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老太太和夫人們集體出門,自然是要帶大夫和醫女的,防止太太小姐們有個頭疼腦熱的。
隨行的醫女很快便被帶進來。
這個醫女姓黃,三十許,以前是宮裡的宮女,年紀大放出來後不願意嫁人,便跟着大夫學了幾天醫術,來到沈府當了醫女。
上次給蕭姨娘接生,被李寶珠抓住質問的就是她。
“黃醫女,你來給表小姐檢查一下。”許氏已經把具體的事情講給她聽了,又囑咐她,“這個事是做不得假的,醫女要實事求是纔好。”
“老太太、大夫人放心,奴婢是醫女,絕不會在這種事上不知好歹。”黃醫女聲音平淡的說,“表小姐,請隨奴婢過來吧。”
許沫熙滿臉通紅,站起來跟着黃醫女走進內室。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許沫熙才滿臉通紅走出來,垂着頭坐到許氏身邊,一句話不說。
隨後黃醫女揹着藥箱走出來,抿抿嘴,道:“老太太,大夫人,據奴婢所查,表小姐確實不是完璧之身了。”
沈老太太淡淡的問:“你可查清了?”
“不敢妄言。”
許氏心中喜悅,臉上卻做出嚴肅的神情,“好,你下去吧,此事如果傳出去,你知道後果。”
在宮裡的時候,黃醫女什麼陰私之事沒見過?她清楚怎麼才能保住小命,否則也白熬了這麼多年。自然滿口應承退出去。
等黃醫女出去後,許氏立即看向沈少澤,笑道:“阿澤你瞧瞧,你是我親生兒子,我還能誆你不成?你就是年紀輕,臉皮薄。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男兒大丈夫,三妻四妾都是尋常,想來寶珠丫頭也不會反對纔是。”
“我反對。”出乎許氏意料,李寶珠快速直接的給出了答案。
“你,你說什麼?”許氏吃驚的看着她。
在她心裡,男子三妻四妾是應該的,而作爲妻子的任務,除了要傳宗接代,就是爲丈夫排憂解難,體貼大度的把所有他喜歡的女人都弄到後院來,替他打理後院寧靜。這就是作爲一個妻子的婦道了。
而自詡賢良的許氏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她心中自然也恨,恨那些小狐媚子奪去丈夫的愛。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最賢淑持家的!
可她萬沒想到,李寶珠這個過門沒幾天的黃毛丫頭,就這麼直接的說出了拒絕的話來。
而且還是當着老太太,當着她這個婆婆的面。
“我說我不願意阿澤娶別的女人。”李寶珠平靜的說,“沫熙表妹也許失貞,誰能證明這件事和阿澤有關係?萬一沫熙表妹是和別的男子有染呢?”
許沫熙霍然擡頭,羞憤的說:“表嫂即便心裡不高興,也不要說出這等污衊人的話來!”
“我只是說可能,表妹何必着急?”李寶珠漫不經心的說,“畢竟除了表妹,誰也不知道到底那個男人是不是阿澤。按母親和二嬸孃的說法,凡事都要講證據不是嗎?”
“這種事怎麼講證據?”許氏怒道,“寶珠你不要因爲嫉妒就出口傷人。”
李寶珠微笑:“可問題是,阿澤他並不承認呀。”
現在醫女已經證明許沫熙確實失貞,那麼那晚她一定是和那個小廝成就好事了,可笑許沫熙還一心以爲是和她傾慕的表哥。
李寶珠雖然心知肚明,可她又沒法說出來,畢竟她也沒有親眼看到,天色黯淡,她和春杏只是模糊看到是個小廝,具體什麼模樣也根本認不出來。
“阿澤!”許氏急道,“你一個男人,怎麼好做事不負責?不過是娶了她,誰還能怎麼樣你?”
沈少澤這會子已經冷靜下來了,“母親,我確實沒碰過表妹,您信也罷,不信也罷,兒子是絕不會娶表妹的。”
沈老太太眉頭微皺,她心中雖然不喜歡熙姐兒這樣的女孩兒,可她真的失貞,必定是和自己心甘情願在一起的人才會如此,在這府裡,斷沒有人能強迫到她。
可阿澤又爲什麼拒不承認?
沈老太太問許氏道:“老大媳婦,你把這件事詳細給我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許氏尷尬的說:“那天阿澤留在我那裡吃飯,心裡高興,就和熙姐兒多喝了點酒,我不放心熙姐兒,就讓阿澤送她回去,誰知他們竟然……”
許氏自然不敢說出在酒裡下藥的事情。
“以阿澤的酒量,一兩杯酒斷不會讓他失態。”李寶珠臉上帶笑,說道,“除非,酒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許氏臉色一變,狐疑的看着李寶珠,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寶珠丫頭,祖母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沈老太太嘆了口氣,“雖然你過門不久就讓阿澤娶親確實委屈了你,不過男子都是這樣的,以後你就會懂。”
沈老太太的意思分明是已經鬆口了。
許氏和許沫熙大喜,臉上浮現了笑意。
“老太太,您這是什麼意思?”沈少澤心頭微怒,“我沈少澤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做的事就承擔,絕不會憑白污了別人的清白!但要我做違背心意的事也絕無可能!”
“阿澤你別急,祖母信你,”沈老太太忙安撫着笑道,“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品行?你母親都說了,你那天是喝醉了酒纔會如此。既然生米煮成熟飯,熙姐兒好歹是名門閨秀,給你做平妻,也是你賺便宜罷了。”
“什麼便宜我不稀罕賺!”沈少澤拉住李寶珠的手,冷冷的說,“除了珠兒,我不會再娶其他女子,母親還是不要再費心思了!至於表妹,誰做的事讓誰負責去。”
沈少澤說完拉着李寶珠就走。
把個許氏氣的臉色青白交錯,嗚嗚哭道:“老太太您瞧瞧,這就是我生的兒子……逆子,逆子啊……”
許沫熙見這樣的情況下,表哥還是說出那番絕情的話,心裡頓時涼了一片。
“唉!”沈老太太皺眉嘆氣,“這孩子從小就不是養在府裡,脾氣被鸞兒慣壞了。這事暫且不急,你和老大商量商量,這孩子還是聽他父親的話的。”其實沈老太太何嘗願意自己最疼的嫡長孫娶一個未嫁失貞的女子?只是許氏的孃家兄弟雖然遠在南方,卻也是一方封疆大吏,手握兵權,輕易不可撕破臉,倒不如讓阿澤收了許沫熙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