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不爲所動,他從來不與人做無謂的言語之爭。如果他不想讓一個人說話,自會用他的法力取了那人的魂魄。此時他卻沒有對瘟神出手,這讓我頓生了一絲疑問。回想和他相處的八年,在我有限的記憶中,義父從不誅殺神仙!
不是神不誅神麼?可沒聽說過魔不誅神的。
按說,魔與仙爲勢不兩立的敵界,義父身爲將可繼任魔王執掌魔界的魔君,爲何能容忍一個小仙對他的無禮冒犯呢?
不知他爲何隱忍不言,可我卻從瘟神的話中聽出幾分了隱含,似乎他想告訴我什麼,於是壓着心中驟起的波瀾,平淡的指責:“仙君有話儘可明說,你說先我可以避瘟疫,又指不倫不類的東西可避疫害,彎彎繞繞的罵人,這不是小孩子伎倆麼?”
“我沒罵人,你根本就不是人!”瘟神毫不猶豫的答了。我的表情頓時一僵,他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麼?轉瞬我心生一笑,自己可真傻呀,輕易的就被他給騙了不成?我怎麼可能不是人呢?若我不是人,怎麼有血有肉有思想?想來我鬆了一口氣,卻聽瘟神又放言:“你不信的話,就去問你義父好了!問問他,你原本可是個人?問問他,把你送來這裡,是不是要把你修成人藥來吃?”
他說的有模有樣,我的思想再度被他動搖了。看着義父的眼睛,我把所有的疑問傾入了目光中,輕輕問了一聲:“我前身是人嗎?”
真希望他能給我信心。
義父避開我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定定看着我的眼睛,嚴肅的說:“玄女,他說對了一點,你本不是人。”
“那我是什麼?”
“人身植物!”
“那……”我的心口有些痛,聲音也弱了許多許多,“義父,你會吃我嗎?”
義父輕嘆了一聲,眼中流過難以開解的愁鬱,語重心腸的說:“玄女,你如果泡完今夜的藥浴就能修成人身了!可惜十年的辛苦,功虧一簣了!不過……”言及此處,他冷冷掃了瘟神一眼,語帶針對的說:“這並不是說你就修不成人了!人間道路是滄桑,只要你耐得艱難困苦,總有一天能修成人身!”
“對啊!”瘟神馬上接道“等你歷盡千辛萬苦修成了人身,他就可以把你煮爛了吃,以求不死之身了!”
“是這樣嗎?”我再次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義父。他輕輕按住我的肩頭,仍是和如晨曦的目光,語氣卻轉爲沉重:“先不要問這些問題!記住,要想修人,有一點你一定要領悟:人活着要有信念。如果你相信我不會傷害你,那麼無論別人說什麼,無論你發現了什麼,都不該動搖那份信任!否則的話,會令自己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