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湖被幾個人帶着到了楚家大門,沉重的大門伴隨着厚重的聲音,被慢慢打開,一身狼狽面目全非的柳雲湖被幾人帶出來,扔在楚家門前寬闊的青石板路上。
柳雲湖因爲疼痛皺起眉頭,已經鬆了綁,但是因爲長時間的捆綁,血脈不通,她的四肢已經僵硬。
柳雲湖透過眼縫,便看到寬闊青石板路上擁擠非常,熙熙攘攘的人羣,正對着她指指點點,目光中有鄙夷、有嘲弄、有憐憫、有諷刺
柳雲湖知道楚信彥什麼打算,他拿不到印鑑,便想通過這樣的手段,弄得她身敗名裂,或者死在那噁心的木驢之上,那他即便沒有印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手盛世船行。
想到這裡,柳雲湖吸了一口氣,卯足勁兒,晃晃悠悠的起身,她她不能就這樣接下他們潑來的髒水,如果真的接下了,她有何臉面去見地下的祖母還有給了她一顆赤子之心的弟妹?
柳雲湖咬着牙站直了身子,眼前晃動的人羣讓她目眩,不由輕笑,然而面目已非,猙獰的傷口流下血來,讓她的笑容十分恐怖。
此時青菜夾着雞蛋飛到了柳雲湖身上,一股股腥臭的氣味,讓她噁心的想吐。
“做了不守婦道的事情,還笑得出來?”
“就是,扒光了她!”
“打她!真是給青陽城抹黑!”
“柳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聲音此起彼伏,一波壓過一波,人羣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目光中無疑不是鄙夷、嘲諷、還有冷漠或者就是好事人的起鬨的聲音,再有就是一些流浪漢還有好色之徒猥褻的目光。
感覺到這些,柳雲湖悲憤莫名。
柳雲湖瞬間下定決心,看了看楚家人冷漠的表情,大笑出聲,悲傷蒼涼,竟然讓這個溫暖的季節有了秋天的涼意。
幾乎所有人,都被她的笑聲吸引,一臉莫名的看着她。
柳雲湖雖然身上掛了青菜,還有着雞蛋的腥臭味,柳雲湖右手擡至右耳,髮簪尖端直抵右耳下方,朱脣微啓,“今日,我柳雲湖,不求清白,只求公道!”
楚信彥沒有想到那個平日一直對他唯唯諾諾,雖然將楚家的事情處理的極好,但是性格卻優柔寡斷的妻子,現在已經重傷在身,竟然還能起身說出話來,“來人,將她救下來!”
雖然是一副心痛的樣子,可是柳雲湖卻能聽出,他咬牙切齒的恨意。
柳雲湖幾乎立刻向後退,邊退邊說,“青陽河的百姓,柳家,從我祖父祖母到我父親母親,從來都是以善爲名,不管是受了那一代人的恩惠,不管是茶還是米,請你們給我臨死前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過柳家人的恩惠,真的有幾個人上前擋住了衝上來的家丁,然後對柳雲湖說,“你說,如果不能證明自己清白,就老實的去受罰!”
柳雲湖輕笑,挑了挑眉,她已經決定赴死,還會在乎什麼懲罰嗎?
“蒼天爲證,大地爲鑑,”柳雲湖將左手手掌向前,舉起,說道“楚家娶我爲假,謀財爲真,不擇手段謀害我弟妹性命,現在又以這般拙劣的手段污衊我的名聲,”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如曇花一現,對楚信彥憤恨焦灼的目光視而不見。
停頓了
一下,在衆人迷茫的眼神中,將尖銳的簪子利落的扎進腹部,然後又伴着點點紅梅拔了出來。
“這一簪,是懲罰我有眼無珠,不能識人,害了自家弟妹的性命,”說完,在衆人驚恐且慌亂的眼神中,又刺了一簪,“這一簪,是懲罰我不能延續柳家船行,辜負了船行衆人的期望,並且將父親母親生前的積蓄餵了白眼狼!”
柳雲湖搖搖欲墜,隨着血液一點一點流出體外,本就白皙的臉龐,此時已經變得更加蒼白,卻又突然發力,將簪子再一次扎進腹部,“這最後一簪,懲罰我辱沒柳家門風,不能保住自己清白!”
柳雲湖深吸了好幾口氣,纔將簪子拔出。
而人羣,似乎已經被她極端而血腥的做法震撼,無人出聲,無人能動,只能呆呆的看着血色,在那個女子的臉上一點點褪去,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個女子,用自殘的方式,訴說自己心裡的痛恨,看着血液,蜿蜒成小溪,沿着青石板路的縫隙流進青陽河裡。
柳雲湖勉強站住,將簪子抵在下頜,“柳雲湖在此立誓,死後願入十八層地獄,日日受鞭撻之苦,以我之血祈願,楚家人定不能得償所願,必定人財兩失,親人不睦,愛人不和,爲世人不齒,孤苦而無所依!”
然後,女子,燦然微笑,如流光閃現,簪子在耀眼的陽光中,一閃,深深的沒入體內,而柳雲湖,癱軟倒地,倒地那一刻,她慶幸,慶幸人的體內竟有這麼多的血,讓她可以立誓。
然而,倒地的女子,如星的眸子卻依然如活着一般,在春日的陽光下,閃着莫名的光芒,如幽潭一般,吸引着人去探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