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曦的腳下便爲戮仙台。
它十步見方,搭建在一座血池之中,周圍被滾滾血漿簇擁。碗口粗的黑蛇遊動在池子裡,彷彿隨時準備吞噬仙台上墜落的人屍,任何仙犯站在上面不免心生忌憚。
然而此時仙台上是東曦。
零碎的金星從他光鮮的袍面滑落,每每墜池便濺起一道金光,令黑蛇們蜷縮。
如此恐怖的戮仙台,也因他的存在而大放光彩。
他的神態、他的儀表,雋傲而挺拔,直如晨光中最醒目的遠山,令金狐怦然心動。
這就是宿命,儘管他殺了她全族,儘管他心裡裝着別人,從千年前的初見就已註定,她無法恨他到永遠,更無法任他赴死而無動於衷。
輕嘆一聲,馭着神鳥,徑直向東曦飛去。
驀的一道白光刺眼,丹鳳重重撞在了隱形的屏障上。金狐意識到戮仙堂外定有仙障,以阻攔外人隨意進入,可她急於去救東曦,拍拍神鳥示意它去其它地方試試。
丹鳳載着她繼續飛翔。
自空中縱觀戮仙堂,這是一座長方形的露天庭堂,地面由繡着牛鬼、蛇神的黑毯鋪就,血池便在黑毯中央。金狐試圖接近血池,乘着丹鳳在戮仙堂四周轉了幾圈,皆衝不破無形的天障,不得已來到了戮仙門前,低頭跟隨在人流後面,邊走邊偷眼向裡看。
此刻裡面衆仙已在堂側立好,視線望向監斬臺。
監斬臺距離戮仙台七八丈遠,上面並坐着三皇:
太皇居左,身穿繡有太陽的廣袖帝袍,頭戴太陽冠,紅彤彤的臉上盡是悲悽。可以看得出來,將親眼目睹自己的兒子赴斬,他非常難過,可惜東曦並沒有瞥他一眼。
玉皇居中,身披明黃色帝袍,頭戴珠簾冠,唯有他的身側坐着皇后。
紫皇居右,紫黑袍,紫金冠,面如惡煞,不愧爲冥界之皇。
他怎麼生出了像紫英那般英俊的兒子?
金狐暗嘲於他,邊走邊看。
“站住!拿出腰牌!”一個守門的天將攔了她,她這才留意,原來別的神仙們通過大門都要出示一塊桃木的牌牌。現在已經到了門口,再去想辦法找牌子也來不及了,她只好仰頭央求天將:“大神,讓我過去吧,我是蓮兒,是東曦的妻子。丈夫將被行刑,我能不來送他嗎?”
“腰牌!”天將鐵面無私。
金狐想對他拋個媚眼試試,忽然想到了紫雲宮那兩名天將,覺着這些守門的天將可能是沒有七情六慾的石頭人,只得假裝掏腰牌,趁他不注意,猛然就往裡闖。結果被他輕輕一扯,身體便被甩出了門外,好像一隻被丟棄的破鞋子,啪,摔在地上。腹部立即一陣絞痛,她爬起來揉揉,顧不得自己,又向門口闖去,不知誰下令:“沒有通行牌一律不得入內!”便有十幾個天將橫攔過來,勒令她退去。這些人皆是高大威猛貌,她被逼得不由退了幾步,忽然腕上一陣冰涼,方想起戴着七彩水玲瓏。
準提說過,這水玲瓏下可索拴妖、上可索神,她便抱着試試看的心理,摘下了它默唸:幫我把他們統統套起來!
鐲子脫手飛至天將們頭頂,七彩光芒環環相疊,一圈圈擴展開來,套住了天將們後,則漸漸收緊直至把他們牢牢套在一起。
金狐得意的秀起拳頭,奪路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