一個味兒,就是個受氣的命。
“夫人啊!我說您可要好好養着身子!如今您肚子裡有小神君呢,不爲您自己個兒,也得爲他呀,快回牀上躺着吧!”小珊擰好了毛巾,幫金狐擦了臉,又小心的擦她的玉手。
金狐受人服侍早就習慣了,身爲聖狐度的小主人,她可是衣來伸手(貌似,沒穿過衣服),飯來張口的。不過,她卻是奇怪,爲什麼小珊在服侍自己的時候,這麼小心翼翼,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像是有人用手掐着她的喉嚨。
平時看上去溫溫弱弱的蓮兒,能讓小珊這麼忌憚,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珊動作很麻利,是塊不錯的奴才料子,金狐被她服侍得很舒服。洗漱呀,更衣呀,梳頭呀,這些金狐正在發愁要學的本領,都被小珊一一代勞了。小珊何其仔細,在給她梳頭的時候,事先就遞上一杯冒着蒸氣的奶茶,然後漫長的盤發過程,金狐品着又甜又香的茶,在鏡子中細細審視蓮兒的五官,享受着小珊細緻的梳理。不禁覺得,這人類和獸類也有相似麼,梳頭和梳毛兒,沒什麼不同哈,癢滋滋的舒服。
“夫人,我這就去給您準備早點了!您還是聽我的勸,上牀躺着吧!躺着有利於保胎!”
小珊開始拾掇梳妝檯上的物件,把用不上的髮飾一一放回了紫色的水晶盒子裡。
蓮兒生前好喜歡紫色哦。
金狐看着梳妝檯的每一樣東西,薰香爐、仙雲鏡、琉璃盞……這些物件兒都是紫色的,很高貴、很豔美,可惜呀,與曦的氣質不搭調。這紫雲宮,如今細細的品味,更像是蓮兒的世界,曦在這裡,不過是一個裝飾,一件擺設。
金狐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有這樣的直覺了,蓮兒和曦,他們之間有問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