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谷將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然後被燙得直吐舌頭,大吼了一聲爽,“被兄弟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一種十分光榮的感覺,哈哈,今天咱們兩個好好喝點,不醉不歸!”
“沒問題,就去黃胖子那,讓他出出血!這兩年他可沒少在咱這裡賺錢!”
武谷一拍桌子道:“媽蛋,都快成食堂了,工人手上那點錢全特麼被他賺去了,這次一定要狠吃他一頓!”
武谷說着抓起電話打給了松鶴樓的黃胖子,讓他把好東西全都掏出來,然後他跟孫易去找他一塊喝酒。
一聽說孫易要來,黃胖子隔着電話都把胸脯拍得啪啪做響,似乎聽到了他滿身肥肉亂顫的聲音。
孫易和武谷從辦公室裡頭走出來,一路上與工人們打着招呼,都是附近幾村幾鎮的人,就算是不認識也面熟。
剛剛走出辦公樓,就見孫泰和走了過來,當初的派出所長犯了點錯誤,直接就被記入檔案了,最後受到孫易的邀請,索性直接就稱職了,小鎮的派出所長除了威風之外基本上沒啥油水,而且這威風還不是說抖就抖的,說不定碰上哪個老頭就得喊聲叔叔大爺。
蘇泰和主要負責的就是出廠那一塊,只要成品出廠,所有的一切都歸他管,而曾經當過所長的優勢也展現了出來,人頭熟人脈廣,不大不小的事情打個招呼就好了,只是這會一臉的不耐煩。
見到了蘇泰和,直接拽着他一塊去喝酒,蘇泰和看到孫易都覺得腿軟,他也是酒精考驗的革命戰士了,可是碰到孫易這種可以一直喝的高手想想都覺得肝顫。
“咋了?這麼煩?”孫易問道。
蘇泰和擺了擺手道:“也沒啥,就是個業務員,我還真服他那股韌勁,爲了拉住咱們海運的生意都追到這裡來了,我都說了,我只管運到港口,上船的事情我不管,可是他就是不信,天天要請我吃飯喝酒找妹子,我都快五十了,有那心也沒那力啊!”
“推了就是了!”孫易笑道,他也只是隨口一問,別看他是最大的股東,實際上平時是不管事情的,就算是有什麼事武谷也只是找夢嵐她們商量一下,絕大部分情況下,他們自己就可以做決定了,孫易也不靠這個吃飯。
一行人剛剛出樓門,一個禿頂的中年人就一臉笑容地迎了上來,還沒說話,先拿出幾條豪華包裝的香菸塞了過來。
武谷和蘇泰和都是微微皺着眉頭推開,他們都是股東,也不差這麼點東西,不過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孫易竟然伸手接了下來,而且還拆開了,抽出一支來點上,還遞給了對方一支。
禿頂中年男人微微一愣,然後臉上一喜,做業務的只要打開了局面,後面的一切都好辦了,就怕對方不肯交流。
禿頂中年人點了煙,帶着獻媚的笑道:“都說北方人敞亮,果然是這樣!”禿頂操着微微有些彆扭的普通話說道。
“你自己的公司咋還不開了呢?給別人當業務員跑起腿來了?這麼年紀了風餐露宿的哪受得了啊?”孫易道。
禿頂中年人微微一愣,然後擡頭看着孫易,哎了一聲之後又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沒敢再往下說。
“哈哈,段總,咋地?還不認識了?忘了當年在你公司跑腿蹭吃的小易了?”孫易笑着抓住了禿頂中年人的手,然後狠狠地抱了他一把。
“小易?孫易?真的是你?我在鎮上聽過你的名字,我還以爲是重名呢,你這幾年的變化可真是太大了,我見了你都沒敢認!”段總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走走,今天不談什麼狗屁業務,咱一塊喝酒去!”孫易哈哈地大笑着道,拽着他就走。
武谷和蘇泰和都是微微地鬆了口氣,原本兩個人還認識,似乎曾經孫易在落魄的時候還受過對方的照顧,既然是這樣那一切就都好辦了,反正只是調整一下策略,問題不大。
段金全,也就是這個段總,看着跟他走在一邊談笑風聲的孫易,心中更是百轉千回,有一種難以說出的感覺在心中盤旋着,誰能想到,當初在他手下幹活,還微有些靦腆的小夥子,才一轉眼,就成了一方大豪,雖說這個山區裡頭遠不如東部沿海那麼繁華,可是他一舉一動雖然還像從前那麼親和,看在眼中卻有一方帶頭大哥的氣勢。
到了松鶴樓,黃胖子早早就等在飯店外面了,看到孫易他們過來,挺着碩大的肚子就迎了過來,老遠肥臉上就擠出了歡笑,“易哥易哥,你要是再不來的話,我這飯店可就要關門大吉了!”
