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澤坐在馬車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似乎每次走到顛簸的地方,就會傳來一陣咣噹咣噹的水聲。
他懷疑的看向李寶珠,“你是不是在馬車裡藏了東西?”
說着趁她不注意,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懷裡,露出被她藏在身後的小木桶,桶上還蓋了個蓋兒。
“裡面是什麼?”沈少澤掀開蓋子,一眼看到裡面遊蕩的四條小小魚兒。
“你帶着幾條魚做什麼?”沈少澤更奇怪了,隨即發現這種魚長得很漂亮,笑道,“我倒是沒見過這種魚。”
見他沒問魚的來歷,李寶珠鬆了口氣,笑道:“我就是看着好看,帶回去給寶瑞玩。”
“何必巴巴的帶過來,咱們今天過去不就是要把寶瑞妹妹接到府裡?”
把將將六歲的寶瑞一個人留在飄香院,李寶珠是一萬個不放心,就這麼兩天,她已經擔心了多少遍,千叮嚀萬囑咐,要寶璉多請兩天假,在家陪着寶瑞。
不停催促馬車快些走,到了仙鶴巷巷口,李寶珠卻發現飄香院的門口停着一輛馬車。
那邊也發現了馬車,一個青色身影迅速躍過來,在馬車前站直了身體,卻是沈七。
“公子,少夫人。”沈七給他們行了禮,表情有些嚴肅,“知道少夫人今天要回門,一大早就有一輛馬車堵在門口,說是來找少夫人的。”
沈少澤沉聲道:“是不是李忠義?”
沈七搖頭,“不是李忠義,也不是辛浩社的那個小妾,那辛浩社因爲少夫人拿出的賬冊,已經主動辭官了。那個小妾也攆回家了。”
愛財更愛命的辛浩社果然主動辭官了……李寶珠暗中點頭,若不是她嫁給阿澤,即便她拿出賬冊,也只會引起辛浩社的反撲。
只是辭官簡直是便宜這個狗貪官了!
李寶珠在認真的思考,是不是要痛打落水狗,好好的教訓他一頓。實在不濟,把他剝削的錢財都弄到手也好啊。
前世在宮裡,她經常見父皇爲了國庫空虛,軍餉短缺,百姓饑荒這些事愁苦,熬得頭髮都白了。
正是因爲有這些該死的貪官,纔會導致那麼多餓死的百姓。
他們貪的錢財足夠養活許多百姓。
李寶珠瞬間便做了決定,讓辛浩社把吃的銀子都吐出來!
還有杭集鎮的地頭蛇金捕頭,當初他欺負人的時候,可是囂張的很呢。從他那本賄賂人的賬冊上看,他可是囤積了不少財富。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姓金的,洗乾淨了脖子等着吧!
李寶珠正想着,又聽沈七說,“……來的是個婦人和一個姑娘,聽那婦人的話,好像那姑娘叫什麼圓圓。屬下問她們話,她們也不搭理,弄不清她們的來歷,一時也不好動手,就僵持在這裡了。”
圓圓……白圓圓?!
李寶珠猛地想起杭集鎮那個白圓圓,明月的狂熱追求者。
她居然還沒死心,還找到了這裡?
雖然知道沒用,李寶珠還是使勁晃了晃玉鐲,企圖把明月那個喜歡聊騷的混蛋神仙給甩出來。
“珠兒認識她們?”沈少澤注意到李寶珠哭笑不得的神情,好奇的問道。
“何止認識……”李寶珠抱着木桶爬下馬車,無奈道,“馬車進不去,下來吧。”
人可以下車走回去,可還有一輛車上裝滿了回門帶的東西,總不能叫它們也下車走到飄香院。只好吩咐後面那輛馬車的車伕在巷口且等着。
從另一輛馬車上聞訊趕過來的紅秀聽說堵門的是白圓圓,頓時怒了。
“你這女人怎麼還沒完了?”紅秀對着白圓圓就是一通劈頭蓋臉,“我們表少爺怎麼可能喜歡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老老實實回家嫁人去!”
白圓圓和她的母親坐在馬車裡被罵的沒法還嘴,白夫人忍無可忍,道:“紅秀姑娘說話可要留點口德,我們圓圓嫁給誰關你什麼事?你怎麼知道明月公子不願意娶圓圓?”
李寶珠走上前向紅秀搖搖頭,紅秀忿忿的站到一旁。
白圓圓母女見一個俊逸非凡的年輕公子牽着個身穿紅衣,頭梳花冠,眉心描花鈿,硃紅雙脣的清美年輕女子,不禁微微一愣。
“您,您就是寶珠姑娘?”白夫人想到她頭上的花冠,忙忙改口,“沈少夫人……”
她和白圓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震驚。
那個從清水村來的李寶珠竟然真的嫁進了江南巨鱷沈家,看她的打扮以及回門的陣勢,顯然做的還是正室嫡妻。
這個李寶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白夫人一改之前對待紅秀的態度,拉着白圓圓下了馬車。白圓圓臉色有些憔悴,原本就十分柔弱的外表,顯得更加弱不禁風。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一般。
“公子。”白圓圓嬌弱的垂頭給沈少澤行了一禮。
沈少澤沒有看她,他盯着李寶珠,見她下車也把木桶抱在懷裡,心疼的說:“我給你拿着。不過是幾條魚,就把你緊張成這樣。”
由於沈少澤曾經把一千兩銀子的包裹隨手扔在了船上,導致李寶珠對他抱有極大的不信任感,她訕訕笑道,“還是我自己拿着吧,反正不重。那什麼,你先進去,我和白姑娘說幾句話。”
“有什麼話不能說給我聽?”沈少澤不願意離開她,牽着她的一隻小手不放。
雖然已經是夫妻,可當衆這麼親密,還是讓李寶珠渾身不自在,臉上漸漸紅了。
“兩位到裡面說話吧。”李寶珠讓紅秀把她們領進待客的花廳,自己則先和沈少澤去後院找寶璉和寶瑞。
到了後院一看,明月居然也在,正和寶璉寶瑞坐在樹下的石桌棋盤處下圍棋。
明月穿着一身黑色長衫,一頭長髮只用一個簡單的黑色玉冠束着,神態悠然坐在樹下,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畫。
和他對弈的是寶璉,寶瑞和鴛鴦站在一旁,認真的觀戰,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到李寶珠他們。“寶瑞!”李寶珠不得不出聲提醒。那邊幾人聽到聲音一齊看過來,除了明月,他仍舊維持着此前的一隻手撐着臉的姿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