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順着紅秀的視線向下一看,驚喜道:“那不是小海哥嗎,他怎麼在這裡?”李寶珠說着就要向下面揮手叫出聲。卻被紅秀攔住了。
“小姐……”紅秀猶疑着指了指王小海身邊的人。
王小海正站在一個年輕姑娘身邊,跟她說說笑笑,儼然是一副跟班和護花使者的模樣。那姑娘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大衣,膚白貌美,應該也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之前聽張嬸說王小海在縣城裡給人家打短工,怎麼陪着位美貌小姐出來遊玩來了?紅秀臉色有些不好看,一聲不吭坐回了桌子旁,拿起一個橘子在手裡使勁的搓揉。
紅秀和王小海明年開春就要成親,這麼久沒見面,此時王小海卻是陪在別的姑娘身邊,她心裡能痛快嗎?
李寶珠看不下去她手裡的橘子被捏的稀碎,搖頭道:“你心裡怎麼想?小海哥不是那種攀權富貴的人,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什麼原因他能笑的這麼開心!”紅秀氣惱的扔掉橘子,聲音大了點,引得劉世珩和趙紫都看過來。
紅秀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我去找他問個清楚,若是他有別的選擇,大不了退婚!”
“哎,紅秀……趙大哥您在這幫忙照看師傅他們,我跟去看看。”李寶珠匆忙囑咐了趙紫一句,便跟着紅秀出了雅間下樓梯來到大堂。
大堂裡的戲臺子前面分佈着十來張圓桌子,王小海已經跟着那貌美小姐到了一張桌子前面坐下。
紅秀不管不顧直直的走到王小海面前,盯着他不說話。
王小海正給那姑娘倒茶,忽然發現眼前多了個人,下意識擡頭看去,發現居然是紅秀,一下子便愣在那裡。
“紅秀,你咋在這裡?”王小海愣了會才反應過來,站起身高興的問道。接着又看到李寶珠也走了過來,忙揮手向她招呼道,“寶珠妹子,你們啥時候來的縣城?我就說嘛,既然紅秀在這裡怎麼會看不到你。”
李寶珠走上前笑道:“我們早上纔過來,小海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王小海剛要說話,那個美貌小姐已經站了起來,瞟了眼李寶珠,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穿着,不鹹不淡的說:“我們到茶樓裡自然是看戲吃茶,不然還能做什麼?麻煩你走開不要打擾我們。”
李寶珠很不喜歡這姑娘打量自己的眼神,笑了笑,“你們?不知你和小海哥是什麼關係,就能稱呼起‘你們’來了?”
那姑娘臉色一紅,惱怒的一把拉着王小海坐下,帶着命令的口吻說:“你叫這兩個窮酸丫頭走開!”
“崔姑娘,這是我寶珠妹子,”王小海咧嘴笑道,似乎沒意識到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又指了指紅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紅秀是俺未過門的媳婦,以前不是跟您說過?”
王小海又對李寶珠和紅秀說:“這位是崔府的小姐……”
“她就是紅秀?”崔姑娘打斷王小海的話,挑起眉打量了一會紅秀,不屑道,“原來只是個低三下四的窮酸丫頭家的下人,虧你怎麼能看得上他。”
“你說誰低三下四!”紅秀見那崔姑娘連自家小姐也一起罵了進去,頓時怒不可遏。一隻手已經把鞭子拿出來握在了手裡。
“你想幹什麼?難道還想打人不成?”崔姑娘叫道,聲音高了起來,大堂裡原本專心看戲的人都回頭看了過來。
此時二樓另外一間貴賓雅間裡,一個穿着流雲長袍,外罩狐毛大衣的俊逸公子正端坐在軟榻的一邊。另一邊榻上則半躺着一位比女子還美麗的男人,他懶洋洋的拎着一串葡萄,直接用紅嫩雙脣咬了一顆進嘴裡,慵懶的說道:“阿澤,你就在這裡看着,不過去說幾句話?”
“我是來看戲的。”那俊逸公子正是沈少澤,沈公子。
他回眸看了一眼那比世間所有女人都要美麗的男子,淡淡的說:“倒是子瑜你偷偷從京城跑來揚州,膽子確實不小。”
那美麗的男子居然便是曾經幾乎把李寶珠迷住的神秘人子瑜,他把葡萄籽吐到跪在地上的一個小童手裡,毫不在意的說道:“我這個人天生不愛受拘束,別人讓我做什麼,我便偏偏不那麼做。”
沈少澤聽了這話沉默半晌,低聲道:“你們的脾氣真的很很像。”
“我和雲夢的性子都隨母親,雲夢和母親的下場皆不好,想來將來我也如此?”子瑜語氣平淡的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情。
子瑜自嘲笑笑,眉尖的愁容一閃而逝,又問道:“你真的把玉佩給了李寶珠那丫頭?”
“沒錯。”沈少澤知道這這一定是他那好姑姑說出去的,因此也不否認。沈府的人至今還是隻知道他把玉佩給了李寶珠,卻不知他已經單方面毀了約定。
子瑜輕輕笑了兩聲,“你覺得她的長相比之雲夢如何?”
沈少澤一定不動,眼睛看着下面那個身影,和她頭上輕輕擺動的黃綠兩色絲帶,毫不遲疑的說:“天壤之別。”
雲夢是曾經豔冠整個京城的公主,又如何能是下面那個丫頭能比得上?
只是不知爲何,每次看到她,就讓沈少澤想起雲夢的模樣。
“你把玉佩給了相貌遠遠及不上雲夢的人,就不怕雲夢泉下有知,心裡不高興?”子瑜似乎存心不讓沈少澤好過,揪着這點不放。
“你來這裡就是爲了這件事?”沈少澤冷冷的說,“世間哪裡去找能夠及得上雲夢的人,你既然這麼耿耿於懷,又爲何把雲夢的珠釵給她?你要是沒事還是回去京城,不要在這裡給我找麻煩。”
“她們倆有時候真的很像,不是麼?”子瑜乾脆躺了下去,不再說話。沈少澤回過頭看向下面的大堂裡,發現那個崔典吏家的崔流芳正在擡起手要打向李寶珠,他猛地站了起來。剛要忍不住跳下去的時候,又看到崔流芳的手被紅秀抓住,並沒有打到李寶珠,這才放鬆了身體,慢慢坐了回去。連沈少澤自己都沒發現,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如此關注她的一舉一動。