“你可拉倒吧,你的生意好着呢,你瞅瞅,現在都鳥槍換炮了!”孫易看着那個雅緻的三層小樓,裡頭人來人往的熱鬧得很,就連大廳裡頭都支起了桌子。
孫易有一種好久沒有回鎮的感覺,小鎮的變化確實太快了,快到讓人有些回不過神來。
黃胖子哈哈地笑着將人領了進去,進了飯店同樣一路打着招呼,不時地還會喝上幾杯酒,哪怕對方只是普通的工人,都是鄉里鄉親,誰也不比誰高貴,身份這東西在這種小地方是沒有用的,不怕被鄉親們戳脊梁骨就儘管傲氣吧。
孫易他們的包間還是別人讓出來的,自己搬到了大廳裡吃飯去了,黃胖子不着痕跡地提示了一下,然後又指了一下,還是老熟人,三山鎮的廖老大,特意來松鶴樓這個在幾個鎮子都十分有名氣的飯店招待幾位遠道來的朋友。
孫易當然不能無視,直接過去小坐一會,而武谷和蘇泰和則領着段金全先進了包間,他們心裡頭清楚得很,人家廖老大也是三山鎮的地頭蛇,在武谷沒有與孫易合作髮際之前,也是平起平坐的人物,他當然不是衝着自己的面子,而是人家易哥的面子大。
廖老大趕緊給孫易倒了酒,指着桌上的幾個氣質明顯很橫的中年人道:“這幾位都是……”
“哈哈,廖哥,你可不用介紹了,易哥我們可都認識了,我還在易哥手下混飯吃呢,運輸車隊裡頭有我五臺大卡車!”
孫易把酒杯在脣間抿着,想了想,然後點了兩下手指頭,“啊……你是松江的虎哥!”
“沒錯,就是我!”虎哥那張滿是橫肉的大臉都泛起了紅暈,能被易哥一眼就認出來,可是一件很有面的事情。
看着外頭談笑風聲的孫易,段金全忍不住暗歎着真是世間風水輪流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轉到誰的身上去了。
他在感嘆,武谷他們,特別是坐陪的黃胖子更是心潮涌動,他是看着孫易崛起的,早年間甚至親眼看着還是愣頭青的孫易與武谷就在自己的飯店起衝突,自己還當過和事佬,可是一轉眼,易哥已經是一方大豪了。
最讓人覺得難得的是,易哥可算是少年得意了,二十多歲就混到了如今的地位,沒有背景,沒有後臺,全靠自己打拼,而且熬出了頭卻沒有被迷失本性,甚至還十分低調,這可不是一般年青人能夠做到的。
孫易跟廖老大幾個人聊了一會,算是給足了面子,然後進了自己的包間,黃胖子那邊已經讓廚房開始上菜了,這邊不流行吃海鮮,都是一些山裡的好東西,無論是猴頭還是木耳,都是最純正的野生貨。
孫易跟段金全聊了一會才知道,老段因爲被一個朋友坑了一大筆錢,結果資金斷裂,公司倒了,自己也欠了一屁股的債,無力再創業,只能給一家船運公司打工當業務員。
像段金全這種自行創業還能成功的人,從不缺一股子狠勁,哪怕是當業務員也是最好的業務員,錢是不少賺,但是都用來還債了。
孫易也沒提自己幫着還錢的事,百多萬他還不看在眼裡頭,不過卻有了別的想法。
“段總……”
“可別叫我段總了,現在就是個打工了,易哥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老段!”
“馬上你又是總的,你看,我們幾個廠對外出口的額度都非常大,而且一直都是利用別的船運公司來運送,這其中有很多的不方便,前陣子我聽說南洋有位船王要處理幾艘萬噸貨輪,不如買下來咱們自己搞個船運公司,就算是不接別的活,咱自己的活也夠幹了,只是海運這一塊我不太熟,也沒什麼認識人,段總你在這一行裡頭也打滾了兩年,肯定對其中的門門道道比較熟,不如咱們合作,我出錢,你出力,股份咱們二八分怎麼樣?”
孫易的話讓段金全微微一愣,幾艘萬噸輪,每艘都要上億了吧,自己兩成乾股已經不少了,甚至比自己從前搞的公司都要龐大,至於海運那點風險……段金全還真沒看在眼裡頭,吃飯還有可能被噎死呢,要是怕風險的話,誰還做生意。
段金全的眼圈都紅了,一舉手上的杯子,滿滿的一杯酒全部被幹掉了,“易哥,我啥也不說了!”
孫易陪他幹了一個,幾句話就把數億的生意給定了下來,就衝當年老段很照顧自己,自己辭工回家,老段沒有二話,甚至還多給了自己一萬多塊的獎金當路費這一點,在他落魄的時候自己說什麼也要幫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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