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來,掬起一汪水洗了把臉。好舒服!清清涼涼的山泉水讓我精神一振。我眨了眨眼,讓淚水順着泉水一併淌下去,繼而俯身又掬起一汪水。呀!清靈靈的水裡飄着一片白色的花瓣!立時我心頭一喜,這花瓣不會是剛剛藏進我衣襟裡面的吧?
正高興,慄海的影子突然出現在水中。他扔了件白色的衣服給我:“穿上吧!你有沒有羞恥?”
我驚忙藏起花瓣,拖過衣服來,“海子,你爲什麼總說這話?姐從小就這樣慣了,你們一直都沒把我當正常人看。我的身子滿是瘡痂,又有什麼人會看!”
“少廢話!”慄海很生氣,瞪着我:“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以前我小,而今我是個大男人了!從今往後,你要跟着我,就要做個好女人,做到三從四德!”
“什麼?”我詫然站起來。他的目觸及我下身的遮體小裙,突然羞澀的轉過身去,說:“快穿衣服!”
我穿着他爲我找來的死人衣服,心中思考着他的變化。他開始在乎我的舉止,是因爲他開始思考男女之事了,以後得注意說話做事的分寸了。
可我能算個女人嗎?
我不過是義父培養的人藥。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穿過衣服,每天只用幾片葉子上遮胸,下遮臀,已習慣成自然。
不管怎麼說,既然我有人形,就應該做人事吧!
我謹慎的把衣服穿好,發現這一身白色的羅裙還挺適合我。裙袢是蝴蝶翅樣的白緋,袖邊亦是翩飛若蝶。這樣美麗綃翩的衣裳,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穿過的。我不禁向那堆屍體看過去,沒發現誰的衣服有被翻拽的痕跡。
“別看了!”慄海說:“這身衣裳是我前兩天叫人幫你做的!本來想在你最後一次藥浴過後幫你穿上,讓你死得漂漂亮亮的!現在他死了,你就不用死了。看得出來,你想爲他守孝,就穿着吧!”
我聽了一愣,他怎麼好像認定我藥浴過後就會死呢?
我擡眼看看慄海,他臉上沒了孩子氣,寒涼而肅穆,彷彿一夜之間抱着仇恨長大了。他如此的恨我義父,會不會有天連我也恨了?我竊憂連連,緩步向着山崖下走去。
慄海追上我,問:“究竟去哪裡?”
“離開這裡,找個地方活下去!”我如此堅定的告訴他,就是希望能他能在悲痛過後找回繼續生活的勇氣。其實,暗中我早已打定了主意:等海子安頓下來,我便要去走一條註定艱難的路。因爲義父的元神之花被蓮花聖母騙走了,定然是凶多吉少。我要去找一種力量,可以把義父的元神救出來、保護起來。那樣的話,也許他會有轉世或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