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心中一驚,連忙走進院門,一眼便看到紅梅胳膊裡抱着個大紅色的襁褓,襁褓裡的承歡哇哇大哭。
寶瑞站在她面前正說着什麼,而小紅和其他幾個丫頭都跪在地上,唯獨不見春杏和秋桃的影子。
聽到承歡可憐巴巴的哭喊聲,李寶珠心都要揪起來了,她一個箭步閃到紅梅身邊,順手把襁褓撈到自己胳膊中。
紅梅一晃神的功夫,手裡的娃娃就沒了,頓時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發現是少夫人抱走了,臉上現出一瞬間的心虛之色。
“阿姐你回來啦?”寶瑞看到她立即高興起來,指着紅梅告狀道,“這個女人好壞,她欺負承歡小妹妹!把承歡妹妹帶出去纔回來,承歡妹妹就一直哭了不停了。”
“你們起來。”李寶珠讓跪在地上的丫頭們起來,看也不看紅梅一眼,柔聲哄着懷裡的孩子,“乖乖承歡,不哭噢,嫂子帶你去看花花好不好?”
承歡最喜歡花房裡那些奇花異草,每次帶她到裡面,她都立即變得安靜起來,睜着一雙圓溜溜的黑色眼睛看個不停。
可這次無論李寶珠抱着她在裡面轉了幾圈,這孩子還是哇哇大哭個不停,哭的嗓子都啞了起來,兩隻眼睛腫的像小核桃。
“乳母過來!”李寶珠把乳母叫來,吩咐道,“看看小姐是不是餓了,給她餵奶。”
乳母連忙把承歡抱到屋裡去,很快出來,急的滿頭汗,道:“少夫人,十四小姐怎麼也不願意吃,奴婢也不知她到底怎麼了,這可怎麼好?”
李寶珠壓下心中怒火,沉聲道:“紅梅!你剛纔對承歡做了什麼?”
紅梅被她的怒斥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下跪,猛然瞧見跟在身邊的丫頭和身上華麗的衣裳,想起自己如今已經是尊貴的姨娘了,略微挺了挺肚子,嬌聲說道:“如今我好歹也是少夫人的姨娘,少夫人就敢這麼直呼名字麼?”
李寶珠紋絲不動,繃緊了臉,吩咐道:“小紅,給我掌嘴,打到她說爲止!”
“你敢打我?!”紅梅挺起肚子,指着自己的肚子,嚷道,“你打啊,有本事你衝這裡打,打壞了沈家的骨肉,我看你怎麼交代!”
活脫脫一隻街頭叉腰罵架的潑婦。
小紅果然畏縮了一下,猶豫着不敢上前。
李寶珠掃視了一眼,可以鎮住場面的春杏和秋桃都不在,潑辣的小翠也被她派去做事了,整個院子竟然沒有敢上前喝止紅梅的丫頭。
這時她的眼神落到了站在院子角落裡一個綠色的身影上。
“夏荷!”
那丫頭聽見少夫人叫自己的名字,立即臉色一變,不情不願的走過來,低聲說:“少夫人叫奴婢來什麼事?” www •тт κan •c○
她就是被李寶珠從沈園那裡要過來的丫頭夏荷。
李寶珠一指紅梅,命令道:“你去掌梅姨娘的嘴。”
“是。”夏荷竟是絲毫猶豫都沒用,上前就甩了紅梅一個耳光。
她以前在老太太身邊一向得寵,連府裡的夫人小姐等正經主子見到她也要客氣三分,怎麼會把區區一個丫頭擡起來的姨娘放在眼裡?
李寶珠滿意的微笑,“接着打,不許停,什麼時候她願意招了什麼時候爲止。”
“是。”夏荷機械的應了一句,雙手開弓,照着紅梅水嫩的臉就打。
紅梅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一下,自然不會傻乎乎站着任夏荷施展,立即朝旁邊躲去,而新近被派去伺候紅梅的小丫頭護主心切,急於表現,衝上前就擋住紅梅,替她捱了第二個耳光。
小丫頭被打急了,捂住臉叫道:“你們還有王法嗎,竟然敢當衆打姨娘,就不怕老爺夫人罰你們!”
“既然你這麼衷心,就由你來替梅姨娘捱打吧。”李寶珠把門上的壯實婆子叫來兩個,喝道,“你們給我打,剩一口氣能說話就行!”
兩個婆子平時就看這些鼻口朝天的丫頭不順眼了,此時得了教訓她們的機會,哪裡會客氣,眼神怨毒的走上來,擼起袖子就要打。
小丫頭嚇得雙腿發抖,撲通跪下,也不給自己主子擋住了,求饒道:“少夫人饒了奴婢,奴婢都招了……”
紅梅一見怒罵道:“蓮花你敢胡說……”
啪一聲脆響。
李寶珠親自扇了紅梅一耳光,眼角微眯,冷聲道:“我還沒叫你說話,你把嘴巴給我閉緊了!”
紅梅捂着臉,眼中蘊着屈辱的淚水。
她的丫頭蓮花一看主子都被毫不客氣的打了,她也別硬扛着了,否則今天就得把小命交代在這裡。
況且沒幾天這府裡的真正當家人就會是眼前這位少夫人,專門跟她作對,能討了什麼好去?
“少夫人,奴婢什麼都沒做,都是梅姨娘,她也是聽了……”蓮花瞄了眼紅梅,垂頭低聲說,“今天大夫人把梅姨娘叫去說話,然後就喚春杏姐姐和秋桃姐姐過去……梅姨娘來把十四小姐抱走,也沒做什麼,就是略微嚇了嚇她……”
李寶珠眼中寒光一閃,眸子裡兩團小火苗在跳動。
“小紅,你去找風媽媽,叫她去外面請個神婆來給十四小姐驅驅。”李寶珠伸手從乳母懷裡把承歡接過來,小小的人哭的滿臉通紅,實在是瞧着可憐,也不知之前是受了多大的驚嚇。
她把手哈暖了,伸手在她身上幾個穴位輕輕揉捏了一會,承歡果然漸漸止住哭泣,累得睡着了,夢裡還斷斷續續的抽噎,一隻小手緊緊抓住李寶珠的衣襟一角。
李寶珠低頭在承歡臉上親了親,不忍把她的小手拉開,便親自抱在懷裡。
她瞟了眼捂着臉,沉默站立的紅梅,淡淡的說,“紅梅,你最好搞清楚往後這府裡是誰當家,不要給人當了棋子耍。蓮花兒,把你們梅姨娘帶走吧。”紅梅和蓮花走後,春杏和秋桃纔回來,正和紅梅撞了個對臉,頓時心知不好,忙走過來問道:“少夫人,梅姨娘來做什麼?”李寶珠輕輕拍着承歡的背,輕笑道:“你們倆必定是被大夫人找藉口留下,不許你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